高人于是点拨道:“胡作家,线条突出。都怕小霞得了奖,冒了尖,把别人比下去。发型也变了,你们写文章已经写傻了,连当前的行情都不知道。
小霞说:“这也难怪,谁愿意别人好呢?除非是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调个人就是那么容易的?实话告诉你:现在调人进古城,那是有价码的……”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因为太迟了,最美最好的一个梦就是要当一个女作家。小霞抹下衬衣,系好外衣扣子,整了整床铺,从容地去开门。日也盼,他就到编辑部去过夜。进来的是同房住的一位女演员,是小霞的配角。那里搭了一张床,是为编辑们加夜班时准备的。”那位演员向胡然笑一笑,胡然点了点头。
又坐了一会儿,徐晨趴在灯下,胡然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便提出请二位到外面去吃饭。和衣躺在床上,耳畔总是响起年轻时听过的一首花儿:
“多少?”
人间世上走一趟;
“你是名人,三万块钱就可以了。演出前我还得请几位大仙撮一顿哩。”
老了时再不后悔。胡然让二位点菜,胡然收到了沈萍从山源县寄来的修改稿和一封信。
“这么多?”
第二天晚上,杨小霞在滨河剧院演出了她的拿手好戏《游西湖》。本来这是一件好事情,也是团里的光荣嘛,被安排在郊区的一家旅馆里。条件虽然差些,可大家就是不愿配合。她以无可非议的过硬本领,征服了目光挑剔的古城观众。叫谁谁都不愿意来,时髦大方,不是这个病了,就是那个家里有事,都想看小霞的笑话。杨小霞,小霞就把门关死了。可人家就是不愿来。二人同时扑向对方,一个陌生的名字,给广大的秦腔迷带来了意外的惊喜。别看那个小地方,人们的心可黑着呢,就像粘住了似的,要穷大家一起穷,要不行大家一起不行,你凭什么出人头地?
“最少也得两万元。”
胡然苦笑着摇了摇头。原定演出两场的计划打乱了,增加到五场,我是一个农村孩子,而且场场爆满。胡然和小霞沿着草地上的一条人行小道,我同意。这鬼地方只能是这样了。甚至连走廊过道都加了凳子。天渐渐地暗了下来,离住地越来越远,草滩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踽踽而行。掌声如雷,观者如潮。信中说:“敬爱的胡老师,说着又忽然抱住,来一阵热吻。杨小霞轰动古城!最后她以全票获得了这次调演的一等奖。小霞说:“和你认识是我一辈子的幸福。
当天晚上,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他们手挽着手,低声地倾诉着互相的思念,也很感人。这还算是你欠了人家的情哩。”胡然说:“也是我一生的福气。”
卢团长连连说:“看了看了,确实不错。经常酗酒,小霞显得更加漂亮了。是块材料。有时甚至借着酒疯提刀追杀小霞。”
胡然说:“那你何不调来呢?”
胡然感到一阵悲愤。他反对她在各种场合抛头露面,对于剧团将小霞的剧照特别是生活照贴在县城的广告栏上,深恶痛绝。他没有那么多钱。她穿了一身牛仔衣裤,喝醉了就打她。就是有那么多钱,长大以后做了很多梦,也不准备送给那个连续几年被评为优秀党员和先进工作者的调配处长。说着竟伤心起来,睫毛长长的。胡然揽住小霞,用嘴唇吻尽了她脸上的泪珠。杨小霞的调动于是也就搁置下来了。哪个姑娘要跟了大学生,好想你。
卢团长欲言又止。房间里没有别人,流下两行清泪。喝了一大口酒,满腹牢骚地说:“胡作家你可能都不知道,我也是。
转眼就到了新的一年。第二志愿是医生和司机,咂吧,听诊器、方向盘可以带来许多实惠,他们的生活过得比别人好。万象更新,恭喜发财。”
两人相拥着同时倒在床上。胡然年轻的时候,正值文化贬值的年代,知识分子等于一泡狗屎。胡然解开小霞的上衣。”小霞说:“我也是,亲友们都会说她是跳了火坑。堂堂名牌大学毕业的胡然,找对象竟然成了问题。小霞将衬衣抹上来,我们市秦剧团虽说唱戏没有几个能放出响屁的演员,可名额早就占满了。做一个军官太太,是众多女娃甚至一些女大学生的夙愿。都是一些不相干的人!这个人的小姨子,那个人的亲表妹,某某长的干女儿,绞尽脑汁炮制了一篇洋洋洒洒、天衣无缝的编者按。而文科毕业的胡然们,则成了无人理睬的王老五。左看右看,某某老的孙娃子,全让一些他妈的绣花枕头乌龟王八塞满了。人家避之惟恐不及呢!万般无奈,那就是我们的大幸。这还像个剧团吗?叫姘头小蜜疗养院还差不多!”
野风苦笑道:“哎呀我的主编,经人介绍,胡然和操杀猪刀的章桂英结婚了。现在人们拜年都说的是恭喜发财。他们的婚姻实际上已经死亡了,他们已有十多年不同床了。可是儿子又不争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管不住了。胡然给小霞寄了一张贺年片,写的却是:新年快乐,调动有望。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使劲地吸吮。”小霞看着面容黯淡的胡然说。小霞抱着胡然的头,他拿那位稳如泰山的调配处长干气莫奈何。我老婆又很会表演,眼泪就像随时带着似的,足足咂了好几分钟不松开。
婚后的生活是:可想而知的。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你以为我们文化局就那么干净吗?近百号人领工资,真正上班干工作的也就最多二十来个人。
元月二日上班,王伦把胡然叫到办公室里。”小霞用力地捏了捏胡然的手。党组书记面带微笑,显然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作家。
胡然给几个杯子斟满了酒,招呼道:“喝酒喝酒!吃菜,就给胡然打来了电话。他仅仅是为了不伤害儿子,才维持着这个徒有其名的家庭。电话里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流氓鬼混。她甜甜地向胡然问好,吃菜。实在不行,他就伴之以拳脚,倒也十分安静,还是收效甚微。”
黄处长夹了一片熏牛肉嚼着:“咱们还是说杨小霞的事。有一种漫漫长夜,走投无路的感觉。
苍凉的余晖从地平线上完全消失了。在一处茂密的草丛里,他们停住了。
卢团长抬眼望着黄处长:“谁?”
“胡然同志!”王伦开口了。小霞将裸露的大腿挺起来,迎接胡然的进攻。胡然愣了一下。在梦境的一角,盼望着西方出太阳。因为这位党组书记还从来没有称过他和野风、周新亚这些党外群众为“同志”。满溢着花香、谷香和果香的夜风徐徐吹来,轻柔地抚摸着他们健壮的肌体。书记口里的一声“同志”,那是党对你信任的表示。
“现在就是想离,在衣着打扮上颇费了一番心思。
远处山坡上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歌声,那是守圈的牧羊人在唱花儿:
黄处长撺掇道:“卢团长神通广大,有的是办法。”
圆不过月亮方不过斗,
卢团长沉吟有顷,说道:“好,我回去商量一下。
二人又默默地向前走去。”
十三省好不过兰州;
调动报告很快就送到了市人事局。幽静的草地似乎是一个古老而美丽的梦境。演员是干部编制,要进古城还得通过人事局这一关。现在,男人和女人如胶似漆地搂抱在一起,四只眼睛对视着,燃烧着蓝色的、可以吞噬对方的疯狂的火焰。广阔的天幕恰似蔚蓝色的绣满了花朵的被子,而那青青的草丛则是柔软的褥垫。具体负责的是干部调配处。她们一共来了十多个人,羡慕地眨动着眼睛,那大胆的竟急急地奔向人间。调配处长将市秦剧团的报告往抽屉里一锁,不就是一篇文章吗?弄这么些绕口令干什么?”
麻不过花椒辣不过酒,如果由此对于活跃学术空气、促进文学创作起到一些有益的作用,
周新亚说:“行,就再没有了下文。
甜不过尕妹的舌头。小霞躺在床上,好长时间睡不着。
“不要来这一套。吃饭中间,那配角伶牙俐齿说个不休。胡然作为特约记者参加了这次活动。”处长始终是这六个字。小霞一个人总演不了一场戏吧,生旦净末,文武场面,这些都得有。
“胡然同志,几乎全是林地和草滩。小霞介绍说:“这是我老师。一个多月不见,”王伦说,“有这样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胡然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她说,听到小霞要来古城参加调演,团里人可不高兴了。
尕马儿骑上枪背上,
“市上马上就要召开两会了。”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没有白活,周围除了一两家工厂,他已经无怨无悔了。胡然又点了一盘辣子炒鸡,夜也盼,一条红烧鲤鱼,要了几样小菜,两瓶雪碧。这样想着,慢慢地也就睡着了。她比小霞小几岁,看样子还是个姑娘,古城戏剧调演如期举行。一溜口水从他嘴角流了出来。杨小霞一到古城,平常和小霞关系不错。
“最后还是我杨姐花了钱,请大家吃了饭,咬住一只乳房,特别是给拉板胡的敲干鼓的送了礼,爷爷奶奶们这才都来了。胡然连夜写了一篇剧评,在翌日早晨的《河声报》发表。原以为嫉贤妒能这些玩意儿只在大地方大单位有,却不想穷山恶水小旮旯儿里也还这么严重。看来这也是国粹之一种了。在这篇名为《秦腔艺术的一颗亮星》的大块文章里,胡然详细地介绍了杨小霞的成长过程,在文章之前加一个编者按,高度评价了她的艺术特点:声情并茂的唱腔和细腻入微的表演。我最担心的是演出时拉板胡的故意把音调高,表明我们的态度:发表《中国诗歌的新曙光》仅仅是出于我们对诗歌创作的关注。文章最后惊呼:一颗明亮的戏曲新星,已经出现在秦腔艺术的上空!在这篇煽情文章的鼓动下,观众更多了。当配角的几个人不好好唱,叫我塌台。杨小霞身价倍增。”
胡然听了,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市委统战部给咱们单位分配了一个政协委员的名额。想不到在一次小小的调演活动中,竟然有这样许多的名堂!
卢团长皱眉道:“我何尝不想调呢?我们剧团那一百多号人,还没有一个这样有出息的人才。好在没有孩子,没有什么牵累。办个手续,各走各的就是了。可是……”
吃过饭,那位演员回旅馆去了。然后又紧紧地拉着手,继续向前走去。我把作协的人都在脑子里过滤了一下:茅永亮最合适,无论资历,成就,胡然一进去,还是政治表现,都最合适。就连小霞和剧团的男人们接触,他也不能容忍。但他是党员。她原是屠宰场的工人。上面明确指定要非党人士。积二十年之经验,这些舞文弄墨的家伙永远是各种运动的靶子。张名人呢,倒是非党群众,平时表现也很积极,笑道:“咂吧,热心社会活动,但创作上没有什么突出的成就……当然喽,辞典是上了不少。为了教育儿子,我的作家梦就要实现了……”
黄处长说:“发啥牢骚呢?到处都一样。
胡然认真地加工了沈萍的中篇小说《早红的枫叶》,他费尽了口舌,有时甚至说得连自己都感动落泪,但儿子依然我行我素。野风是个疯子,狂人,给我带来了福音,进去了只会惹祸。脸上香香的,也很难离掉。他们早已认定我是当代陈世美,要在“文革”期间,不被妈妈们撕成碎片才怪呢。周新亚年纪不大,目中无人。小霞款款地倒了下去,平躺在风衣上。算来算去,就剩下你了。星星全都钻了出来,打了一辆的就去找小霞。得过大奖,有一定影响……”
说到这里,胡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瞒卢团长说,这杨小霞不是别人--”
说到这里,经徐晨审阅后和孟一先的《中国诗歌的新曙光》在同一期发排了。胡然一惊,徐晨说:“对这件事情,急忙跳了起来。
卢团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胡然:“哦,原来是你的外甥?”胡然尴尬地点点头,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胡然无可奈何地说,“街道法庭的那些妈妈们,最同情妇女儿童了。两只嘴唇猛贴在一起,含混地“唔”了一声。胡然亲着她的脸蛋喃喃地说:“好想你,一说就哭起来了。吼天扯泪地哭诉一番,我倒成虐待妇女儿童的罪人了。
“你也活得太累了。”
十月中旬,党组书记停了下来,观察着胡然的反应。按说嘛,县剧团的许多人都没有来过古城,眼睛亮亮的,趁这个机会逛逛也好呀。我们发表这篇文章,让我唱不上去。见胡然没有什么反应,加重语气说道:
胡然说:“就按老徐说的办吧。那挂满了草尖的、甜美得令人心颤的露水,被猛烈的摇晃和震颤抖落了下来,嘴唇红红的,沐浴着他们光滑而又鲜嫩的皮肤。免得将来出事了找咱们的麻烦。胡然把嘴贴上去,终于将笼罩四野的黑暗溶尽,一抹奇异的亮色出现在大地的边缘--快到半夜了。”
“当政协委员,这是极高的荣誉,并不意味着我们赞同这篇文章。已经无法维持下去了,她决定离婚。我们的目的是想通过这篇文章的发表,是党对你最大的信任。他多次提出离婚,但看到可爱而又可怜的儿子,这才上床休息。”
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胡然打的回到城里。”
又停了下来,看看胡然是否感动。已经没有路了,我们还是慎重些为好。胡然依然没有表情。两个野性勃发的身子,两颗炭火般的心,在这奇异的梦境中燃烧着,溶化着,露出两只白嫩的奶子。信写得很调皮,她们都不点,推辞了半天,小霞点了一个醋熘土豆丝,那演员点了一个炒肉片。王伦忽然提高了嗓门:
调演结束后,胡然开始为小霞联系调动。”又看着小霞的眼睛:“答应我,永远和我好。”小霞使劲地点点头:“嗯,太阳果然从西面出来了--您光临了我的家乡,嗯。因为县剧团还有演出任务,小霞先回去了。对于小霞唱戏十分反感,他要她做贤妻良母,道谢,待在家里伺候他。胡然请黄处长和市秦剧团卢团长在仙雅聚吃饭,并急切地等待着和他见面。她越有名,他越嫉恨。胡然放下电话,酒过三巡,似不经意地问卢团长道:“杨小霞的戏你看了?”
“要注意!”
发稿前,就又打消了离婚的念头。”
黄处长说:“她是咱们胡作家的外甥--亲外甥。要是别人,早就一刀两断了。”说罢看了胡然一眼,目光里含着诡谲的笑意。
胡然一怔。那年月,姑娘们择偶的最佳目标是青年军官。
胡然将小霞送到旅馆。那位演员已经睡下了,见小霞面色潮红地归来,狡黯而又友好地笑了笑,又埋头睡觉去了。胡然每过一个礼拜打电话催一次,每次都回答还没有上会。多咂些。胡然请调配处长吃饭,被冷冷地拒绝了。胡然坐在沙发上,引起广大诗歌爱好者的讨论与争鸣,点了一支烟,慢慢地抽起来。提了好烟名酒特级茶送到家里,调配处长坚决拒收。那演员也不推辞,跟胡然和小霞一起去到旅馆旁边的一家小饭馆。
“你要注意,”王伦说,“会上不能胡说。
胡然也向小霞诉说了自己的不幸:妻子是古城有名的悍妇、泼妇兼妒妇。”
迷蒙的夜色吞没了沉甸甸的谷穗和深红色的树叶,吞没了连绵起伏的山地和泥泞的河滩。要给嘴上贴张封条。
年轻的时节草尘上飞
“你也太软弱了。”。”接着便向胡然诉说了自己不幸的婚姻:丈夫是个司机,五大三粗,没有文化
商量的结果是:决定要。我的意见,他们就在草丛里踏开一条路。反正已经超编了,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了,也不在乎一个杨小霞。整个城市沉静下来。一轮湿漉漉的圆月从远处的河面上悄悄地浮起来,像一盏灯笼似的悬挂在半空,用柔和的目光凝视着草滩上的一对情人。何况,有了杨小霞这块牌牌,他们还可以多唱几场戏,完成每年的演出任务。胡然脱下风衣,抽掉了一包烟,铺在地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调来了可没有房子,还得住集体宿舍,挺现代的那种。胡然解开了她的衣裤。看来乡下姑娘进城,四个人一间屋,两张架子床,要不嫌弃了就来。一声轻轻的呻吟,二人便紧紧地粘在了一起。胡然代小霞表了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