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勒夫人巧妙的加上一句:“她战胜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暴戾习气了。”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帕金斯盲人学院
安妮在凯勒家度过的第一个夏天要结束的时候,安妮收到萝拉从帕金斯盲人学院写来的一封信。她带着信下楼,午餐时念给大家听。还未念完,凯勒夫人就兴冲冲打断她:“老师,海伦以后会不会跟她写的一样好呢!”
到8月底,海伦学会625个单词了。10月份,她可以用盲文写信给帕金斯盲人学院的盲孩子们了。年底,安妮带她去看马戏团。对于马戏团里的动物,海伦问了千百个细微独特的问题,使得安妮夜以继日,到处寻找这些答案。为了满足海伦旺盛的好奇心,可真把安妮忙得像陀螺一样。
第二年6月,安妮收到帕金斯盲人学院校长安纳诺斯先生的来信。他说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一直关注海伦的进步。他希望安妮可以带海伦去参加毕业典礼,为帕金斯盲人学院学院增光。
安妮读完信,锁眉深思。不错,在过去的一年里,她收获丰硕,但是大众会不会因此把她当成天才儿童或畸形儿呢?海伦准备好了面对如此多的陌生人吗?太多的同情会不会毁了她?
终于,安妮做了最后决定。她认为现在的海伦既能读,又能写,还能回答人们提出的问题,能够独当一面。她们第一年度的学习到此结束,该是向外展示的时候了!
安妮和海伦与月底起程,搭上北去的火车来到波士顿。一下车,她们就直接前往帕金斯盲人学院。海伦和安纳诺斯校长礼貌地打过招呼后,便迫不及待地转向安妮,问道:“那些小朋友们呢?她们在哪里?”几个月以来她与帕金斯盲人学院学生之间互相通信,在海伦的心目中,她们早就是自己的好朋友了,她急切地想着见她们!
安妮莞然一笑:“来吧!就带你去。”
她带海伦来到一个大游乐室,说:“海伦,你看,她们在这儿等着你。”她把海伦向前一推,海伦热切地融人了新玩伴们的环绕中。
第二天,安纳诺斯先生请安妮到办公室私下聊一聊。他问:“你们俩以后有何打算?”。
安妮慢吞吞地说:“还没有计划,过去的这一年,像一阵旋风,吹得我昏头转向。我还没有时间考虑到将来的事。”
安纳诺斯先生问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把海伦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看到安妮皱眉头,他急忙解释:“哦,当然你也得留下来。安妮,不要担心,你很会教育孩子。”
安妮淡淡地回答:“谢谢您得好意,但我们不打算留下来。如果您邀请我们做短暂的拜访,我们会很乐意接受。”
“为什么呢?”
“校长先生,您知道吗?海伦盼望拜访萝拉很久了,她想她们同是又盲又聋又哑的残障者,该是知己的好朋友,今天早上我带海伦去找萝拉,结果精力旺盛的海伦,差一点把萝拉吓死。海伦一亲近她,她就莫名其妙地紧张、急躁起来,一直等到海伦离开以后才稳住情绪,平静下来。其实这是因为萝拉的生活圈子太狭窄的缘故,她只活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不与外面的世界相联系,我不希望海伦也变成那样,这会困住她的”
对安妮的雄心大志,安纳诺斯先生觉得荒谬又困惑。“安妮,你应该面对现实,不要蒙住眼睛,自我欺骗,你想想,对于她们,你还能期盼什么?海伦的健康情形不可能恢复正常,这样子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只会令人伤心罢了,她毕竟不是一个健康的常人”
安妮明白安纳诺斯先生的诚意和担忧,但她得说服他。“我知道她眼盲、耳聋,又是哑巴,我也知道她不可能完全康复。这些生理上的缺陷逼得她与正常人的生活分开,可是您说她与正常人不一样,也许是对的,但我却要说的是,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与正常人是一样,她身体虽然残障,但是她和你我一样,都具有她本身的内在性。就如同您是安纳诺斯先生,我是安妮,而她是海伦。她和其他正常人一样各具品性,各怀心志,请不要担心,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有志者,事竟成。”安妮满怀希望目光炯炯地把这段话说完。
终生不息
安妮说的没错,她做到了,海伦也做到了,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安妮和海伦的奋斗获得了辉煌的成果。一次又一次的非凡成就,社会各界人士给海伦带来了肯定和声誉。1890年春天,海伦成为历史上第二个能使用嘴巴讲话的聋哑者。是的,她可能终生育而不见,聋而不闻,但她,不再是哑而无语。
12岁的时候,海伦用十分坚定的语气宣布:“我将来要上大学,哈佛大学!”很多人对她上大学都深表怀疑,而且是这样的名校,她怎么能够与那些视听正常的俊才英杰竞争?只有一个人毫不犹疑地支持她的挑战,那就是安妮。
1900年秋天,海伦顺利进入哈佛大学德克利夫学院。安妮陪她上课,用手语给她翻译教授的讲课。4年以后,她与其他96个女孩一同站在毕业生的行列中,接受大学毕业文凭,这一张厚厚的纸可是无价之宝啊。至此,海伦·凯勒从举世闻名的德克利夫学院光荣毕业了。同时她也成为了全世界受过最完整教育的盲聋者。”
海伦的名声与日俱增,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但只有很少的人注意到在她身旁,经常有一位纤细瘦小的女士如影相随,心甘情愿、默默无闻地隐身幕后,从不抱怨。一位专栏记者请安妮写一些有关她自己的文章。但她不要自己曝光,想永远扮演“老师”的角色。她婉拒道:“我的生活是我自己的私事,不必大家费心。”“老师”和海伦这样一直都过着充实的日子。
后来,海伦成了作家,她在书、杂志、报上讲述盲聋生活形态、心理演变过程。她写了很多关于盲者、聋者面临的种种困难。而后她和老师又在美国巡回演讲,启发大众了解残障者的困境。
年华似水,时光流逝。一向精神饱满的安妮,在陪在海伦奔波很多年后,渐渐感觉力不从心。1920年的一天,她终于抗不衰老的催促,难过的对海伦说:“这一次演讲我没有办法踉你一起去了,另外再找一个人去吧!”
海伦的老师渐渐老去,如今连双眼也失明了。
安妮自忖“再开一次刀吧!”。她去找医生,医生和蔼地告诉她:“请不要伤心,以往该让眼睛休息的时候,你没有休息,用眼睛过度。你为海伦拚命地读那么多书,现在恐怕要付出代价了。好在你受过盲文教育,依靠你那突出的盲文知识,在黑暗的世界,你不会觉得孤寂,能够让你读个心满意足了。”
安妮心如刀割。“不!我痛恨盲文,我不能接受,我要眼睛,我要光明。”但这一次,安妮的努力徒劳失败。安妮的两眼完全失去了光明。
为了海伦,安妮尽量提起精神。可海伦不在的时候,她忍不住向朋友诉说:“这些日子以来,欢笑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我心里想的是步履自如、骑马涉水、熬夜不倦,能观看一切景象的安妮。我真痛恨这个老朽无用的身体。我现在骨架松垮、瞎眼、疲惫。我自欺、自瞒,我觉得我已经没有能力再背负这一具老皮囊了,我累了。”
她的朋友劝道:“安妮,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海伦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离开我们。”
但时光如梭,无情的带走了安妮剩下的生命,1936年10月19日,安妮·莎立文与世长辞。
安妮毕生献身于帮助海伦脱离枷锁,追寻心性的独立、自由、返朴归真,现在她留下海伦独自面对现实,海伦得自己调度身、心、语、意和生活起居,老师不再随侧关照了。
海伦眷念依赖老师,几次都想放弃孤军奋斗,每当懈怠、沮丧时,有一个柔声的告诫就会提醒她:“海伦,老师可不喜欢你这种样子,如果半途而废,那么我们之前的努力将全盘失败”慈祥的耳语支撑着海伦忍受痛苦,一点一滴慢慢重建她的意愿,修整她的生活目标,辛勤地工作。她耕耘不辍,点燃闪烁的生命火炬,照亮残障者的灯塔。她开怀欢笑,珍惜生命奥妙的秉赋。
安妮·莎立文一生心血得来报还,没有白费,她培育出了20世纪的不朽奇葩——海伦·凯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