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总管,我早上听说,夏颖和路大财主是因为夏颖骗他才分手的?”
午饭同路大财主一起吃,吃得林晓曦差点肠梗阻,不在背后嚼嚼舌根,实在不足以平民愤,于是她揣着早上刚听来的新鲜八卦,屁颠屁颠地来和严冬讨论。
严冬狐疑地看了搬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的林晓曦一眼,“你这都是在哪里布了眼线了,怎么老是抓到一些机密要闻?”
林晓曦看了看他的脸,立刻把一脸的激动换成一脸的嗤之以鼻。
“眼线?本姑娘才不屑用这么不光明正大的东西,我可是从当事人那里得到的第一手情报。”
“夏颖居然把这告诉你了?”
严冬当然没有笨到认为当事人是路大财主,但是以他对夏家姑娘的了解,她可不像路家太太这般爱嚼舌根啊。这样一个姑娘,怎么可能和前男友的现任老婆掏心掏肺的,这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是啊,那个姑娘有时候倒真是不错,路大财主也算是颇有眼光。”
林晓曦摇头晃脑的样子,看得严冬扑哧一笑,“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对老公的情史做如此评价的人,你可真够与众不同的啊。”
因为我不是那个喜欢路梵的林晓曦,他对我来说,这是一个身份尴尬的陌生人。
她很想这么说,但是她知道这行不通,所以只能胡诌道:“我失去记忆了好不好,都不记得那么个老公了,还能对他有什么感觉。”
严冬听到这,转头认真地看着她,似乎是想在她的脸上寻找着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是不记得,是根本不曾认识过。
林晓曦有些心虚地躲避着他的眼神,点了点头,“嗯,都不记得。”
严冬探究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名堂,他转了视线,继续说:“其实,路梵以前几乎没有带你出来过,除了你的婚礼和公司的周年酒会,我就几乎没见过你,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终有一天居然能和你成朋友。”
林晓曦对这些毫无概念,只能不可置否地含糊答应着:“嗯……”
“但是,我觉得路梵现在的状态很好,他从小没有父母,感情路又很坎坷,他现在这么好,让我很欣慰。”
“噗……说得跟你是看着他长大一样。”
林晓曦笑得没心没肺,严冬却是一笑而过,“不是看着他长大,是和他一起长大。”
他一脸的认真,这让她突然觉得,这个吊儿郎当的严冬,说不定是最关心路大财主的人之一了。这感天动地的基情,倒还挺令人动容的。
“哎,书上说得对啊,每个不愿恋爱的人心里都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真难为你了……”
这么好的一个帅哥,又废在基情上了。
林晓曦想着,不禁摇头嗟叹。
严冬看着她的样子,脸色青绿,“你的脑子里到底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路大财主整天对着这么个脱线的玩意儿,能正常生活也委实不易了。
“什么都想啊,胸怀天下,大爱无疆,讲得就是林家姑娘我!”
“……”
林晓曦绕了七百八十圈了,这才回想起自己的来的初衷是什么,当下趁热打铁地问:“看你说得这么知根知底的,快,跟姑娘我说说,他俩真是这么分手的?”
严冬哼笑一声,点了点头,“是这样。”
这故事,一听概括就知道必然是跌宕起伏,曲折离奇,林晓曦向来爱惨了这种套路,听罢璇玑摩拳擦掌面露潮红,那真叫一个激动难当啊。
“路大财主知道夏美人骗他?到底怎么知道的?”
按林晓曦的想法,这种间谍勾当一般都被掩护得皮实,怎么会轻易被发现呢?即使他路大财主神通广大,那夏家姑娘也是头顶智慧光环哪,想必这发现过程当是整个故事中的最惊心动魄的环节了。
严冬对她这么快抓到重点表示颇为赞赏,却有些私心地不想说。
林晓曦翘首等了半天,却看他脸色瞬息万变,这变了好半晌也没给个确切答案来,等得她好生着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喂,你这是数据库堵塞了?回忆个事情,哪这么难的。”
严冬望了她焦急的脸一眼,踌躇了一会,才开口:“是因为我。”
林晓曦一口口水呛在喉头,瞠目结舌的样子滑稽得很。
“你……你,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两面三刀的无间道啊……”
严冬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林晓曦用手顺了顺胸口,“我林晓曦字字珠玑,说的那都是真理,你能猜到,说明严总管你还在我正道的路上,没偏得彻底。”
“……”
“不过,你又怎么知道的啊?”
她也问过严冬,他明明没说和夏美人有如此深交啊。
“当时,夏颖的主治大夫是我的高中同窗,他不小心被我套出的话……”
“所以你就去问夏颖了?”
林晓曦深受各国情感剧浸淫熏陶已久,这种程度的剧情,岂能难倒她。
“嗯,去问了,她这个人不喜欢说谎,当时就承认了,也把家里的经济情况告诉了我,可这生活啊,有时真是巧得令人牙根痒,我们一边抨击着恶俗的电视剧,却有一边经历着比电视剧更狗血的生活……”
林晓曦看着他一脸的复杂神色,弱弱地插嘴:“你不会想说,这刚好被路大财主看到了吧?”
如果真是这么狗血,那她恐怕就要五体投地指天大喊:算你狠!
幸好,严冬摇了摇头,林晓曦心情刚平复了一些,就听他说:“是被听到了。”
“……”
老天爷,算你狠!
“当天路梵是去找夏颖要与她商量婚纱照的问题,约好的是下午,却因为婚纱那边出了问题上午就来找她,我们坐在院子里聊天,什么都被他听到了。”
果然,英明神武如路大财主,也是有过一段听墙根的黑历史的,而且听的还是这么一段晴天霹雳,想想他的人生也真够崎岖了。
林晓曦胸中怀着无限的同情,把他先前的种种恶状都抛在了脑后,想着自己果然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好姑娘,暂且也就冰释前嫌地同情他一把吧。
“他听到以后呢?”
“路梵喜欢夏颖是因为觉得她和自己很像,一直觉得她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她生活得那么真诚却又那么小心翼翼,在他心里,她是一个美好的存在,一个值得他保护的如白纸一般的存在,但她却为了那么世故的理由骗了他,而且是以一个那么令他担心的理由……”
林晓曦摸摸下巴,一脸的深沉,“我大概懂这个意思,就是失望了,突然发现天使长黑羽毛了。”
严冬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你概括得倒是挺一步到位的。”
“那必须啊,路大财主那么一个大强迫症,怎么可能容忍瑕疵,夏美人也真是不容易,虽然她脑子发热骗他是不对,但说到底,也是一个炮灰。”
“你和这个炮灰,看来处得不错?”严冬似笑非笑。
“就跟我和你相处差不多啊,都是同在地狱的惺惺相惜感促成的,说到底,要拯救我们于水火,首先就是要劝路大财主不要放弃治疗!”
“……”
想到夏颖,林晓曦脑中又突然闪过一丝疑问。
“你跟夏颖是因为路大财主认识的,还是本来就认识的?”
至此,严冬不得不对女性的第六感表示钦佩了,就连这么个智商和情商都不过关的姑娘,在这方面都有着惊人的洞察力,除了第六感,他已经无法说服自己了。
“本来就认识。”
林晓曦差不多有了点眉目了,挤眉弄眼地朝他笑了笑,还用胳膊拱了拱他。
“你比路大财主要早认识夏美人吧?”
严冬无奈地点了点头。
林晓曦瞬间对自己佩服得无以复加,瞧这敏锐的嗅觉,世上还有什么奸情能逃过她的一双镭射光眼,这简直就是黄金升级版的无影灯。
“壮士,容姑娘我多嘴问一句,你是不是对夏美人有什么绮丽的小心思啊?”
“我要说没有,你信不信?”
严冬好笑地看着她满脸的暧昧神色。
“啧,壮士,说谎的话,死后可是要被拔舌头的哦……”
林晓曦会信他才怪,这个奸臣,好不容易给她抓住个把柄,怎么能轻易放弃?
严冬翻开手边一叠的文件夹,略过她炙热的眼神。
“既然你不信,我也就没办法了,我还有好多文件要处理,林秘书,你也差不多该结束午休时间回去工作了吧?”
“不要给我转移话题,就这么几分钟,怕什么啊……”
林晓曦意犹未尽,哪肯轻易轻易放过她。
严冬瞄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慢悠悠地拿起电话,按了个内线号码。
“喂,路总啊,你家的林秘书……“
他还没讲完,就被林晓曦冲上来果断地按了挂机键。
她额上青筋直跳,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严总管,你干得好!”
天下乌鸦一般黑,她怎么会天真地觉得这只是掺了白毛的?!
林晓曦气呼呼地回了办公室,那气势震得所有人都退避三舍,不敢接近她五步之内,当然除了一个人。
“林秘书,你进来一下。”
她刚坐下,就听路大财主发号施令了。
进你妈个头,你不会出来啊,非要我进去。
奈何拿人钱财,脖子真心硬不起来,她只能一边想着,一边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走向他的办公室。
能屈能伸,能放能收,正所谓妹子有三好,身娇体软易推倒。
哦,不对,不是这一句。
看到路梵那张冰山脸,她才勉强止住了一通的胡思乱想,站在那看着他。
路梵抬头迅速地瞄了她一眼,却没说话,又立刻低下头去。
林晓曦一阵气闷,把她叫进来,又不说话,这人是闹哪样?
“路总,叫我进来有什么事吗?”
她的口气有些不善,听得出来是很不高兴。
路梵依然是低着头,却是从手边抽了一张纸放到了桌边靠近她的地方。
“这个,拿去。”
林晓曦不疑有他,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但当看到那张纸上的内容时,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僵住了,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脑子也变得不太清醒。
她看看桌上的纸,讲话俨然不利索了。
“这……这是给我的?”
“嗯。”
那是一张林晓曦的素描像,画上的她有一双俏皮狡黠的眼,嘴边还带着小得意的笑,道不尽的生动灵巧,看得她的心都跟着痒酥酥地飘了起来。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概就是这样吧?
“你画的?”
“嗯。”路梵低着头,含糊地答应着她。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但不管是不是,都不得不说,她对这一记都很是受用。
林晓曦不得不在胸中感慨——
路大财主,你又赢了。
既然能让她一败涂地,还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