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莱里说过:“用片面的印象去捕捉精神的外貌,只会叠加谬误。”我一直将这句名言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对我来说,在贫寒的文学生活中,选择这样的箴言,自认为是值得骄傲而重要的。眼下我正为一位作家的第一部著作作跋,便想起了这句话,我想其中自有意义。我不愿意以自身的谦逊来表达这部著作的优秀,但是,颠覆我这谦虚品格的在于中岛健藏[2]的大气和度量。我常常从他那里学习无秘密可言的强大的精神力量。他的这种独特的精神能量,不会因掉入他人所设置的陷阱而失去高贵的品格。看到他饱受苦难的眼神,那是最初能见到的诚实善良的眼神,满含着精神的强大张力。每坠落一次陷阱,他都会检点其他思想与自己的纠结关联,从而站立起来,并获得新的充实,就这样,哪怕刚刚获得充实,又再次掉入新的陷阱。现今社会,最惧怕的不是思想的飞跃而是思想的颠倒。他非常灵巧地在应该颠倒的时候,与羁绊一并跌倒。他的怀疑与象征布满了泥浆。
毫无秘密、主张现实主义的他,就像穿着沾满泥浆的制服,锁定目标,转战于对羁绊的追究。他的样子就像现代战士配备华丽装束一样持重端庄,这种端庄出乎意料地不被人们喜欢。常有人依据人自身走过的历程,以历练出来的谦让法规作为挡箭牌对他进行反击,暗示众人,警示大众共和之路难以实现。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给予解决方法,只谦虚地坦承这本书对此的无力。但是,他的意识其实已选择了一种社会组织结构,他讨厌独断,他一贯主张没有偏见的思想,渐渐浸润着周围的空气,渗透到深渊之中。他的怀疑无非就是对深渊的渗透,他的象征是用怀疑的沟渠构筑起的一座压抑的城郭,这城郭保佑着人们安全地生息繁衍。他用纯情让男女老少在温顺善良中栖息,他用勇气让自己独身一人坠落进布满荆棘的深渊。在这儿,诸如那种想凭借巧妙举措解决问题只不过是临时添兴而已。我认为他不期待是非颠倒的解决。这位强者,一旦没穿布满泥浆的制服,就不是他应有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