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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见“官”

生在山村,没见过世面,文化馆做临工时,见了人就把头埋得低低的。忽然有一天,镇党委副书记对我说,县委魏副书记要见见你。

县委副书记,这么大的官,他找我干什么?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心,一下子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脑袋里一个劲儿地回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闯了什么祸。一连几天都不敢进城,好像真犯了什么事,一进城就会遇到麻烦似的。

躲脱不是祸,是祸躲不脱。当镇党委副书记再次传来口信时,我只好去了。不过没去县委办公室,而是去了县委副书记的住处。

满脚泥浆,正不知如何跨进那漂亮的客厅,他倒痛快:“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刚从赵河乡出差回来。”抬起右脚给我看,白球鞋上星星点点溅满泥土。

县委副书记不急于说明找我的原因。沏好茶,端来瓜子,拧小电视机音量,坐下来,拍拍我的肩膀,问起我的生活经历和家庭状况。听说我学历不高时,要我多读古今中外文学名著,多留心身边的人和事,多练笔。接着不厌其烦地讲读书、观察和练笔之间的内在联系。于是,我忘了坐在身边的县委副书记是位“官员”,倒觉得他像儿时的启蒙老师了。

闲聊中,县委副书记突然问道:“你在省报省刊发表过文学作品,去没去过成都?”“一次都没去过。”“那你想不想去看看?”“……”“这样吧,明天坐我的小车去。”

我不明白何以受此厚爱。县委副书记告诉我,他是省委机关下派来的。那天去各地熟悉情况,在洪川镇看见了“洪川镇文学创作协会”的牌子,一听说这协会是由农村青年文学爱好者自发组织起来的,就产生了要见负责人的念头。“农民,物质上要富起来,精神上也要富起来。农民该有一支自己的写作队伍。好好干吧!”

走出门,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这是见“官”了?

1992年5月12日于共同村

原载《四川日报》1993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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