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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回到梦里:我们只有在梦里是自由的(4)

这个梦与前一个梦的不同之处是非常明显的。第一个做梦者是一个害羞、拘束的人,由于他无法接受生活中的困难,因而他不快乐,而且这种困难也使他软弱。一件像受了上司批评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深深地伤害了他,使他退回到早年的白日梦中。总体来说,他的心理还算是正常的,只有这种偶发事件才会使他的光荣梦想在他的睡梦中显现出来。第二个做梦者却是一个病人。他的全部生活,无论是在睡梦中还是在清醒时,都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的感觉,以及回到他母亲的怀抱中去的强烈愿望。他所做的这个梦并不需要任何特殊事件来引发,因为几乎任何事件都可以引发这个梦,因为他不是生活在现实里,而是生活在童年生活的噩梦中。

从其他的方面来看,这两个梦是相似的。它们都表现了非理性欲望的满足,这些非理性欲望都可以追溯到他们的童年时代。第一个梦使做梦者产生了满足,因为这种欲望与成人渴望权力、声望相吻合;而第二个梦却使做梦者产生了不安,因为它与任何一种成年人的生活都不相合。两个梦都是以普遍的象征来体现的,而且不需要联想的帮助也可以完全为人所理解,尽管我们为了更好地理解梦境的每一部分的意义,还需要了解一些有关做梦者个人经历的事情。不过,即使我们对做梦者的个人历史一无所知,也可以通过他们的梦境来了解他们的性格。

三、勇敢的俄狄浦斯

像我们每一个人所做的梦一样,神话讲述的也是发生在我们的生活里的故事,相对于梦来说,它只不过更神秘一些罢了。这种故事用象征性的语言表达宗教和哲学思想以及灵魂的经历,这也是神话的真正意义。

为此,弗洛姆在《被遗忘的语言》中,对俄狄浦斯神话进行了重新分析,从而也得出了不同于弗洛伊德的看法。在叙述弗洛姆的分析之前,我们先叙述一下俄狄浦斯的生平和经历,这样更能帮助我们的理解。

1.悲剧——逃不脱的命运写照

底比斯国王拉伊俄斯继承王位不久,就娶了伊俄卡斯特为妻。拉伊俄斯和伊俄卡斯特结婚后,很长时间内没有生孩子。国王很渴望能够后继有人,于是他到德尔斐神庙,去求了一个神谕,这个神谕说:

“拉伊俄斯,拉布达科斯的儿子!你会有一个儿子。可是你要知道,你命中注定,将丧命于你的亲生儿子手上。这是克洛诺斯族人宙斯的命令。他听信了珀罗普斯的诅咒,那是因为你抢夺了他的儿子。”

拉伊俄斯早年就被赶出故国家园。他在伯罗奔尼撒长大,住在国王珀罗普斯的宫殿里,被当作客人一样款待。后来,他却恩将仇报,在尼密阿的赌博中拐骗了珀罗普修的儿子克律西波斯。克律西波斯是珀罗普斯跟女神阿刻西俄刻的私生子。

拉伊俄斯深知自己的罪孽。他对神谕深信不疑,所以长期以来不敢跟妻子同床共眠。可是深厚的爱情又让他们难以抵挡,于是两人不顾可怕的神谕的警告又相拥而眠。伊俄卡斯特不负丈夫的期望,很快就生了一个儿子。孩子出世的时候,国王和妻子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神谕。

为了不让预言成真,他们在孩子生下后三天,就命人用钉子将婴儿双脚刺穿,扔到荒山野岭中。执行命令的人没有这样做,就把孩子交给一位牧羊人,这个牧羊人是给科任托斯国王波吕玻斯放牧羊的人。这个人回去后向国王和王后汇报,说任务已经完成。国王夫妇两人相信孩子已经死掉,或者给野兽吃掉了,因此觉得神谕已经无法实验,所以内心十分平静。

科任托斯国王波吕玻斯的牧人从被钉子刺穿的孩子脚上解开绳索。按照孩子脚上的伤口,他给孩子起了俄狄浦斯的名字,希腊语是“脚肿”的意思。他把孩子带到科任托斯,交给国王波吕玻斯。国王可怜这位弃儿,就把孩子交给妻子墨洛柏。王后墨洛柏待他犹如亲生的儿子一样。俄狄浦斯渐渐地长大,相信自己是国王波吕玻斯的儿子和继承人,认为波吕玻斯除了他以外没有别的孩子。

不幸的是,一场突然的变故使他从快乐的顶峰上跌到了绝望的深渊。有一个科任托斯人长期以来一直妒嫉他,他趁着一次宴会上喝醉了酒的机会,大声地呼喊俄狄浦斯,说他不是国王波吕玻斯的儿子,俄狄浦斯深受刺激,几乎不能等到宴会结束。不过,他还是努力隐瞒着自己绝望的心情。

后来他悄悄地来到德尔斐神庙,希望太阳神阿波罗给他指点迷津,让他对破坏名誉的诽谤能有一个答复和交待。阿波罗给了他一个神谕,然而,这个神谕反而给他蒙加了一层新的、更为残酷的不幸,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神谕中说到:“你将会杀害生父,娶生母为妻,给人们留下可鄙的后代。”俄狄浦斯无比惊恐,因为他始终认为慈祥的波吕玻斯和墨洛柏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他再也不敢回到自己的家乡去了。他害怕实现神谕的命运预言时,他会加害于父亲波吕玻斯。另外,神一旦让自己失掉理智,疯狂地与母亲墨洛柏结成夫妇,这是多么可怕呀!

他决定到俾俄喜阿去。当他正匆匆忙忙地走着的时候,前面十字路口迎面驶来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一位陌生老人。老人身旁带着一名陪同,一名车夫,两名仆人。车夫看到对面窄路上来了一个人,便粗暴地赶他让路。俄狄浦斯抬手给无礼的车夫就是一拳。车上的老人见状,就对小伙子的头上重重地打了一棒。俄狄浦斯怒不可遏,用随身带着的木棒横扫过去,把老人打下车来。俄狄浦斯力敌三人,因为年轻气盛,不一会儿就取得了胜利。他把那伙人打倒在地,于是扬长而去。

他认为,他是因为正当防卫才报复了那个卑鄙的俾俄喜阿人,而那个人一定是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他,因为他遇到的那位老人并没有显赫的标志。不料那位被俄狄浦斯打死的老人正是底比斯国王拉伊俄斯,他的生身父亲。到此为止,那则父亲和儿子都已获得的神谕,尽管他们双方都想逃避它的实现,却仍然悲剧性地应验了。

俄狄浦斯杀父事件过后不久,底比斯城门前又涌来了带翼的妖怪斯芬克斯。从身前面看,斯芬克斯像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从后面看她则像一头虎虎生威的雄狮。斯芬克斯盘坐在一块巨石上,对底比斯的居民提出各种各样的谜语,猜不出谜语的人会被她杀死,然后吞进肚中。

这件事就发生在全城都在哀悼他们死去的国王的时候,现在执政的是王后伊俄卡斯特的兄弟克瑞翁。斯芬克斯的危害十分严重,连克瑞翁的儿子也难逃劫难,他猜不中谜底,被生吞活剥地吃掉了。克瑞翁迫于无奈,公开张贴告示,谁能消灭城外的这个祸端,他愿意把王位拱手相让,并把姐姐伊俄卡斯特嫁给他。

告示刚刚贴出,俄狄浦斯拄着木棍来到底比斯城。他看到城内有这般威胁以及想到除害以后的刺激,便跃跃欲试。另外,由于有潜在而又可怕的神谕压力,他也乐意冒生命之险。于是他来到山岩上,见到斯芬克斯盘坐在上面,便大胆地请她出题猜谜。斯芬克斯十分狡猾,想给陌生人一个永远也难以猜出的谜语。

她说:“早晨四条腿,中午两条腿,晚上三条腿。在一切造物中,只有他改动腿脚的数目,可是在他用腿最多的时候,肢体的力量和速度却是最小。”

俄狄浦斯听到这么方便和容易的谜语,不禁微微一笑说:

“你的谜底是一个人。人在幼年时,即生命的早晨,是一个气力弱小的孩子,他用两条腿和两只手在地上爬行;等他长大成人,进人生命的中午,毫无疑问只用两条腿走路;后来他年迈体衰,进入生命的黄昏,只好拄着一条拐杖帮着走路,好像三条腿一样。”

谜底揭穿了,斯芬克斯羞愧难当。她猛然绝望地从山岩上跳下去,当场身亡。俄狄浦斯得到了王位和妻子伊俄卡斯特,她是前国王的遗孀。当然他不知道这正是自己的生母。

婚后,伊俄卡斯特给俄狄甫斯生下四个儿女,这四位既是俄狄甫斯的儿女又实在像是他的兄弟姐妹。

俄狄甫斯连自己也不知道已经犯了杀父娶母的天条,这一残酷的秘密在很长时间内也无人知悉。他除了偶有误失以外,还算一位善良、正直的国王。在伊俄卡斯特的辅佐下,他治理着底比斯,深得民众的爱戴。

俄狄浦斯快活地统治了底比斯一段时间之后,神给这个地区降下了一场瘟疫。疾病流行,任何灵丹妙药都失去了作用。俄狄浦斯便派克瑞翁到德尔斐,前去寻找知悉玄妙的阿波罗,请他回答,到底怎样做才能解救这座城市。

这神谕并不让人感到安慰,它说:

神的命令,把王国里收留的一位罪孽之徒驱逐出去。否则,你们永远摆脱不了苦难的惩罚,因为谋杀国王拉伊俄斯将成为一笔巨大的血债压在城市的上空。

俄狄浦斯当即命令,凡是知晓杀害拉伊俄斯的人,必须立即前来报告。如果知情不报,或者窝藏同伙,一律治罪。最后,他立下重誓,诅咒杀人凶手必须承受一切痛苦和折磨,即使他隐藏在王宫里也难逃重责。此外,他又派出两位使者前去请盲人占卜者提瑞西阿斯。提瑞西阿斯对隐秘事物能够看得清清楚楚,简直不亚于占卜的阿波罗本人。

提瑞西阿斯由一名男孩牵着过来,他说:“你自己正是祸害整个城市的元凶!你是杀害国王的凶手,又是你跟自己的母亲生活在伤天害理的婚姻之中。”

俄狄浦斯对此全然不加理睬,嘲笑盲人是骗人魔术师,诡计多端的流氓。另外,他又怀疑自己的妻弟克瑞翁,埋怨他们俩人玩弄阴谋。提瑞西阿斯不停地骂他是杀父亲娶母的该死鬼,预言他即将面临的灾难。说完便愤怒地离开了王宫。

伊俄卡斯特比她的国王丈夫更加盲目。她大声说:“看吧,这位占卜的盲人所说的事是多么的糊涂啊?就拿这件事为例吧!我的第一个丈夫拉伊俄斯也得到过一则神谕,说他将会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上。事实呢?拉伊俄斯被强盗打死在十字路口上。而我们唯一的儿子早就被绑住双脚,扔在荒山野岭上,可惜他出世还没有三天就已经死了。”

这一番嘲讽着讲的话对俄狄浦斯却别有震动,王后对此根本没有料到。他紧张不安地问道:“在十字路口?拉伊俄斯死在十字路口吗?告诉我,他是什么模样,他有多大年龄?”

伊俄卡斯特回答说:“他的个子很高大,头上开始有一些白发。在外貌上,我的夫君,跟你也非常相像。”

“啊!提瑞西阿斯并不是瞎子,提瑞西阿斯是个心明眼亮的人!”俄狄浦斯惊恐地大声说。他那灵魂的黑夜如同被一道闪电照亮了。俄狄浦斯大叫一声,冲出人群。

俄狄浦斯违反了天伦,犯下破坏人伦的罪行。他深感罪孽深重,离开了底比斯,来到了喀泰戎山,希望在喀泰戎山的旷野上挣扎度日。他是一个虔诚的人,所以他把一切都置于神的意志之下,他听从神的吩咐,把命运交给神谕去安排。于是,他在全希腊到处流浪,乞讨度日,四海为家。他一直请求尽量少给他一点,事实上,得到的也不多。

2.俄狄浦斯情节的象征

对于俄狄浦斯神话,弗洛伊德认为,这个神话正好证实了他的观点,即在所有的男孩子身上,都可以发现无意识的乱伦倾向,也就说固恋着自己的母亲,并对作为自己的情敌的父亲产生强烈的不满,甚至想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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