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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大荒南经

《大荒南经》记载了南海一带的山川、鸟兽、国家和物产,保留了很多古代氏族的来源传说,同时也还有一些神话传说。这里所谓的大荒以南显然范围很广,既有南海之中的汜天山,也有南海之外陆地上的野兽双双,赤水之东的苍梧之野。而苍梧是帝舜的葬身之地,显然还在大陆之上。

季禺国是颛顼的后裔,帝舜的妻子娥皇生了三身国,帝舜生无淫、降臷处,就是巫臷民的先祖,臷民国可能是《大荒西经》“沃民国”一类,他们可能是神裔,得天独厚。类似的记述似乎并不能完全被认为是神话,其中有可能包含了一些早期的民族血缘关系和民族迁移的历史。

《大荒南经》也记载了一些神话。比如禹攻云雨,也就是民间自古就有的禹巫山治水的神话传说。后羿射杀凿齿的英雄神话,羲和生日的太阳崇拜神话。蚩尤丢弃桎梏化为枫木的化身神话,这与《大荒东经》中的黄帝的大将应龙处杀蚩尤与夸父,天旱下雨的神话有出入,传说不一,我们也姑且当作神话传说罢了。

■踢〓双双

南海之外,赤水之西,流沙之东,有兽,左右有首①,名曰■踢②。有三青兽③相并,名曰双双④。

注释

①左右有首,左右都有脑袋,即双头兽。郝懿行注:“并封前后有首,此左右有首,所以不同并封,见《海外西经》。然《大荒西经》之屏蓬即并封也,亦云左右有首。”

②■(chù)踢,即为“■荡”,传说中的兽名。

③三青兽,或作三青鸟。

④双双,郭璞注:“言体合为一也。”

译文

在南海之外,赤水的西面,流沙的东面,生长着一种野兽,它的左右各有一个头,名称是■踢。还有一种连体三青兽,名叫双双。

苍梧之野

有阿山者。南海之中,有汜天之山,赤水穷焉①。赤水之东,有苍梧之野,舜与叔均之所葬也②。爰有文贝③、离俞④、■久⑤、鹰、贾、委维⑥、熊、罴、象、虎、豹、狼、视肉。

注释

①“汜天”二句,意即有一座汜天山,赤水流到此处就穷尽了。郭璞注:“流极于此山也。”《西次三经》:“昆仑之丘,赤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汜天之水。”

②舜与叔均之所葬也,郭璞注:“叔均,商均也。舜巡狩,死于苍梧而葬之,商均因留,死,亦葬焉。墓在今九疑之中。”

③文贝,紫贝。

④离俞,即离朱。

⑤■(chī)久,即鸺鹠。

⑥委维,即委蛇。

译文

有座山叫阿山。位于南海之中,又有一座氾天山,位于赤水的尽头。在赤水的东边,有个地方叫苍梧野,帝舜与叔均就葬在这里。这里有紫贝、离朱鸟、鹞鹰、老鹰、乌鸦、两头蛇、熊、罴、大象、老虎、豹子、狼、视肉怪兽。

黑水玄蛇〓巫山黄鸟

有荣山,荣水①出焉。黑水之南,有玄蛇,食麈②。

有巫山者,西有黄鸟。帝药③八斋④。黄鸟于巫山,司此玄蛇。

注释

①荣山、荣水,一作“荥山、荥水”。

②食麈(zhǔ),郭璞注:“今南山蚒蛇吞鹿,亦此类。”麈,驼鹿。

③帝药,郭璞注:“天帝神仙药在此也。”神仙药也即神仙不死之药。

④八斋,八厨,八个处所。

译文

有座荣山,荣水就是从这座山流出。在黑水的南面,有一条大黑蛇,这种蛇吃驼鹿。

有座山叫巫山,在巫山的西面有黄鸟。天帝的神仙药,就藏在巫山的八个斋舍中。黄鸟在巫山上,监视着这里的大黑蛇。

三身国

大荒之中,有不庭之山,荣水穷焉。有人三身,帝俊妻娥皇,生此三身之国,姚姓,黍食,使四鸟①。有渊四方,四隅皆达,北属黑水,南属大荒,北旁名曰少和之渊,南旁名曰从渊,舜之所浴也。

注释

①四鸟,即四兽。

译文

在大荒当中,有座不庭山,是荣水的尽头。这里的人都是一人三身。帝俊的妻子叫娥皇,这三身国的人就是他们的子孙后代。三身国的人姓姚,吃小米饭,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这里有一个四方形的渊潭,四方都能旁通,北边与黑水相连,南边和大荒相通。北侧的渊称作少和渊,南侧的渊称作从渊,帝舜会来这里洗澡。

季禺国 羽民国 卵民国

又有成山,甘水穷焉。有季禺之国,颛顼之子①,食黍。有羽民之国②,其民皆生毛羽。有卵民之国,其民皆生卵。

注释

①颛顼之子,郭璞注:“言此国人颛顼之裔子也。”

②羽民之国,已见《海外南经》。

译文

又有一座成山,是甘水的尽头。这里有个国家叫季禺国,他们是帝颛顼的子孙后代,吃小米饭。还有个国家叫羽民国,这里的人都长着羽毛。还有个国家叫卵民国,它的国民都是卵孵化的。

不姜山

大荒之中,有不姜之山,黑水穷焉。又有贾山,汔水①出焉。又有言山。又有登备之山②。有恝恝③之山。又有蒲山,澧水出焉。又有隗山,其西有丹④,其东有玉,又南有山,漂水出焉。有尾山。有翠山。

注释

①汔(qì)水,古水名,汔同汽。

②登备之山,即登葆山,郭璞注:“即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者也。”郝懿行注:“登葆山见《海外西经》巫咸国。”

③恝恝(jiá),古山名。

④其西有丹,郝懿行注:“经内丹类非一,此但名之曰丹,疑即丹雘之省文也。”

译文

大荒之中,有座不姜山,是黑水的尽头。又有座贾山,汔水从这座山流出。又有座言山。又有座登备山。还有座恝恝山。又有座蒲山,澧水从这座山流出。又有座隗山,它的西面蕴藏有丹雘,它的东面蕴藏有精美的玉石。南面还有座山,漂水就是从这座山中流出。又有座尾山。还有座翠山。

盈民国 不死国

有盈民之国,於姓,黍食。又有人方食木叶。

有不死之国,阿姓,甘木是食。

译文

有个国家叫盈民国,国民都姓於,吃小米饭。还有人正在吃树叶。

有个国家叫不死国,这里的人姓阿,吃的是不死树。

去痓山 不廷胡余 因因乎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去痓①。南极果,北不成,去痓果。

南海渚中,有神,人面,珥两青蛇,践两赤蛇,曰不廷胡余①。

有神名曰因因乎,南方曰因乎夸风②,曰乎民,处南极以出入风。

注释

①不廷胡余,郭璞注:“神名耳。”

②夸风,疑为“来风”之误。

译文

在大荒当中,有座山叫做去痓山。南极果,北不成,去痓果。

在南海的岛屿上,有一位神,长着人的面孔,耳朵上穿挂着两条青蛇,脚底下踩踏着两条红蛇,这个神叫不廷胡余。

有个神名叫因因乎,南方人称他为因乎,从南方吹来的风称乎民,这个神在南极主管风起风息。

季釐国

有襄山。又有重阴之山。有人食兽,曰季釐。帝俊生季釐,故曰季釐之国。有缗渊,少昊生倍伐,倍伐降处缗①。有水四方,名曰俊坛②。

注释

①缗(hūn)。

②有水四方,名曰俊坛,缗渊此地有个像座土坛的四方形水池,名叫俊坛。郭璞注:“水状似土坛,因名舜坛也。”舜即帝俊。

译文

有座襄山。又有座重阴山。有种人专以野兽为食,名叫季釐国。季釐国的人是帝舜的后裔。有一大片大渊叫缗渊。在那里生活的人被称为倍伐人,他们是少昊的后代。缗渊此地有个像座土坛的四方形水池,名叫俊坛。

臷民国

有臷民之国①。帝舜生无淫,降臷处,是谓巫臷民。巫臷②民朌姓,食谷。不绩不经,服也;不稼不穑,食也。爰有③歌舞之鸟,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爰有百兽,相群爰处。百谷所聚④。

注释

①臷民之国,即臷国,已见《海外南经》。郭璞注:“为有黄色。”

②“巫痓”六句,意为巫臷民姓朌,吃五谷粮食,不从事纺织,自然有衣服穿;不从事耕种,自然有粮食吃。服也,郭璞注:“言自然有布帛也。”食也,郭璞注:“言五谷自生也;种之为稼,收之为穑。”

③“爰有”三句,这里有能歌善舞的鸟,鸾鸟自由自在地歌唱,凤鸟自由自在地起舞。

④百谷所聚,那里是百谷汇聚的地方。

译文

有个国家叫臷民国。帝舜生了无淫,无淫被贬在臷这个地方,他的子孙后代就是巫臷民。巫臷民姓朌,吃五谷粮食,不从事纺织,自然有衣服穿;不从事耕种,自然有粮食吃。这里有能歌善舞的鸟,鸾鸟自由自在地歌唱,凤鸟自由自在地起舞。这里又有各种野兽,群居相处。这里还是各种农作物汇聚的地方。

融天山〓羿杀凿齿〓蜮民国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融天,海水南入焉。

有人曰凿齿,羿杀之①。

有蜮山者,有蜮民之国②,桑姓,食黍,射蜮是食。有人方扜③弓射黄蛇,名曰蜮人。

注释

①羿杀之,郭璞注:“射杀之也。”后羿杀凿齿。已见《海外南经》。

②蜮民之国,郭璞注:“蜮,短狐也。似鳖,含沙射人,中之则病死。此山出之,亦以名云。”

③扜(yū),挽,张。

译文

在大荒当中,有座山叫做融天山,海水从南面流进流出。

有一个神叫凿齿,后羿杀了他。

有座山叫做蜮山,山里有个蜮民国,国民都姓桑,吃小米饭,也把射死的蜮吃掉。有人正在拉弓射黄蛇,名叫蜮人。

宋山枫木〓祖状尸〓焦侥国

有宋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枫木①。枫木,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②。

有人方齿虎尾,名曰祖状之尸。

有小人,名曰焦侥之国③,幾姓,嘉谷是食。

注释

①“枫木”两句,郭璞注:“蚩尤为黄帝所得,械而杀之,已摘弃其械,化而为树也。”

②枫木,郭璞注:“即今枫香树。”

③焦侥(yáo)之国,郭璞注:“皆长三尺。”见《海外南经》。

译文

有座山叫做宋山,山中有一种红色的蛇,名叫育蛇。山上还有一种树,名叫枫树。枫树,是蚩尤被杀之后,黄帝摘去他身上的刑具,变化而成的一种树。

有个神人牙齿呈四方形,还咬着老虎的尾巴,他的名字叫祖状尸。

有个小人国,名叫焦侥国,这个国家的人姓幾,吃的是优良谷米。

禹攻云雨

大荒之中,有山名■涂①之山,青水②穷焉。有云雨之山,有木名曰栾。禹攻③云雨,有赤④石焉生栾,黄本⑤,赤枝,青叶,群帝焉取药。

注释

①■(xiǔ),即醜涂,■同朽。

②青水,郭璞注:“青水出昆仑。”

③攻,郭璞注:“攻谓槎伐其林木。”槎,砍,斫。

④“有赤”句,郭璞注:“言山有精灵,复变生此木于赤石之上。”

⑤“黄本”四句,郭璞注:“言树花实皆为神药。”

译文

在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涂山,是青水的尽头。还有座云雨山,山上有一棵树叫做栾树。大禹在云雨山砍伐树木时发现,红色岩石上生长出这种栾树,黄色的茎干,红色的枝条,青色的叶子,天帝们都从栾树的花果中提取神药。

有国曰颛顼

有国曰颛顼,生伯服①,食黍。有鼬②姓之国。有苕山。又有宗山。又有姓山。又有壑山。又有陈州山。又有东州山。又有白水山,白水出焉,而生白渊,昆吾③之师所浴也。

注释

①伯服,颛顼之子,字伯服。

②鼬(yòu),郭璞注:“音如橘柚之柚。”

③昆吾,山名,人名,这里是人名。

译文

有个国家叫颛顼,颛顼的后代叫伯服,伯服国的人吃小米饭。有个鼬姓国,国中有座苕山,又有宗山。又有姓山。又有壑山。又有陈州山。又有东州山。还有白水山,白水从这座山流出,然后流下来汇聚成为白渊,白渊是昆吾的将士洗澡的地方。

张宏国

有人名曰张宏①,在海上捕鱼。海中有张弘之国,食鱼,使四鸟。

有人焉,鸟喙,有翼,方捕鱼于海。

注释

①张宏,应作“长宏”;张宏国,就是《海外南经》之中的长臂国。

译文

有种人名叫做张宏,在海上捕鱼为生。他们的国家在海上,叫张宏国,这里的人以鱼为食,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

有一种人,长着鸟的嘴,有翅膀,擅长在海上捕鱼。

驩 头

大荒之中,有人名曰驩头。鲧妻士敬,士敬子曰炎融,生驩头。驩头人面鸟喙,有翼,食海中鱼,杖翼而行①。维宜芑、苣、穋、杨是食②。有驩头之国③。

注释

①杖翼而行,意即驩头虽有翅膀但不能飞,只能把翅膀当作拐杖走路。郭璞注:“翅不可以飞,倚杖之用行而已。”

②维宜芑(qǐ)、苣(jù)、穋(qiú)、杨是食。驩头经常拿芑、苣、穋、杨这几样救荒的植物来当食品。

③驩头之国,一作讙头国、讙朱国,见《海外南经》“讙头国”。

译文

在大荒当中,有种人名叫驩头。鲧娶妻子叫士敬,士敬生个儿子叫炎融,炎融生了驩头。驩头长着人面鸟嘴,有翅膀,以海中鱼为食,他们凭借翅膀行走。他们也种芑、苣、穋、杨,并以此为食。他们的国家叫驩头国。

岳 山

帝尧、帝喾、帝舜葬于岳山①。爰有文贝、离朱、■久、鹰、延维②、视肉、熊、罴、虎、豹;朱木③,赤枝,青华,玄实。有申山者。

注释

①岳山,即狄山。

②延维,即委蛇、委维。

③朱木,《大荒西经》:“有盖山之国,有树,赤皮枝干,青叶,名曰朱木。”

译文

帝尧、帝喾、帝舜都葬在岳山。这里有花斑贝、三足乌、鹞鹰、老鹰、乌鸦、两头蛇、视肉、熊、罴、老虎、豹子;还有朱木树,是红色的枝干、青色的花朵、黑色的果实。那里还有座申山。

天台高山 羲和生日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天台高山,海水入焉①。

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于甘渊②。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③。

注释

①海水入焉,应作“海水南入焉。”

②日浴于甘渊,应作“浴日于甘渊”。意即羲和正在甘渊里为她的太阳儿子洗澡。

③生十日,生了十个太阳。郭璞注:“言生十子,各以日名名之。”

译文

在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天台高山,海水从山的南面流出。

在东海之外,甘水河之间,有个羲和国。这里有个叫羲和的女子,正在甘渊中给太阳洗澡。羲和这个女子,是帝俊的妻子,生了十个太阳儿子。

盖犹山 小人菌人 南类山

有盖犹之山者,其上有甘柤①,枝干皆赤,黄叶、白华、黑实。东又有甘华,枝干皆赤,黄叶。有青马②。有赤马,名曰三骓③。有视肉。

有小人名曰菌人④。

有南类之山⑤,爰有遗玉、青马、三骓、视肉、甘华,百谷所在。

注释

①甘柤(zhā),已见《海外北经》

②青马,已见《海外东经》。

③三骓,已见《大荒东经》“三青马”、“三骓”。

④菌人,应为“靖人”,小人,侏儒。

⑤南类之山,神人居住地。

译文

有座山叫盖犹山,山上有甘柤树,红色的枝条和茎干,黄色的叶子,白色的花朵,黑色的果实。这座山的东面还有甘华树,红色的枝条和茎干,黄色的叶子。山上还有青马。还有红马,名叫三骓。还有视肉。

有一种十分矮小的人,名叫菌人。

有座南类山,南类山上有遗玉、青马、三骓马、视内、甘华树。这里是百谷繁茂生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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