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西经》的经文很长,内容很多,主要记录了中土大荒以西的山川、氏族、物产、神话。
《大荒西经》的开篇便说“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负子”。这就是《西次三经》不周之山。后边则有流沙、赤水、黑水、弱水之渊、西王母、三青鸟,这些环绕西部的标志物一一提到;并讲到“沃之野”的“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爰有百兽,相群是处”的情景,这与《海外西经》“诸夭之野”相印证,也足以说明这一带物产丰富,百兽成群。
《大荒西经》对西王母的记载比较详尽,西王母人面虎身虎齿,戴胜有豹尾的形象十分生动。有轩辕之台,射者由于畏敬黄帝的神灵而不敢西向的记载,表明黄帝在中华始祖中的崇高地位。另外,《大荒西经》还有关于夏启《九辩》、《九歌》来历的说明,人间从此有了乐曲,而这些内容可以和屈原的《离骚》相印证。
与《大荒东经》的记载相对应,《大荒西经》也记载了太阳和月亮运行的轨道,方山上有青树,名叫柜格之松,是太阳、月亮下山的地方,和东海的扶桑树对应。帝俊妻常羲生月十二并给月亮洗澡的故事也和《大荒东经》的内容呼应,可见神话也是有系统有逻辑的。
不周负子山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①,名曰不周负子,有两黄兽守之。有水曰寒暑之水,水西有湿山,水东有幕山。有禹攻共工国山。
注释
①有山而不合,意思是有座山断裂了合不拢。
译文
在西北海之外,大荒的一角落,有座山断裂而合不拢,名叫不周山,有两只黄色的野兽守护着它。那里有一条水流名叫寒暑水。水的西面有座湿山,水的东面有座幕山。还有一座禹攻共工国山。
淑士国〓女娲之肠
有国名曰淑士,颛顼之子①。
有神十人,名曰女娲之肠②,化为神,处栗广之野,横道而处③。
注释
①“有国”两句,郭璞注:“言亦出自高阳氏也。”
②女娲之肠,郭璞注:“或作‘女娲之腹’。女娲,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其腹化为此神,栗广,野名。”
③横道而处,郭璞注:“言断道也。”
译文
有个国家名叫淑士国,是帝颛顼的后裔。
有十个神人,名叫女娲肠,他们是女娲的肠子变化而成的,他们在一片栗广的原野上生活;而且他们就在大路当中断道而居住。
石夷〓狂鸟〓白氏国〓长胫国
有人名曰石夷,来风曰韦,处西北隅以司日月之长短①。有五采之鸟 ,有冠,名曰狂鸟②。
有大泽之长山,有白氏之国③。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东,有长胫之国④。
注释
①“处西”句,郭璞注:“言察日月晷度之节。”
②狂鸟,郭璞注:“《尔雅》云:‘狂,梦鸟’。即此也。”
③白氏之国,一作白氏之民。
④长胫之国,郭璞注:“脚长三丈。”郝懿行注:“长胫即长股也,见《海外西经》。”
译文
有位神人名叫石夷,其所来之风叫韦,石夷住在西北角,掌管太阳和月亮升起落下的时间长短。有一种长着五彩羽毛的鸟,这种鸟头上有冠,名叫狂鸟。
有一座大泽长山,那里有个白氏国。
在西北海之外,赤水的东面,有个长胫国。
西周国
有西周之国,姬姓,食谷。有人方耕,名曰叔均。帝俊生后稷①,稷降以百谷。稷之弟曰台玺,生叔均。叔均②是代其父及稷播百谷,始作耕。有赤国妻氏③。有双山。
注释
①帝俊生后稷,郭璞注:“俊宜为喾,喾第二妃生后稷也。”
②“叔均”,意即叔均代替父亲和后稷播种各种谷物,开始创造耕田的方法。《海内经》:“后稷是播百谷,稷之孙曰叔均,是始作牛耕。”
③赤国妻氏,郝懿行注疑“赤国妻氏”为《海内经》中之“大比赤阴”;“大比赤阴”是地名。一疑二者俱为人名。
译文
有个西周国,国民姓姬,以五谷为食。有个人正在耕田,名叫叔均。帝俊生了后稷,后稷把各种谷物的种子从天上带到人间。后稷的弟弟叫台玺,台玺生了叔均。叔均代替父亲和后稷播种各种谷物,开始创造耕田的方法。西周国还有个赤国妻氏。西周国还有座双山。
柜格松〓先民国
西海之外,大荒之中,有方山者,上有青树①,名曰柜格之松②,日月所出入也。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西,有先民之国,食谷,使四鸟。
注释
①青树,或作青松。
②柜格之松,郭璞注:“木名,‘柜’音矩。”
译文
在西海之外,大荒之中,有座山叫方山,山上有棵青色大树,名叫柜格松,是太阳和月亮出入的地方。
在西北海之外,赤水的西岸,有个先民国,这里的人吃的是五谷,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
北狄国
有北狄之国。黄帝之孙曰始均,始均生北狄。
有芒山。有桂山。有榣山,其上有人,号曰太子长琴。颛顼生老童①,老童生祝融②,祝融生太子长琴,是处榣山,始作乐风③。
注释
①颛顼生老童,郝懿行注:“老童亦为神,居騩山,已见《西次三经》。”
②祝融,郭璞注:“即重黎也,高辛氏火正,号曰祝融也。”《海内经》中祝融乃炎帝之裔,此言颛顼之孙,则祝融又为黄帝之裔;传闻又同所致。
③始作乐风,郭璞注:“创制乐风曲也。”
译文
有个北狄国。黄帝的孙子叫始均,始均的后代子孙,就是北狄国人。
北狄国附近有座芒山。还有桂山。有榣山,山上有一个人,号称太子长琴。颛琐生了老童,老童生了祝融,祝融生了太子长琴,于是太子长琴住在榣山上,自从太子长琴开始作乐曲,人间才有了音乐。
五采鸟三名〓有虫状如菟
有五采鸟三名:一曰皇①鸟,一曰鸾鸟,一曰凤鸟。
有虫②状如菟,胸以后者裸不见,青如猨状。
注释
①皇,同凰。
②虫,指兽,古代鸟兽都可以称作虫。
译文
有种长着五彩羽毛的鸟,它有三个名字:一叫凰鸟,一叫鸾鸟,一叫凤鸟。
有一种野兽的形状像兔子,身上长满毛,胸脯以后看不见裸露的地方,它的皮毛是青色的,就像猿的样子。
丰沮玉门山〓灵山十巫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丰沮玉门,日月所入。
有灵山,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
译文
在大荒之中,有座山名叫丰沮玉门山,是太阳和月亮降落的地方。
有座灵山,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共十巫都来这座山上采药,山中百药俱生。
沃民沃野
西有①王母之山、壑山、海山。有沃之国②,沃民是处。沃之野,凤鸟之卵是食,甘露是饮。凡其所欲,其味尽存。爰有甘华、甘柤、白柳、视肉、三骓、璇瑰、瑶碧、白木③、琅玕、白丹、青丹,多银、铁。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爰有百兽,相群是处,是谓沃之野。
注释
①“西有”句,郭璞注:“皆群大灵之山。”“西有”当为“有西”。
②沃之国,郭璞注:“言其土饶沃也。”
③白木,郭璞注:“树色正白。今南方有文木,亦黑木也。”
译文
有座西王母山。壑山、海山在其附近。有个沃民国,沃民便居住在这里。生活在沃野的人,吃的是凤鸟产的蛋,喝的是天降的甘露。凡是他们心里想要的美味,这里都有。这里还有甘华树、甘柤树、白柳树,视肉、三骓马、璇玉瑰石、瑶玉碧玉、白木树、琅玕树、白丹、青丹,多出产银、铁。鸾鸟自由自在地歌唱,凤鸟自由自在地舞蹈,还有百兽,群居相处,这就是物产丰富的沃野。
三青鸟〓轩辕台〓龙山
有三青鸟①,赤首黑目,一名曰大鵹,一名曰少鵹②,一名曰青鸟。
有轩辕之台,射者不敢西向射,畏轩辕之台③。
大荒之中,有龙山,日月所入。
有三泽水,名曰三淖,昆吾之所食也。
注释
①三青鸟,郝懿行注:“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见《海内北经》。”
②鵹(lí),古鸟名。
③轩辕之台,同轩辕之丘,见《海外西经》。
译文
有三只青色的神鸟,红色的头,黑色的眼,一只叫大鵹,一只叫少鵹,一只叫青鸟。
有座轩辕台,射箭的人都不敢向西射,因为敬畏轩辕台上黄帝的神灵。
大荒之中,有座龙山,是太阳和月亮降落的地方。
有三个水泽汇成一体,名叫三淖,是昆吾族人取得食物的地方。
女丑尸〓女子国〓桃山〓丈夫国
有人①衣青,以袂蔽面,名曰女丑之尸。
有女子之国②。
有桃山。有■③山。有桂山。有于土山。
有丈夫之国④。
注释
①“有人”三句,袂(mèi),郭璞注:“袖。女丑之尸见《海外西经》。”
②女子之国,郭璞注:“王颀至沃沮国,尽东界,问其耆老,云:‘国人尝乘船捕鱼遭风,见吹数十日,东一国,在大海中,纯女无男。’即此国也。”女子国已见《海外西经》。
③■(méng)山,郝懿行注:“上文已有芒山、桂山;芒、■声同也。”
④丈夫之国,郭璞注:“其国无妇人也。”丈夫国已见《海外西经》。
译文
有个人穿着青色衣服,用袖子遮住脸,名叫女丑尸。
有个女人国。
有座桃山。还有座■山。又有座桂山。又有座于土山。
有个丈夫国。
弇州山鸣鸟〓轩辕国〓西海神弇兹
有弇州之山,五采之鸟仰天①,名曰鸣鸟。爰有百乐歌儛之风②。
有轩辕之国③。江山④之南栖为吉。不寿⑤者乃八百岁。
西海⑥陼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名曰弇兹。
注释
①仰天,仰头向天。郭璞注:“张口嘘天。”
②“爰有”句,郭璞注:“爰有百种伎乐歌儛风曲。”
③轩辕之国,郭璞注:“其人人面蛇身。”已见《海外西经》。
④“江山”句,意即轩辕国的人都喜欢栖息在江山的南边以得到吉祥。郭璞注:“即穷山之际也。山居为栖。吉者,言无凶夭。”
⑤“不寿”句,郭璞注:“寿者数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