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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海外西经

《海外西经》记载了海外从西南到西北的文明、物产和神话传说。神话资源比较丰富。《海外西经》记载了刑天的传说,这是该神话的第一次出现。“刑天与天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刑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大诗人陶渊明在《读<山海经>》一诗里称赞刑天的精神:“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刑天常被后人称颂为不屈的英雄。

还有夏后启出现在《海外西经》,后边《大荒西经》中也有记述,似乎和夏族为西方诸侯的传说相印证。对比前文的帝尧、帝喾在南方,以及下文的帝舜、颛顼葬在北方,就可以对上古帝王的部族背景进行合理的推测。

女丑在《大荒东经》中也有记载,在《海外西经》中出现她的尸体以及她被十日灼杀的记载,这也可以说是有系统的神话。古代天旱求雨时,有“暴巫”的做法。“暴巫”并非真的晒死女巫,而是把女巫饰成制造干旱的鬼魅,让它在太阳下暴晒,以平息干旱。巫咸也是古代神话和历史典籍中经常出现的名字,这些都可以与《史记》、《楚辞》相印证。

这部分记录了十个国、四座山,其余神灵及鸟兽共七个。

灭蒙乌〓夏后启

海外自西南陬至西北陬者。

灭蒙鸟在结匈国北,为鸟青,赤尾。

大运山高三百仞①,在灭蒙鸟北。

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儛②九代,乘两龙,云盖三层③。左手操翳④,右手操环⑤,佩玉璜⑥。在大运山北。一曰大遗之野。

注释

①仞(rèn),古代长度单位,一仞约为八尺。三百仞,即二百四十丈。

②夏后启,即夏启王,夏禹之子。舞同儛。

③云盖三层,有三重云盖簇拥着他。

④左手操翳(yì),意思是他左手握一把形状像伞的华盖。翳,用来跳舞的舞具。华丽的羽毛制成,形如车盖。

⑤右手操环,右手握着一只玉环。郭璞注:“玉空边等为环。”

⑥佩玉璜(huáng),佩带一只玉璜。郭璞注:“半璧曰璜。”

译文

海外从西南角到西北角的国家、山川、物产分布如下。

灭蒙鸟在结胸国的北面,这种鸟长着青色的羽毛、红色的尾巴。

大运山高约三百仞,屹立在灭蒙鸟的北面。

大乐野,夏后启曾在这里跳《九代》儛,乘着两条龙飞行,云雾缭绕三层。他左手握着一把用羽毛做的华盖,右手拿着一只玉环,腰间佩挂着一块玉璜。大乐野就在大运山的北面。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夏后启跳《九代》舞是在大遗野。

三身国〓一臂国

三身国①在夏后启北,一首而三身。

一臂国在其北,一臂一目一鼻孔。有黄马虎文②,一目而一手③。

注释

①三身国,《大荒南经》亦有三身国,中云:“帝俊妻娥皇,生此三身之国,姚姓,黍食,使四鸟。”

②黄马虎文,有一种黄马,有老虎的斑纹。

③手,动物前脚或称“手”。

译文

三身国在夏后启所在地方的北面,这个国家的人都长着一个脑袋三个身子。

一臂国在三身国的北面,这个国家的人都是一条胳膊、一只眼睛、一个鼻孔。这个国家出产一种黄色的马,身上有类似于老虎一样的斑纹,长着一只眼睛和一只前脚。

奇肱国

奇肱之国①在其北,其人一臂三目,有阴有阳②,乘文马③。有鸟焉,两头,赤黄色,在其旁。

注释

①奇肱(jī gōng)之国,郭璞注:“肱或作弘;奇音羁。”又注:“其人善为机巧,以取百禽;能作飞车,从风远行。汤时得之于豫州界中,即坏之,不以示人。后十年西风至,复作遣之。”

②有阴有阳,郭璞注:“阴在上,阳在下。”今按:盖指一目长在两目之上为“阴”,一目长在两目之下为“阳”。

③文马,就是下文所谓的吉良马,白身子红鬃毛,眼睛金色。

译文

奇肱国在一臂国的北面。这个国家的人都长着一只手臂、三只眼睛,眼睛有阴有阳,阴在上,阳在下,常常骑着一种名叫吉良的马。这个国家还生长一种鸟,这种鸟长着两个脑袋,红黄色的身子,栖息在人们的身旁。

形天与帝争神

形天与帝至此争神①,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②,以脐为口③,操干戚④以舞。

注释

①形天,即刑天,传说中的无头神。“形”通“刑”,“天”的本义是头,与天帝争神座。

②以乳为目,用他的乳头来当作眼睛。

③以脐为口,拿肚脐当作嘴巴。

④操干戚,郭璞注:“干,盾;戚,斧也,是为无首之民。”

译文

刑天与天帝为了争夺神位,进行了一场战斗,结果天帝砍断了刑天的头,把他的头埋在常羊山上。形天虽然没有头,仍不罢休,以两只乳头做眼睛,以肚脐做嘴巴,一手持盾牌一手操大斧继续作战。

女祭〓女戚〓■鸟〓■鸟

女祭女戚①在其北,居两水间。戚操鱼■②,祭操俎③。

■鸟、■鸟④,其色青黄,所经国亡⑤。在女祭北。■鸟人面。居山上。一曰维鸟,青鸟、黄鸟所集。

注释

①女祭、女戚,两位女巫的名字。

②■,即鳝鱼。

③俎(zǔ),郭璞注:“肉几。”即祀神的肉案。

④■(cì)鸟、■(dǎn)鸟,古鸟名。郭璞注:“此应祸鸟,即今枭、鸺鹠之类。”

⑤所经国亡,它们所经过的地方,国家就会灭亡。

译文

在刑天与天帝发生战争的北边,有两条小河,两河之间,居住着两位女神,女祭和女戚,女戚手里拿着一个小酒杯,女祭手里捧着一块大肉墩。

■鸟、■鸟,这两种鸟的羽毛是青中带黄,这两种鸟是不祥之鸟,凡是它们经过的国家都会有亡国之灾。■鸟和■鸟栖息在女祭的北面。■鸟长着人的面孔,生活在山上。还有一种说法认为这两种鸟统称维鸟,青色的、黄色的维鸟都聚集在一起。

丈夫国〓女丑之尸

丈夫国在维鸟北,其为人衣冠带剑①。

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②。在丈夫北,以右手鄣③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

注释

①衣冠带剑,穿衣戴帽,腰间佩剑。

②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意思是女丑的尸体横躺在此地,她很不幸,生前被十个太阳炙杀。

③鄣(zhāng),遮蔽的意思。

译文

丈夫国在维鸟的北面,这个国家的人都是穿衣戴帽,佩带宝剑,一身英雄气概,丰常讲究。

有一具女丑的尸体,她是被十个太阳的热气烤死的。她横卧在丈夫国的北面。死时她用右手遮住自己的脸。十个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女丑的尸体横卧在山顶上。

巫咸国〓并封

巫咸国①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②。

并封③在巫咸东,其状如彘,前后皆有首④,黑。

注释

①巫咸国,《大荒西经》云:“有灵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大荒南经》云:“大荒之中,双有登备之山。”郭璞注:“即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可见巫咸国,即巫师聚合之国。

②群巫所从上下也,此处就是巫师们上下于天庭之所在。

③并封,《大荒西经》:“有兽,左右有首,名曰屏蓬。”即并封为怪兽名。

④前后皆有首,郭璞注:“今弩弦蛇亦此类也。”

译文

巫咸国在女丑的北面,这个国家的人是右手握着一条青蛇,左手握着一条红蛇。那儿有座登葆山,这座山,是巫师们来往于天上与人间的通道。

并封这种怪兽生活在巫咸国的东面,它的形状像普通的猪,但是身子前后都有头,皮毛呈黑色。

女子国〓轩辕国

女子国①在巫咸北,两女子居,水周之②。一曰居一门中。

轩辕之国在此穷山之际③,其不寿者八百岁。在女子国北。人面④蛇身,尾交首上。

注释

①女子国,《大荒西经》有女子之国。

②水周之,水环绕在她们周围。郭璞注:“有黄池,妇人入浴,出即怀妊矣。若生男子,三岁辄死。周犹绕也。”

③“轩辕”句,意即轩辕国在穷山的附近。《大荒西经》:“有轩辕之国,江山之南,栖为吉,不寿者八百岁。”轩辕,即黄帝。

④“人面”句,意即这里的人长着人的脸,蛇的身子,尾巴盘绕在头顶上。

译文

女子国在巫咸国的北面,有两个女子住在这里,四周溪水环绕。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她们住在一道门的中间。

轩辕国在穷山的旁边,这个国家的人就是不长寿的也能活八百岁。

轩辕国在女子国的北面,这个国家的人长着人的面孔,蛇样的身子,尾巴盘绕到头顶上。

穷山 诸夭之野

穷山在其北,不敢西射①,畏轩辕之丘。在轩辕国北。其丘方②,四蛇相绕。

此诸夭之野③,鸾鸟自歌,凤鸟自舞;凤皇卵,民食之;甘露,民饮之,所欲自从④也。百兽相与群居。在四蛇北。其人两手操卵食之,两鸟居前导之。

注释

①不敢西射,意即穷山射箭的人不敢向着西方射,因为敬畏黄帝神灵所在的轩辕丘。郭璞注:“言敬畏黄帝威灵,故不敢向西而射也。”

②其丘方,丘的形状是四方的。

③此诸夭之野,意即称为“沃野”的富饶原野,是沃民居住之处。

④所欲自从,即遂心所欲之意,心里向往的,莫不如愿遂意。

译文

穷山在轩辕国的北面,这个国家的人不敢向着西方射箭,因为他们敬畏黄帝的威灵所在的轩辕丘。轩辕丘位于轩辕国北部,这个轩辕丘呈方形,有四条大蛇在四周围护。

在轩辕丘的北面,有个叫做诸沃之野的地方,诸沃的居民就生活在这里。鸾鸟在这里自由地歌唱,凤鸟自在地舞蹈;这个国家的居民吃凤皇生下的蛋,饮苍天降下的甘露,凡是他们所想要的都能随心如意。这个国家的各种野兽与人一起居住。沃野在四条蛇的北面,这个国家的人用双手捧着凤皇蛋吃,前面有两只鸟飞舞,就像是引导他们继续向前行一样。

龙鱼陵居

龙鱼陵居①在其北,状如狸。一曰鰕②。即有神圣乘此以行九野③。一曰鳖鱼在夭野北,其为鱼也如鲤。

注释

①龙鱼,一作龙鲤,陵居,陆居。

②鰕(xiá),就是体型大的鲵(ní)鱼,叫声如同小孩啼哭,俗称娃娃鱼。

③九野,九州的土地。这一句的意思是就有神圣的人骑了它去遨游九州的原野。

译文

龙鱼生活在诸沃之野的北面,形状像鲤鱼,既可以在水中居住,又可以在山陵中栖息。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像鰕鱼。有神圣的人骑着它在广大的原野上遨游。还有一种说法认为鳖鱼在沃野的北面,这种鱼的形状也像鲤鱼。

白民国〓肃慎国

白民之国①在龙鱼北,白身被发②。有乘黄,其状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③。

肃慎之国④在白民北,有树名曰雄常⑤。先入伐帝,于此取之⑥。

注释

①白民之国,《大荒西经》中有“有大泽之长山,有白民之国”。

②白发被发,全身雪白,披着头发。被同“披”。郭璞注:“言其人体洞白。”

③乘之寿二千岁,意思是若是有人骑了它,可以活到两千岁。

④肃慎之国,《大荒北经》云:“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氏之国。”

⑤雄常,古树名。

⑥“先入”二句,意即此地的人平常不穿衣服,中国倘若有圣明天子继位,这种树便生长出木皮来,供给国人取作衣服。郭璞注:“其俗无衣服。中国有圣帝代立者,则此木生皮可衣也。”

译文

白民国在龙鱼的北面,这个国家的人皮肤白晰,喜欢披头散发。这个国家生长一种叫乘黄的怪兽,形状像一般的狐狸,脊背上有角,人要是骑上它能够活到二千岁。

肃慎国在白民国的北面。这个国家生长一种名叫雄常的树,每当中原地区有圣明的天子继位时,这个国家的人都来这儿取雄常树的树皮做衣服。

长股国 西方蓐收

长股之国①在雄常北,被发。一曰长脚②。

西方蓐收③,左耳有蛇,乘两龙。

注释

①长股之国,《大荒西经》:“西北海之外,赤水之东,有长胫之国。”

②一曰长脚,郭璞注:“国在赤水东也。长臂人身如中人而臂长二丈,以类推之,则此人脚过三丈矣。黄帝时至。或曰,长脚人常负长臂人入海中捕鱼也。”

③蓐(rù)收,郭璞注:“金神也,人面,虎爪,白毛,执钺,见外传。”

译文

长股国在雄常树的北面,这个国家的人喜欢披散着头发。还有一种说法叫长脚国。

西方有神叫蓐收,左耳上长有一条蛇,常常乘两条龙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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