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走啊,我还等着你一会儿请吃饭呢。”徐哲霈一看她脸上的表情不对,立刻说。
秦川扶着额头,终于无奈的笑出来,想了想回答:“我倒觉得‘逞强’有另外一种解释,那就是‘勇敢’,就算我还喜欢他那又怎么样,你也知道你哥,连他最尊敬的爷爷都没有办法改变他所下的决定,你以为我可以吗?而且,就算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能,再回来之前我对他还抱有什么幻想,那么在知道他订婚的消息之后,我也死心了。我可没兴趣当别人的第三者,更何况我选择离开他需要多大的勇气你最清楚,就别跟这儿给我泄气了好么。我才是服了你了呢。”
“那你喜欢那个周宁远?”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飘过,徐哲霈倾身向前看她,问的很直接。
秦川居然想都没想的答道:“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爱上另外一个人。”
这个答案,也让她自己觉得惊讶。说到那个人,她忽然觉得奇怪,什么时候起,大家都很熟悉他的存在了呢?好像她的名字一定跟他有关系,两人绑定出现。
最终,还是没有跟徐哲霈吃成饭,刘家瑞夺命连环call,硬是把她叫走了。
“他肯定是怕我跟你说错什么话,让我哥为难。”徐哲霈一边站起来一边抱怨说:“那男人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我这么毒舌一人,肯定一见你面什么难听话都说了。哈哈。”
“你还是赶紧走吧。”秦川打发她,目送她离开,对于她来说,快人快语的徐哲霈一直是她对于美好生活认识的证明。大家都是一样的背景,可是她却觉得霈霈却更聪明,她从不爱不喜欢自己的人,她神经大条又快活,并且早早的遇见了相爱的那一位,成为了快乐的一对,这一切都令人羡慕。
秦川又喝了一杯红茶,刚要走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看了一眼居然又是徐哲霈。接起来那边有是一顿倒豆子:“后天记得去参加剪彩和发布会,打扮漂亮一点。其他的摄影师都是大老爷们,能把头发洗洗干净就不错了,我可就靠你撑场面了听见没。”
“知道,知道。”秦川点头如捣蒜的应着,心说徐哲霈这公关真是好做,说话跟下命令似的,她想不去都不行。
饥肠辘辘的回到家里,她直接到厨房找食物。打开冰箱,她自己都呆了呆,自家的冰箱真是从来没有这么满过。周宁远来一次,恨不得将它填满。
虽然肚子很饿,可是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秦川在冰箱里巴拉了一下,忽然看到两个摞起来的从未见过的饭盒,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做好的寿司,还标注了做好的日期。
“幼稚。”她的手指拂过饭盒的表面,半晌才说出这两个字。
寿司放在冰箱里有点冷,她想了想煮了一锅小米粥,弄了点咸菜,准备就着吃。
一切准备就绪,她坐在沙发上开始拆邮件,大大小小的信封里,有的是账单,有的则是刊登了她作品的杂志。
不经意的,看到了自己镜头下的陈思思。其实她真的跟别的女明星不太一样,秦川记得陈思思当时选择了一件仅有的紫罗兰色的婚纱,而且那件衣服的颜色,已经紫的异常浓重,近乎于黑暗。对于一个即将要步入婚姻礼堂的人来说,这真是一个让人吃惊的选择。陈思思的皮肤很白,而且是那种很多人沐浴过后才拥有的雾气蒸腾的白,于是这样的皮肤与婚纱的颜色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还有那一双眼睛在婚纱的衬托下像是天边最耀眼的星,冷冷的,透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绝。
秦川在给她拍照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助理小麦在同陈思思的助理聊天,说她最近接了个民.国剧本,演一个命运多舛的女性,这大概是她一种入戏的表现。
客观上说,陈思思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以及一个很好的拍摄对象。
报纸的右下角是关于陈思思的访谈,秦川瞧了瞧标题是“倾城一世妆”,她默念着这几个字莫名的笑了笑,明明想要将报纸扔在一边,可还是忍不住翻开去看。黑体字的小标题很容易的就闯入她的眼帘:“关于爱情,不是依附而是并肩站在他身边。”
心里像是被锤子猛的砸了一下,秦川慌忙的合上了报纸。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话,她最不想要知道的事。她秦川跟最普通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即便是分手了之后,她也希望他能够比她还要痛苦。希望她找的每一个女人都不如自己,希望他活得每一天都因为没有她而不够幸福。
在此时此刻,她真实的面对自己的时候,她不需要说什么漂亮话来掩饰自己,她根本就不是那么有勇气的人,她混乱、自私、小心眼,并且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知道自己离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太爱。
这世界上最短的咒语是“徐哲楠”。
窗子是开着的,夜风汹涌的吹了进来,她抱着双肩,瑟瑟发抖,那些在心里瞬间滑过的恶毒的想法,让她觉得气馁,她看透了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愚蠢的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根本不配得到任何幸福,也活该会被诅咒。
剪彩的那天,天气阴沉,就像是她的心。她心情不好,自然懒得出门去买礼服,在家宅了一天,第二天醒来才发现时间所剩无几,立刻在衣柜里翻找出一件黑色的小礼服,随便配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拉了件白色小外套出门。匆匆赶去,果然还是迟到了。只好站在一堆攒动的人头后面,认真的听着文化部领导的致辞。
大概因为是第一天的活动,徐哲霈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秦川听得烦了,便想四处走走,走过台前才看见了穿了一身玫红单肩礼服的陈思思,坐在第一排,认真聆听的样子。
其实这种活动,请明星过来的出席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她的心里始终像是有个皱褶,抹不平。
“哎,我找你大半天了,你怎么才来。”正犹豫要不要走,就被徐哲霈抓了个正着。
“起晚了。”她淡淡的说。
这一回头不打紧,许哲霈看到她的脸倒抽一口冷气惊叫起来:“我的大小姐,你怎么妆也不上就来!待会儿怎么上台争艳,还好不是让你走红毯!真是服了你了!”
然后不由分说把她一路拉到了化妆间化妆。一边画还一边念叨:“你这是什么情况啊,早通知我,我也好准备一下,现在可好,东西都不全我怎么把你化得艳惊四座呀。”
“我是摄影师,不需要那么美。”秦川倒是没那么介意。
徐哲霈正给她打粉底,听到这话停下手来认真的看着她的眼:“你确定?今天可是有陈思思在场哦。”
“哎……”秦川打算抗议。
“哎什么?就算你们没什么关系,这种场合被人比下去你真的甘心?你也是女人哎。”徐哲霈反问了一句,也懒得听她回答,立刻又忙起来。
徐哲霈这个大小姐,从小最爱玩的就是这种事情。秦川当她的模特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次虽然事出突然,她还是超常发挥。气色不算好的秦川,被她化了个烈焰红唇,同脚下的一双红鞋呼应。有些类似混血儿的轮廓,在徐哲霈的巧手之下更显得突然,再回头看镜子里的秦川,竟然都不太认识自己。
“呼,OK了。”徐哲霈帮她把头发分好,松松的扎起来,趴在秦川的肩头对着镜子也舒了口气:“你这幅样子上了台,就算是陈思思也得被你压下去,哈哈,让爱你的人更爱你,不爱你的人后悔去吧!”
徐哲霈说着又拍着她的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能不能盼你哥点好?”秦川忍不住说。
许哲霈扬眉:“我要不是盼他好,才懒得跟你说这么多呢,你心里现在烦都烦死我了吧。有没有我一开口,你心里就如同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
知道她是逗自己开心,秦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徐哲霈还想说什么,随身的电话却又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又警惕的瞥了瞥秦川,还好那位正在发呆,不晓得想些什么。于是用肩头挤了她一下:“我出去有点事,你拾掇好了也赶紧出来,马上就要剪彩了,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美女摄影师,长长见识。”
“行了你赶紧走吧。”秦川受不了她,催她赶紧离开。
“那你快点。”徐哲霈出门还不忘交代。
秦川点点头,便看她风风火火的走了,化妆室内瞬时安静下来,回头一个人站在镜前看着自己的妆容,然后非常努力的扯出一个笑脸,却恍然觉得那映在那里面的是张陌生的脸。徐哲霈走了,好像也带走了她因为妆容而升起的片刻欢愉,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毫无意义,无聊至极,心里便有了一个决定。很快的收拾了一下,也开门走出去。
发布会的声势浩大,公关公司人力有限,并不是每个嘉宾都有人陪,她想了想取出手机关掉,出了洗手间绕道外场,想要不声不响的走掉。
发布会的内场专门搭了棚,用的是黑白两色的搭配,黑色居多,突出一种简约的时尚感,可这种颜色会让心情不好的人容易觉得压抑。她人越接近出口,便越见那个出口的明亮如团状物越来越大。心境也会跟着它体积的变大而越见明朗,她的脚步加快,从进门以来紧咬的下颌骨也开始变得松弛,伸了手正想要推门而出,脚下的高跟鞋不小心就歪倒了一下,她身子随即倾斜,低头去看,又碰到了一旁的X展架,慌慌张张的去扶,重心终于不稳,朝下倒去。
“哎……”她低呼的那一声只叫出来一半,一个推门而入的人已经大手一捞,拽牢了她半拥在怀里,姿势暧昧。
秦川挣扎的想要推开那个胸膛,举目去看,声音即刻梗在喉头,本是紧紧绷着的身体软了下来。
他看着她的脚,她看着他,目光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贪婪。
他今天穿的很正式,白色的衬衣、银灰色的西装,本来就是衣服架子,即便消瘦了很多,依然将西装穿的好看,眉眼之间英气逼人,她这样仰视的角度看过去,下颌骨的线条刚硬而凌厉,身上有雪化之后的松林特有的气息,是她最熟悉的味道。虽然硬是逼着自己抗拒,可怎么可能忘记,自己曾是他的头号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