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阖上眼眸的秦言,突然张开眼,怕是惊醒怀内的人儿般小心翼翼的将娇体移离自己的臂弯。尔后,他缓缓下床,将挂在床前的剑取下。他微微的拉开被子一角,露出被褥。然后,他缓缓的拉开剑鞘,光芒四溢。他伸出左手,利剑轻轻得划过指尖,殷红的鲜血顺着修长的指尖而下,绽开了美丽图案。片刻后,他看着被褥上无规则的殷血才满意的包扎好伤口,再度和衣睡在她的身侧。
而劳累过度的裴偌紫仍是沉睡着,丝毫不知刚才发生何事……
天才微微亮,裴偌紫便被鸟啼惊醒。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倏地瞪大美眸,凝神凝视着霍然放大在自己眼前的俊魅孤傲的脸庞。
那微舒的宇眉,示意着他的轻松与自在。长如星翼的睫毛遮住了他偶而如冬日寒星般冷洌的瞳眸。那微扬的薄唇,赏心悦目得让她忍不住伸出纤手轻轻的抚摩着。
他总是如此温和优雅,蛊惑人心,如纯洁的天使,然而,她却隐隐的觉察他的改变。即使,在她的面前,他总是温柔而善良。
半晌后,她轻微挪动着身躯,将横跨在自己柳腰上的手臂挪开。
然而,纵然她再小心,仍将浅眠的秦言弄醒了。他慢慢睁开眼睛,那漆黑的眼瞳,仿佛春日夜空璀璨动人的星辰,明亮的光华闪动,宛若碧绿流萤。
四目相凝,片刻却是无语相对。
发丝凌乱的她,竟有股妖冶的风情!
裴偌紫略为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起床了,司!今早要进宫。”
秦言扬着唇片,再次将她搂入怀内。那近乎完美的下颚低着她的青丝,细细的磨蹭着。“让我抱多一下,我都没抱够呢。”
裴偌紫甚是无语的抵着他的胸口,阻止他孩子气的动作。“不行!现在时间不早了!要是进宫晚了,就不礼貌了。”更何况她想会会那根本不将秦言当儿子的七国王上呢!
“礼貌?哼!我才不需要!”他不理会裴偌紫的抗议,执意搂着她翻滚了几个圈,将她压在身下。那乌黑的眸子仍是闪着执意的光芒,眼底似乎有丝不明的火焰在闪动着。
本想无视他逐渐滚烫的身躯,可相互贴得却是如此的近,没由得让她精巧的脸蛋顿时嫣红一片。“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惟有使出杀手锏了!如果连威胁都没用的话,那她真的对他没法子了!
王室条文规定,新婚的王室成员必须在成婚后的第一天入宫觐见。而且,媒婆将染有‘处子血’的被褥呈给王后检验!对了,她根本就将此事给忘了!现在滴几滴血,会不会太新鲜了?
裴偌紫匆忙推开他,轻扯着衣襟,艳唇一抿,纤足着地,回眸一望:“你的剑在哪里?”
秦言瞬间愣住了,不明她为何在新婚刚起床的时刻寻觅利器。他困惑的眨着眼眸,掀开被子,下床。“干嘛?就因为我方才不听你的话,你就想谋杀亲夫了?”瞧着她认真的神态,他更是疑惑万分。他温柔似水的迷人双眸,竟带着几分慵懒,几分傲气,长长乌黑的眼睫毛一上一下的闪着,英挺的鼻尖,性感的嘴角似乎沾染着淡淡笑意,又似乎抿着唇线。
裴偌紫略为不满的嘟着小嘴,轻微的哼了哼。“我没你那么无聊!要是我要谋杀亲夫,趁你睡着就可以下手了,何必等你清醒啊!”
“那你找剑干嘛?”他的话刚落音,只见她踮着玉足取床前的利剑。他忙将剑摘给她,俊脸仍旧是狐惑不已。
裴偌紫抛了抛手中的宝剑,对着秦言微微的浅笑道:“你能不能背过身子去?”不然,要是给他看到她自残,怕是以后他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瞧了。
“为什么要背过去?”
“就叫你背过去啊!”
秦言甚是委屈的瞪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缓缓背过身躯。可是,眼角仍是紧紧的追随着她。“不可以背后偷袭我啊!”
“行了,我才没你无聊呢!在我没喊你之前,你不准转过身!要是你敢转过身子,你就死定了!哼!”她在他背后扬了扬手中的剑,却被沉重的剑压得差点弯了腰,可她仍是骄傲的示威般轻哼着。这剑那么沉,秦言竟然能挥洒自如,还真够厉害!看来这么多年来,他真非只有身高与智慧在成长啊!一丝丝欣慰掠过她的心田,那抹甜甜的笑容在她粉嫩的唇角绽放,足以让盛放的妖冶魅惑的罂粟都逊色。然而,秦言却与之无缘。
当她掀开被褥之际,她骤地怔住了。
被褥上那斑斑点点的玫瑰红,宛如朵朵怒然傲放的蔷薇分布着。她轻微沾在指尖,那略为干枯的血迹应是昨晚残留,而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那么这血……该不是他的吧?
“喂喂,你在那里磨蹭了很久了……现在我能转身吗?”锐利的眼角扫到她踱步床前,似乎顿住了。大概她猜到了吧。他在心底微微的叹气,了然彼此的想法。
本是顿住的她,却突然如一阵旋风,刮到他的跟前,杏目圆瞪,直着他的鼻子大骂:“说!那血迹是哪里来的!是不是你把自己给弄伤了?”
“没有!那是鸡血。”他满脸认真的凝着她,悄悄的将手藏在身后。
裴偌紫将信将疑的瞅着他,摆明一副不信任他的样子,樱唇缓缓的吐出凶恶的话语。“把你的手伸出来。”
暗中微惊的秦言慢腾腾的伸出右手,笑得花枝乱颤,娆曳百媚,瞳目承载无比无辜光芒,丝毫没有被压迫的意味。“我说没有就没有。偌儿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我那弱小的心灵在瞬间被你践踏成碎片了。我很可怜啊我!”
他那委屈的眼神,无辜的表情,略为娇气的嗓音,让裴偌紫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微微的恍了恍神,再次迎上俊脸时,一抹坏坏的笑却神奇的出现在她的嘴角。“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
刹间,秦言轻蹙了蹙俊眉,一脸不愿意,可他却将左手伸到她跟前。他撇了撇嘴,不满的嘀咕:“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他还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呢!
裴偌紫拉过他的手,动作却是如此的轻柔,仿佛害怕不小心碰触着他的伤口。当她睇着那不算明显的伤口时,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尔后,她亲昵拭着他的大手,狠狠的瞪着他,凶巴巴的道:“不是故意骗我就可以了?怎么?嫌你的血多么?是不是想多贡献一些血啊!”说罢,便将剑丢到他的身上,转身往屏风走去。
可他一伸长臂,抱住了她的柳腰,下颚抵在她的纤肩上,充满着忏悔的嗓音随即响起:“对不起……以后绝对没有下一次,可以吗?不要生气,好不好?”方才她不也是想划上自己来挤血吗?自己都如此做,却生他的气。
不过,他却觉得非常的温暖。那是一种被在乎,被爱着的感觉。惟有在她身上才能感受到的被重视的美好感觉。
裴偌紫刚想训斥他,却听见敲门声,此刻她只是哼着。“下不为例。”
“当然。”因为绝对不会有下次!秦言随即保证。“进来。”他朝着门沉声道。
几名侍女利索的上前,将洗刷清洁的热水端上。那媒婆在向新婚夫妻行礼完后,立即收拾被褥,将那象征着‘纯真’的被褥搬出了房间。侍女们仍是低首,不敢看着眼前这对仍旧搂抱在一起的新人。“王爷,王妃,请……”
裴偌紫欲挣开了他的怀抱,可他却不甘心松手,满是无赖的道:“亲我,不然我不才松手。”反正那老狐狸目前在忌讳着他,那他就好好利用一下老狐狸的忌讳为自己捞点好处咯。
深知他难缠的裴偌紫在瞪了他数秒后,踮起脚尖,在他俊脸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好了,你可以放手了。”说罢,她拍了拍他的手,而他亦信守承诺,松开了他的手。
秦言的大手覆盖在她的头上,缓缓的磨蹭着,亲昵的捏了下她的俏鼻,炯炯有神的目瞳对上她美丽的明剪水眸,温柔的笑着。
自此甯王深爱王妃这一消息便不胫而走。这王妃不但在半个月便让甯王迎娶,更能让看似随和,实际冷竣的甯王露出如此真心的笑容。若说甯王不宠爱王妃,谁相信呢?已识得裴偌紫的甯王府上之人,几乎都被她甜美的笑容,和蔼可亲的性格,善良的个性与宽厚仁慈的心性所俘虏。尤其她并无门第之见,奉行人人皆平等的原则。每个人的才能都得已发挥,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自豪感。所以,在甯王尚未迎娶裴偌紫之前,众人已是甚为拥护她,更不说此时她成为甯王府上的女主人了!见王爷与王妃如此恩爱,众人乐见其成,更甚者奔跑相告呢!
王宫内
秦言挽着裴偌紫翩然走在前方,淡色冠带随风飘扬,精致无暇的五官泛着点点不耐烦。
“拜见王上王后,请王上王后金安。”他们并没下跪,只是微微的弯了弯腰,一副淡然的面对着七国最高统治者。
裴偌紫微拢秀英眉,如平静湖面的眸子泛起了阵阵深深浅浅的涟漪,水眸轻睨着昂然挺立,俊美如斯的脸上没一丝表情。他对王上王后的称谓与态度真让人汗颜了。这么明目张胆的方式还真亏他做得出,不然那老狐狸动一动指头,怕是他的人头随即会落地了。
高高的金銮殿上,七国当今王上,此刻捏着几根白须,笑荧荧地看着玉石梯下的两人。而眼底的愤然却没逃出裴偌紫的眼眸。
这老狐狸还真是虚伪透了!明明想将他们绞杀掉,可偏偏还一脸慈祥的对这他们。相对与他,那打扮得得体的王后就丝毫不在意露出对他们厌恶的表情。
有趣!
竟有人敢对他们露出那几乎要将其五马分尸的神情呢!
裴偌紫露出甜甜的笑容,勾起潋滟明眸,仿佛能摄人魂魄的瞳眸随意的扫了在场的其他人。最后,她的美眸落到了一名高雅俊朗的男子。他一身浅黄的锦衣,安然的坐在玉雕的椅子上,那看似温和的眸子正打量着她。那高贵的神情似乎夹杂着屡屡惊叹,那浑然天成的霸气与傲然在人群中愈显苍劲。
是他!
那位她在紫冠府上见过的茗王爷!
在他的身侧一名国色天香的女子,那澄如秋水的眸子,安然沉静,秋波缭绕,一双眉目,小嘴红艳,如若花瓣,瑶鼻挺玉,下巴精巧,流线美的发髻之间,金凤丝堆积如云,桃红色的宫装,一点都不俗气,反而衬得肌肤莹白如雪。此刻的她看着裴偌紫时,似乎有丝丝的惊讶。
那在茗王爷身侧的这位置必定是魏非麟的旧情人了!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啊!
难怪茗王爷与魏非麟两人会为美人而反目成仇!
不过,这美人怎么那么眼熟呢?
可是她们根本就不认识,更没见过面啊!
“偌紫,昨日十三对你可好了?”老狐狸兴致盎然的一句话却让在场众人脸上俱都浮现起暧昧的笑意。
秦言只是睨了他们一刹,便把所有温柔如水的目光集中到了搂在身旁的小女人身上,那香甜的气味,让他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淡雅的笑意,浅浅的,淡淡的,却包含着无数的眷恋。“我对偌儿一向都很好。”
裴偌紫静静的凝视着他,完美的樱唇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可理解为幸福的微笑。“他对我一向都很好。而且没人能比他对我更好。谢谢王上关心。”与秦言的对老狐狸的称谓相同,她亦成功的看到老狐狸眸子中闪烁着愤然的光芒又升高了几分。
“是吗?听闻你与十三认识了很久,是吗?”老狐狸摸着胡子,颇为慈祥的瞅着裴偌紫。
“偌儿确实与我认识颇久呢!不过,不知王上有何指教呢?”秦言抢在裴偌紫开口前,幽幽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