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辛苦操持家事多年,父亲为何要这样说。”王淑华闻言更是哭倒在地上,一个劲儿地说,“父亲,母亲在家多年,事事为父亲着想,更是为壮大咱们家劳心劳力啊。”说着更是爬跪几步,抱住王年昼的腿不住地哀求:“父亲,母亲真的病了,要马上请大夫,不能再耽误了。”
王淑华的摸样本就是清秀娇艳,这一哭显得更怜人疼惜。王年昼终是见着不忍,到底是一贯疼爱的女儿。
王辞华在旁见着,却也是心中感慨,虽王淑华一直对她颐指气使,但自上回在赵府,王淑华那爽气的表现已令她有所改观,而现下她百般哭求也是为了母亲。想着,王辞华也劝道:“父亲,姨娘若是真病了,也早请大夫瞧一瞧为好,别是让病气过给了老祖宗和父亲。”
王年昼已是心软,王辞华这一说更让他觉得请大夫有十分的必要。年后,江南也渐渐暖和起来,同时也将要谨防时疫。现下,上司赵大人对他青睐有加,正是他有作为之时,可不想休病在家。
不过他心中还有一股无名火,又教训了两姐妹几句,方是松口道:“念得林氏对我们王家尚用心,既然病了,就去请大夫吧。”但他却也没有说去看望,更没有说要解禁,怕是真病重了,便要严防真不许进出了吧。
王淑华得了王年昼这句话,立刻起身千恩万谢几句后,就要吩咐丫鬟去请大夫。临出门前,却是瞪了王辞华一眼。
我也是为姨娘说好话,你却是不识我的好意。王辞华无奈地想,以后忙还是少帮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爷,小姐,不好了,林姨娘跑出来了,手里还拿了根棍子逢人就打呢。丫鬟,小厮也不敢拦着。”还未等王淑华离开,林院的一个婆子就急匆匆跑来通报,头上有一个大包,又红又肿。
那婆子赶出来报信,又道:“姨娘已经往这儿跑来了,孙妈妈被打得晕了过去,无人拦得住。”
王淑华一听,就令婆子前面带路。
看着昨日的情景,林姨娘怕不是装出来的,而现在连最亲近的孙妈妈都打了,病得许是有些重了。王辞华想起绣错的摸样,两人没有任何关联,但怎瞧着是一样的病。
王淑华身量苗条,平素也不动弹,又是将将痛苦过,走得一疾就与进门的香姨娘撞在了一起。香姨娘正提着雕花红木小食匣子,上面镶嵌了几粒花骨朵,被她这一撞,赶紧往旁边躲去,打开匣子看汤水可有洒出,嘴里埋怨道:“你这丫头好好得急什么,真不像样子。”
王淑华本走得就不稳,这一撞之下更是直直倒下去,香姨娘躲开了也不扶,王辞华就在旁边便伸手扶了一把。
“香姨娘,姐姐也是担心林姨娘的病才走得急了。”王辞华闻言,为了王淑华说了一句话。自香姨娘出禁闭后,就鲜少与府中众人交往,平素也就侍奉王年昼与王老夫人,这回算来,还是王辞华首次在禁闭后与香姨娘说话。
只是香姨娘似乎更娇媚了,双眼含情,水波粼粼,眉眼间自有一番春色,而且她在听见林姨娘病了后,显得更加高兴了,嘴上还是道:“病了就赶紧请大夫,光急有什么用。”说罢,就进屋去侍奉王年昼了。
原本情绪急躁气愤的王年昼在见了香姨娘后,又静了下来,旁的事情也不理了,只管喝汤。
王淑华此时也顾不得香姨娘了,挥开王辞华就继续往外面走。那焦虑的背影,倒是让王辞华觉得她也是真有孝心的。前世,王淑华也在她不幸的命运中推波助澜,但今世王淑华有一颗孝心,有时做派也爽气,让她不免想与王淑华结交。她虽有两位姐姐,可从来都没有姐妹的缘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也许可以试着改变。
林姨娘在王府内院管事多年,地位崇高,婆子丫鬟都不敢得罪,这下冲出来怕是真不敢拦的,就凭王淑华一个瘦弱的身子怎是有力气制住一个已经疯癫之人。
书房的小厮已经准备去拦着林姨娘了,但迟迟不见王年昼发话,王辞华瞧过去,发现他一个劲儿地在喝汤,香姨娘则是倚在他身旁娇笑。
王辞华忽然一阵发寒,前世,在成府外祖父家居住的那段时日,她闲着无趣倒是在成府偌大的书房看书打发过时间,其中就曾提到过前朝皇宫内院妃嫔各种心计手法。她一直以为王家虽是心计谋划,步步惊心,但尚未到如此阴损的地步,前世她的过错也有一半是自个儿凑上去受骗的,而林姨娘和绣错的疯病,她想着与府里有关联,可也不会是真出自王府,许就是那田产管事了。
羹汤的香气弥漫,不知为何香得不同寻常,绝不是食物鲜美的香味。她闻着,竟也禁不住想要凑上去。王辞华神情开始恍惚,开始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能闻着这香气就是人间最美好的事了。
王辞华深觉不对,但思绪很难控制,她狠狠心,掐住大腿用力一下,又用指甲不断掐,疼痛令她迅速回神。她也不愿再久留了,与王年昼请了安,得了含糊的回应,就赶紧转身离开了。香姨娘则是又娇笑一声,挥着帕子道:“三丫头,也是个急性子,瞧着也不沉稳。”
这位美艳的姨娘,原也不是无脑只供赏玩的花瓶,王辞华心中冷哼一声,她倒是小瞧了。
王辞华将将出门,就听着烟茗道:“三小姐,刚才绣满来过,道是请三小姐立刻回辞院,有要事。”
看来无为大夫请来了。王辞华皱眉想,能让绣满觉得是要事,那真是极要紧了。
辞院一如平静,原本丫鬟就不多,又被遣调出了几个,现在剩下的真没几个了,且都被吓破胆子了,只敢缩在房中。
“小姐,小姐。”绣满都是怒气,道,“绣错被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