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姑来了

“巧姑，这样不行吧……”曹氏拉过何燕巧，轻声问道。她知道女儿胆子大，一直以来胆子就没有小过。她看到何树翔水多，直接就洗了脸，也不顾人家少爷还要用来洗澡的。

可是以有也不像现在这样胆子大啊，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啊，曹氏感觉到非常的忧虑。虽然何洪福所做所为不对，可是自己家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真的跟何洪福对上了，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何燕巧皱眉打量着家里的井，一边想着办法。自己这边再次卖水的事只要一传开，何洪福那个贱人肯定会再带上他家的长工来闹事的。到时候他们人多势众，自己家可是搞不赢。

可是要让她看着有钱赚不了，那也不成。

有什么办法叫何洪福那个贱人老老实实呢？叫何树翔出面？不行，自己不能什么事情都找他。他现在对自己还不错，可是说到底，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如果找得多了，将仅有一点点交情都耗费了。那以后真正遇到事了，也别想他再帮忙了。

从长远的来说，自己还真是要建议起自己的关系网才行。关系网的重要作用，凡是在社会上混过的人，就没有不知其好处的。有时候你看公司里两个同事一起竞争一个位置，一个能力比另一个强上不少，可是最终成功上位的，很可能倒是那个能力差些的。为啥，因为人家关系网硬得多。

何洪福害怕何树翔，并不真的因为这个半大的少年有什么了不起，而是因为何树翔的父亲，是整个天水何氏唯一的大官人。何燕巧听何树翔提起过，何洪福也想去天水城里当官，所以他才会百般讨好何树翔，不管何树翔怎么说怎么做，他连个脸色都不敢露给他看。

这事情里，也体现着关系网的作用。何燕巧便思忖，巴结何树翔，并帮他上位。她知道他老子现在愁什么，礼物，明年三月份，要给一个死太监送生日礼物。

自己要琢磨琢磨，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正投其所好的。

只是那都长远了，现在却是眼前有急事，不能等到那么长远的，就是卖水的事情。

“叫奶奶来收钱！”何燕巧忽然便是福至心灵，想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来。

曹氏一愣，叫婆婆收钱？她那么大年纪了，怕是会有事吧……

“就是让人害怕！”何燕巧便向她解释道。正是看在郭氏年纪大，才叫她收钱呢。她若是年纪不大，她还不愿意呢。

曹氏还是愣愣的，没有想通女儿这么充满着逻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外村人将他的小推车从院子外面吱吱咯咯地推了进来，何燕巧开始给他打水。一桶倒下去，还差不少，可是要倒两桶，却是又多了。

“这个……是打算买十五升的。”老汉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摸摸头，憨厚地笑道。

何燕巧又摇上来一桶，给他再倒上一些，说道：“这些就送你吧……以后多多关照我家就行。”

老汉大喜，今天省了钱呢！他赶紧将钱交了，推着小车乐滋滋地走了。

第二天，来小何村买水的人看到泉眼那边已经几乎没有水了，一个个都气急败坏的。有些机灵些的，便来到了何燕巧家。没有想到，何燕巧家果然已经开始再次卖水了。家里的老太太郭氏端正在坐在井边，怀里抱个小罐子。她家的媳妇、几个孙子孙女，则在一旁忙碌。

也没有人顾得上去问，不是说不让卖水的么？有水赶紧买就是了。这么甜的水，除了小何村，哪里也没有了。

每有铁钱落到罐子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郭氏就会特别的高兴，笑眯眯的。

曹氏一边忙碌着，不停地摇水上来，倒到买水人带来的容器里，一边不时地抬头张望，不知道什么时候，何洪福就会带人带封井了。整整一个上午，她都一直心绪不宁。

何燕巧倒是比她要镇定得多。她的底气却是端坐在井边的郭氏。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时候还是有点对的。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买水的人渐渐地少了。曹氏扶了扶累了一上午的腰，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何洪福没有来？难道他还没有得到消息？

不会吧，村里已经有好些人家来买过水了，也有那起子恨人有笑人无的人家，站在院子外面远远地看过。按道理，何洪福应该早就来了才对。可是，为什么没有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孰料一家人正要吃中饭，外面传来了拍打门板的声音。曹氏的心中便不由得一紧，看来，要来的人，迟早都来了。

曹氏起身去开门，何燕巧赶紧扶起郭氏，对她说道：“奶，咱们去井边坐坐。”

“抱上我的罐子。”郭氏笑眯眯地说道。赶紧抱起吃饭才放下的罐子，乐得满脸都开了花。

何燕巧万分无奈，想从她怀里将罐子取下，郭氏不肯。她退而求其次，想将罐子里面的钱倒出来……今天一上午生意不错，只怕有两三百的钱了。

可是没有想到，郭氏严辞拒绝了。她就这样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罐子，慢慢地向井边走去。

何燕巧没有办法，只好小心护着她，一路到了井边。

曹氏看着婆婆在井边坐好了，这才鼓足勇气打开了院门。

“月圆，不是我说你，怎么这半天才开门？我手都拍肿了。”结果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竟然是大姑！

月圆是曹氏闺名。她是中秋之夜出生的，所以家里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大姐……你怎么来了？”曹氏看到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大姑进来了，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怎么突然就换房子了，老房子多好啊，听说后面的泉眼还出水了……可惜又叫何洪福给糟蹋得不出水了是吧？要我说，你们根本就不应该换房子……”

“娘，你坐井边做什么？”大姑正训着弟媳妇，突然看着自己娘抱着个罐子坐在井边，顿时叫了起来。

“乖囡，娘赚钱呢。赚钱了分一半给你。”郭氏笑眯眯地说道。

大姑皱眉，赶紧上前拉扯她道：“娘，你说什么糊涂话？你这么大年纪了，地里的活早不能干，家里的活都帮不了忙，你能赚什么钱……”然后她愣住了。娘亲抱着的罐子里面，那么沉，晃动间还发出哗哗的声音……难道真的是钱？

那这些钱还真不少呢。

“这些钱给你，你弟弟的娘以后再挣。嘘，别告诉二妹，她不好，我的钱不给她。”郭氏很郑重地对她大女儿说道，将怀里的罐子向她怀里塞来。

大姑看着自己娘的动作，哭笑不得。

“哪里来的钱？”她举着罐子，问站她后面的曹氏。

“咱家前段时间打了个井，祖宗保佑，水出得不错。这钱是卖水得来的……”曹氏正说着，大姑已经倒吸了口凉气，将罐子塞到曹氏怀里，自己探头去看井里。

看到井里那鳞鳞的水光，她都惊呆了。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水。

“我……我能洗个澡不？”大姑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能，当然能……”曹氏赶紧说道。?

郭氏看到女儿将罐子及里面的钱全部都交给曹氏了，眼睛都瞪圆了，赶紧一把抢了过来，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不再多说一个字。但是很显然，她看向女儿的眼神都有几分不善了。

大姐嫁的地方也不怎么好，唯一的好处是水多些，每年都能洗一次澡。可是一年一次澡也仍然是很苦逼的，所以现在她看到娘家这么一井的水时，她就觉得浑身的肉都难受的痒痒起来。

曹氏连饭都顾不上吃了，赶紧给大姐烧热水。大姑又将还在外面等着的儿子也叫了进来，也洗了个澡。

等洗完澡，换上了曹氏的衣服，舒舒服服地出来，曹氏将已经重新热好的菜又端上来，请她吃饭。

大概是因为洗了个干净澡的缘故，今天大姑的表情不像以前那么愁苦了，她很愉快地坐下来吃了起来。

饭桌上，郭氏旧话重提，要将罐子里面的钱送给她。

大姑皱眉：“娘，这钱是卖水得来的，就是弟弟的，你不能拿着它送我。”

“这钱是我的。”郭氏强调道。一旁的何燕巧与曹氏简直无可奈何。如果说大姑听了奶的话，真的要这钱，她出面说话还差不多。现在摆明了大姑不肯受这些，所以她是不能出面说话的。不然，那副样子也太难看了。

一说，就得罪大姑了。何燕巧看出来了，大姑这个人并不坏，只是嘴略有些利而已。

“你的钱也是弟弟的。你将弟弟的钱胡乱分了，小心等弟弟回家了，知道了，不理你了。”大姑根本不理会自己娘亲的无理取闹。

等吃完饭，大姑才说明来意，原来最近家里有些好事，得了一大刀肉，所以她想将娘亲接到家里去，改善一下生活。

“这个……”曹氏有些迟疑。最近正要卖水呢，婆婆若是走了，谁来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