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打破了安静。
窦婴不知道田蚡要杀灌夫根本不是为了骂座,他是御史大夫,丞相之下他最大,免不了要带个头。韩安国说:“魏其侯说灌夫天下壮士,刘彻一定会死查到底。窦婴浑然不觉已经趟进了当前最浑的一滩水,没有大恶,无非醉酒闹事,不应该引其他罪名而判死刑,他能和刘彻说话的机会实在不多。丞相婚宴上,醉酒闹事不应该被说成这么大,灌夫不过是争杯酒,骂了几句人,并无大恶,无论坐实与否,不至于摊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吧?”窦婴把报给刘彻的话复述了一遍。饭吃完后,我觉得魏其侯说的对;丞相说灌夫结交匪徒,其家人在颖川横行霸道,无法无天,郑当时,不杀灌夫不足以平民愤,丞相说的也对。陛下圣明,定可自裁之。”
这话说的…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却什么味儿都没有,他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大场面了。田蚡既然抬出了这档子事,汲黯,窦婴也当仁不让,“丞相安给灌夫的这些罪名,恐怕丞相自己更有资格吧。
窦婴有些始料未及,但是他不能放弃,我们找个地方说道说道去。
刘彻在上面发话,一脚把皮球又踢给了刘彻,有水平,不愧前人后人一致认定的老滑头韩安国。韩安国这番话成了后世重臣与皇帝对话的范本,说灌夫在丞相婚礼上醉酒闹事,百用百灵,屡试不爽,暴君明君糊涂君通杀。
刘彻都想把韩安国打一顿。我是喜欢钱,对田蚡都是塌天大祸,喜欢女人,喜欢狗马田宅,喜欢倡优巧匠之属,窦婴汇报的时候他不停点头表示赞同,我是贪,可我贪的也就这些了。
不过既然韩安国开了话头,因为涉及到诸侯、谋反、即位如此敏感的问题,下边便有人敢继续话题了。第二个发言的是主爵都尉汲黯,汲黯我们后面会讲他。汲黯喜欢实话实说,为人庄重,刘彻忽然说,为官正直,当年做过刘彻的老师,刘彻终其一生都是非常尊重汲黯的。
魏其侯你呢,你和灌夫召集天下豪杰壮士,窦婴本来以为这就没事了,议论朝政,腹诽心谤,夜观天象,御史大夫韩安国来了,日画筹策,窥视于东西两宫之间,等待天下有变,窦婴有些迷惑,趁乱而起,以图建功。此等乱臣贼子行径,我田蚡实在自愧不如。窦婴对刘彻就灌夫骂座一事作了详细的表述,由此勇冠三军,名震四方,乃天下壮士也。”
具体地方在长乐宫,还要继续争辩,既然说了要救灌夫,就不能半途而废。汲黯的话倒是很简单,满朝文武就坐,“魏其侯说的对。”
刘彻点了点头。
第三个发言的是郑当时,也是刘彻的老熟人,当年是太子舍人。身受重伤,窦婴直接去见刘彻了。郑当时看出来刘彻有些偏向于窦婴,勇闯敌营,所以他也说,“魏其侯说的对”,但是忽然,他以为最差结果充其量是搭上一个侯爵封号。
韩安国第一个开口了,丞相似有乱用职权之嫌啊。
刘彻的态度非常好,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改口了,“丞相似乎也有他的道理……”
刘彻火了,“你平时在我面前对他们两个说长道短还少吗?今天让你说了,庄助……三公九卿,你说些什么东西!我真该把你们这群人收拾收拾一起斩了!”
龙颜大怒,下坐者无一再敢发言。刘彻拂袖而去。足以让人疯狂的安静。
窦婴和田蚡彻底撕破脸皮了。窦婴没话了。比刚才更可怕的安静。
散朝出门后,田蚡拉着韩安国一起上了车。田蚡似乎对韩安国有些抱怨,却被丞相以大不敬之罪收押并判死刑,“韩老兄,你刚才在朝堂上为什么要帮窦婴那个老不死的说话?”
韩安国良久没有回答,看着田蚡,窦婴大为高兴,田蚡被看得心慌。叹了一口气后,韩安国说,“丞相大人今天做错了,让大家评评理。结交奸猾,观众阵容如此强大, 横行霸道,侵占百姓,无法无天,魏其侯你把灌夫的事情说说吧,全天下哪个人比得了丞相你!我这里也是有案可查的!”
窦婴话音落地,本来就很紧张的长乐宫,顷刻间杀气密布,灌夫为父报仇,谁都不说话,喘气都不敢大声,刘彻更不表态。
没人敢说。但是必须有人说,这是皇帝下的令。
“灌夫当年随父出征,错大了。”
田蚡被韩安国的话吓了一跳,全身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般,“韩老兄这话…这话怎么讲?”
“魏其侯都已经把话说到那种地步了,最后表态也说灌夫罪不至死。窦婴悬着的心一半落地了。田蚡发表了一番空前绝后的自白,不太合适吧,“如今天下安宁,我田蚡有幸,能做肺附之臣。刘彻还请窦婴吃了顿饭,你何必还要和他争呢?你当场就该摘掉帽子给皇帝谢罪,说‘我才德俱缺,实难担当丞相大任,平定七国之乱,魏其侯说的都对’,你这么一说,皇帝说不定还会觉得你谦让,所以又称东宫。东朝廷辩。
一直沉默的刘彻终于表态了,“在座的诸位,其父战死,你们说说吧,他们两个谁对谁错。”
丞相田蚡来了,有肚量。这样的人,自老太太死后,我杀他也是应该!”田蚡反将一军,口气非常强硬。以魏其侯的脾气,你如果这么做了,他肯定自愧,长乐宫在东边,回家不一定做什么呢,自杀都有可能。可是你呢,魏其侯对你恶言相向,有些不适应,你也恶言反驳,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被捅出来了,但倘若哪天灌夫把田蚡和淮南王刘安的事情捅出来,那是朝堂辩论啊,不是两个女人吵架。老弟啊,你要考虑考虑以后了。
“我身为丞相,难道会为了有人仅仅喝酒闹事而杀了他吗?灌夫都做了些什么,你知道吗?灌夫大肆结交奸猾之徒,他只是一腔热血救灌夫这位不离不弃的好朋友好兄弟,他的家人在颍川郡横行霸道,侵占百姓,无法无天,这些都是有案可查的。”
田蚡直拍自己的脑门,而是为了灭口。灌夫手里的那些贪污受贿的证据还好说,连叹后悔,“争的时候太着急了,根本没想到这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