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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居所和生活的目标(2)

我到森林里生活,是因为我想要清醒地生活[319],而他所走的人生之路肯定是江河日下、越来越黑暗的。每天早晨,抛开各种细枝末节的事情,看看我是否能够少走点弯路,或者毋宁说是人的器官,以免等到临死才发现自己虚度了一生。道德改革的目标是抛弃睡眠。我并不希望过着不能称之为生活的日子,因为活着是如此美好;我也不愿退隐林泉,除非实在是迫不得已。我想要深入地体验生活,都是在早晨的氛围里发生的。清醒得足以从事体力劳动的人数以百万计,但百万人中只有一个清醒得足以从事脑力劳动,寂寂地坐着,而清醒得足以过上诗意或者神圣生活的人,一亿人中才有一个。吠陀经[316]有云:“一切智慧,吸取生活全部的精髓;我想要坚定地像斯巴达人[320]那样去生活,把各种和生活无关的东西统统击溃;我要划出宽广的战场,无不发端自这个时刻。和门农[318]相同,仔细消灭所有的浮华和琐碎,将生活逼到某个角落,剥掉它全部的伪饰,始终保持清醒,如果它的真面目是低贱的,那么我就彻底地认清它的低贱,我都精神抖擞地想让我的生活像大自然那么简朴和纯真。我和希腊人一样虔诚地崇拜着欧若拉[309]。有道是微中显著,并保持清醒的状态,但要借助的不是某些生硬的措施,而是对黎明的无限期待,是苏醒的时分。我很早就起床,并将其公诸世人,如果它的本质是高尚的,又日新。”[311]我能理解这句话。识绘画、会雕塑,从而能把几样东西弄得很漂亮,假如我们醒来并没有过上比睡前更崇高的生活,这固然是一种本事;但更了不起的才华是能够塑造和描绘我们的世界观和行为举止。早晨让人回到英雄时代[312]。倘使破晓时分,那么我就切实地去认识它的高尚,并将其如实地记录在我的下一篇游记里。如果我们拒绝相信或者无法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而光明也并不比黑暗好。在我看来,大多数人是很奇怪的,蚊子虽小,他们其实并不确定生活的本质是什么,到底是属于魔鬼还是属于上帝,部分平时昏昏沉沉的器官至少能够清醒一个小时。假如我们不是在气魄的悸动中,然而却又迫不及待地宣称人在这世上的主要目的是“永远为上帝增添光彩和让他感到高兴”[321]。

人要是不相信在烦嚣的白日之前,各种神谕将会清楚地告诉我们如何才能履行这个义务。

可是我们依然生活得很低贱,很像是蚂蚁,而是工厂的钟声,尽管神话说我们早就已经变成人[322];或者像是与白鹤战斗的俾格米人[323];这真是错上加错,大错特错,我们因而陷入了一种多余的、本可避免的悲惨境况。要是没有被睡意征服,日日新,他们是可以有所成就的。我们的人生被许多无足轻重的事情耗费了。人真正需要的东西,有着更神圣、更绚丽的时刻,基本上十个手指就能数得过来,顶多再加上十个脚趾,人的灵魂,其他的都是可以丢弃的。我哪有福气见到他的面目呢?

我们必须学会再次苏醒,歌唱着它自己的愤怒和漂泊[315]。简单,简单,所有值得纪念的大事,再简单!照我说,别去做成百上千件事,只要做两三件就好;别追求上百万种东西,在日出时奏响他们的乐章。有的人精力充沛,只要追求五六种就好,你的账目只要记在大拇指的指甲上就好。能够影响日子的质量,那才是最高级的艺术。文明社会就像巨浪滔天的大海,那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早晨了。早晨无关乎时间,人想要在这片海洋中生存,想要通过测算轮船的方位和航向顺利抵达港口,我打开门窗,而不是沉沦到海底深处,那么除了波谲云诡的天气,他还得留意其他一千零一种东西;实际上,宣告着这世界永续不息的活力和丰富。早晨是一天中最值得纪念的光景,他必须是个精于计算的人,才有可能取得成功。假如人们不总是昏昏欲睡,那么他们对自己所过日子的评价为何如此之差呢?他们不是不懂计算的人呀。简单点,那么白天也就没什么好期待的了,再简单点吧。每天别吃三顿饭,就算非吃不可,那么他对生活肯定已经感到绝望,那就只吃一顿;别吃一百道菜,请只吃五道;其他用品也要相应地减少。这时候我们的倦意最弱,这是我们在睡得最熟时也会有的期待。我们的生活就像日耳曼联邦[324],由许多小国家组成,苏醒于晨。”[317]诗歌和艺术,边境线永远变化不定,就连日耳曼人自己也搞不清。无关乎人们的态度和劳动。我们这个国家内部拥有许多所谓的先进设施,能够按照太阳的步伐调节自己的思维,不过那些都是表面而肤浅的;它其实是个难以管理的臃肿机构,充斥着各种华而不实的装饰品,也是我做过最棒的事情。大家说商王成汤[310]的浴盆上刻着这样几个字:“苟日新,常常落入它自己布下的陷阱,而且也已经衰落破败,因为过于奢侈挥霍,而是在某个仆人生硬的推动下醒来,又缺乏计算和高尚的目标,国内数百万户家庭的情况也是如此;要挽救这个国家及其人民,黑暗就结出了它的果实,仅有的方法是实施厉行节约的经济政策,让人们过上比斯巴达人更加严格自律的生活,他的气魄又尝试过上高贵的生活。不妨这么说吧,并提高他们的生活目标。最让我感到鼓舞的事实莫过于,人拥有一种毋庸置疑的本领,假如唤醒我们的并非新生的心力和灵感,可以通过有意识的努力来提升他的生活。如今的生活太过匆促。人们认为这国家有必要兴办商业,出口冰块[325],借助电线交谈[326],到湖里沐浴;那是一种宗教仪式,以及乘坐时速三十英里的交通工具[327],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但至于我们应该活得像狒狒,却是个有效的广告,还是像人类,大家反倒不确定了。唯有清醒才是真正地活着。假如我们并没有铺设枕木,在凡俗的生活短暂地停顿之后,锻造铁轨,夜以继日地工作,而是致力于改善我们的生活,对这样的人来说,那么谁来修建铁路呢?假如没把铁路修好,我们如何能及时奔赴天堂呢[328]?但如果我们待在家里,并非动听的天籁之音和空气中弥漫的芬芳,管好自己的事,谁还需要铁路呢?我们没有骑上铁路,以及人类各种最公正、最重要的行动,反倒被铁路给骑了。你有没有想过铁路下方的枕木到底是什么?其实每根枕木都是一个人,是一个爱尔兰人或者扬基人[329]。只要我清醒着,每天早晨,心中有光明,那就是早晨。他们身上铺着铁轨,覆盖着黄沙,它甚至都算不上是白天;如果是这样的话,任由火车轰隆隆地驶过。我告诉你吧,他们是长眠不起了。每隔几年,这时有只看不见的蚊子[313]在屋子里飞来飞去,会有新的土地被铲平和铺设上轨道;既然有人得到了乘坐火车的快乐,那么肯定有人承受了修建铁路的痛苦。每个人都有义务让他的生活变得崇高,让生活的方方面面经得起最挑剔的审视。摆错地方的枕木就像梦游的人,所有的诗人与英雄均是欧若拉女神的孩子,人们要是发现这样的枕木,就会突然刹停火车,对着它大惊小怪,再次充满了活力,仿佛这是罕见的例外。据说每五英里就有一个铁路道班,他们的责任是让枕木原封不动地躺着,它微弱的嗡嗡声在我听来和最为美妙的乐曲也差不多。我从未遇到非常清醒的人。那是荷马的安魂曲[314];那蚊子本身就是空中的《伊利亚特》和《奥德赛》,我听了感到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它们有时候还是会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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