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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鬼打墙

我在镇上的初中教书,每天天刚亮就得爬起来,吃点东西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学校离我家有十多里路,到地方最多也就五十分钟,赶到后先到主任办公室签到,才能到自己的办公室备课,准备上课。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做老师,对于一切墨守成规的东西我都难以提起兴趣,也许我骨子里就有不安分的因素,好在我教地理,课不是很多,而我又不是班主任,不用天天为了学生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所以工作还是很轻松的。从我的这些想法上,我实在不能算一个好老师。

周五我只有下午第一节课,因为过双休,我上完这节课后就可以回家了,等待下周一再来上班。下课铃响过,我夹着教材回办公室。同事王飞老远就叫我:“斌子,别慌着走,去打篮球。”

想想这么早回去也没什么事情,我就答应了。王飞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是一个村的,在一个地方上的大学,又分配到同一个学校,所以关系特别好,只不过他现在并不经常回村里去,他现在住在他在镇教委上班的二叔家,只有到放假的时候才回去。

打完篮球天已经有点黑了,王飞非得拉我去吃羊肉串,吃羊肉串自然免不了要喝啤酒,想到明天不用早早起床了,我们都放开了量,一人喝了六七瓶。喝完酒,王飞对我说要不别回去了,你还能骑车子吗,这都十点半了。我说没事,这路上车本来就不多,晚上更是半里路遇不上一辆,你放心吧。

路上车确实很少,好在月色不错,虽然有点朦胧,但路基本上还可以看清。我骑着车子,酒劲有些上涌,索性大声的唱了起来,我的嗓子属于那种破箩型的,在这宁静的夜晚显的格外响亮,也显得有些瘆人。

古村并不在公路边上,从公路上下来后还得走四五里土路才能到村子。到了土路的岔口,我骑着车子就拐了过去,没想到双手不听使唤,连人带车子一下栽进了路边的沟里。沟并不深,也许喝了酒的原因,我竟一点也不觉得疼,扶起车子,从沟里上来后,我想搭腿再骑车子,却怎么也上不去了,索性就推着车子往村里走。月色照的土路比沥青的公路更容易辨认,我一路顺着这条通向村子的土路往南走,一阵风吹来,浑身清爽了很多。

这条路直接通到村里,平时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今天走了很长时间还没有到村口。是不是走错路了,我心想,不对啊,这条路我太熟了,闭着眼也不会走错啊,看看两旁,地里的玉米已经老高了,风一吹来,发出沙沙的响声,玉米叶子也随着风不断的摆动,仿佛一个个鬼魅在晃动,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我继续推着车子向前走,路很平,也很清晰,我向南看,这条土路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按我现在的走法,就是不到村口,也应该基本上能看到村子了啊,怎么回事,我想着,不仅冒出一身冷汗,娘的,别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鬼打墙是一种比较文雅的说法,村里老人都叫鬼磨人。老人说晚上的时候,经常会有野鬼出来游逛,碰到一个人赶夜路的,有的野鬼就会戏弄赶路人,使用障眼法,让夜路人找不到正确的路,而路人还不知情,眼前看到的都是一条既平又宽的大路。有的野鬼还把路人引到井里或河里,走山路有的还会掉进悬崖里。

今天肯定是遇到鬼打墙了。从小到大我只听说过,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喝的酒顿时化作一阵冷汗冒出来了,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直起鸡皮疙瘩。怎么办呢,现在只有停下来了,不然被鬼磨到哪里去还不知道呢。我把车子扔到地上,坐了下来。向四周往往,还是一片片的玉米,向前看,还是条平坦的大路。这是哪家的小鬼,来纠缠我做什么,我虽然是个老师,但对鬼神的说法还是有几分信的,古村发生的怪事多了去了,很少能有用科学来解释的。我用手摸摸口袋,手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也许刚才摔倒的时候丢了。一定要冷静,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但我的心跳告诉我很难能冷静下来,我现在坐下不动只能叫故作镇定,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我甚至气自己平时为什么不吸烟,老人说,鬼怕火,遇到鬼打墙,有火柴的话化根火柴,火柴一点着,鬼打墙就会消失。既然没什么办法,只能在这里坐着了,我在心里祈祷,希望天能早点亮。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忽然感到一道亮光闪过,还有很多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跳起来大声的叫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不一会就有几个人过来了,原来是我的堂哥带着几个人找我来了。

他看到我在那里站着不动,问我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啊。我这才发现,眼前的大路已经不见了,我现在站在一个坟地里,这片坟地是村里刘家的坟地,有好几个坟头,在应该走的那条路西边有半里地呢。我说哥我遇到鬼打墙了。他们几个一听都吓了一跳,都说我你喝多了吧,我说真的,吓的我都不敢走了,你们要不来找我,我今天就得在这里过夜。他们几个说那赶紧走吧。我说我的手机掉了,我得找回来去,他们说别找了,你刚才一说怪瘆人的,明天再说吧。既然他们这样说,我也不好再坚持,只能跟着他们回家了。

回到家一看表,都半夜两点多了。母亲和父亲正在家等着呢,看到我回来父亲很生气,问我怎么才回来,我说喝多了,在村头凉快睡着了。喝酒的时候我给母亲打过电话,所以他们没等我就去睡了。后来我才知道是王飞给他们打了电话,这小子喝完酒回去就睡了,睡醒一觉起来上厕所,想起我来了,就打我手机,可就是没人接,给家里打电话问我回来了吗,家里这才知道我还没回来,就找我堂哥,让他帮忙找我,堂哥看我父母年级大了就让他们在家里等着,没让他们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我怕手机被别人捡去了,农村人起的早,尤其是夏天,都是趁一大早起来凉快去干农活。我到了那个岔路口一看,手机果然在路旁的沟里,就是晚上把我摔倒的地方,幸亏这地方也没人注意。路西刘家坟那里有人干活,我过去看了看,那块地里什么也没种,地上都是荒草,那几个坟头之间的草已经都被我踩平了。真应了鲁迅那句话: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路。这里是走的次数多了变成了路,我昨天还不定在这里绕了多少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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