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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青红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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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王小帅

编剧王小帅

主演高圆圆

秦昊

姚安濂

李滨

上世纪60年代,为了响应政府的号召,就像很多家庭一样,青红(高圆圆饰)的父母随着工厂,离开自己的故土上海,来到贫困的贵州,开始三线建设。随着改革浪潮的到来,当初具有战略意义的工厂逐渐失去了往日的荣光。人们开始惶惶不安,都在想办法回上海老家,为了自己,也为了下一代的前途。青红的父亲(姚安濂饰)就是其中之一。他苦口婆心地劝青红考大学、让青红的弟弟学手风琴,这都是为回上海做准备。

可是青红并不愿意离开这里。她和她的伙伴生于斯、长于斯。她也不想考什么大学,认为现在念的技校就很好。让青红难以割舍的还有一个人——小根(李滨饰),一个来自当地农民家庭、刚刚进工厂做临时工的小伙子。

可女儿的心思在父亲看来却是一个最大的麻烦。青红的父亲开始严密地监视女儿的一举一动,像押解犯人一样,每天跟着青红上下学,平日里禁止她出门,尽量减少她与外界接触的机会。

小根给青红买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因为见不到她,小根就悄悄地送到青红的学校去。青红很高兴,回家的路上,她在好友小珍的怂恿下试穿了这双鞋,结果被父亲看见了。父女二人一路无话。回到家,父亲把鞋子扔了出去。

青红对父亲非常反感。她不愿意回家,就去找小珍。小珍说,三班要办地下舞会,希望青红能陪她一起去。小珍以复习的名义把青红约出来。去了之后青红才知道小珍为什么这么想来这个舞会。舞会上,一个叫吕军(秦昊饰)的人跳了一曲迪斯科,俘获了小珍的心。吕军前不久和当地的一个农村姑娘谈恋爱,那个姑娘怀孕了,对方家里正在逼婚。

舞会的事被父亲知道了,父亲狠狠地训斥了青红。她不想再惹麻烦,每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见不到她的小根有时会在附近给她吹口琴听。而小珍从舞会开始,与吕军情好日密,他们常常一起去看电影。

父亲和同事们还在商议回上海的事情。一方面,厂子里不肯放人;另一方面,之前出走的同事不断带回来外界的信息:责任包干,计件工资,一桩桩都那么让人兴奋。

澡堂里,小根遇到了青红的父亲。父亲不动声色地嘲讽了小根的家世,告诉小根,青红不想再见到他,她不久就要回上海去了。

学校组织学生到工厂实习,父亲自作主张地为青红请了病假。青红难以忍受这种压制,她用绝食这样极端的手段来反抗。父亲退缩了,他同意青红到小珍家住一段时间。小珍甜蜜地告诉青红,她和吕军恋爱了。

可吕军还是被双方父母逼迫着,娶了那个农村姑娘。小珍的心伤透了。不久,小珍和吕军私奔了。双方的父母拖着年迈的身体到处寻找他们两个。

青红被这件事所震动,开始在感情与家庭之间犹豫。就在青红的父亲决意抛弃户口、工作,不顾一切离开贵州的时候,无奈的青红与小根在后山见面,想和他分手。小根不解于青红突然犹豫迟疑的态度,而青红也无法讲出家中正在进行的事情。小根误以为是青红瞧不起他。在痛苦和激动之中,小根强暴了青红。

愤怒的父亲报了警,就在警察带走小根的时候,青红割腕自杀了。

青红没有死,她被救活了。父母亲认为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也许能让青红好起来。于是,按照原定计划,在一个清晨,全家乘车悄悄地离开了。汽车开出村子的时候,广播里公布了因刑事犯罪而被枪毙的罪犯名单,其中就有“强奸犯樊红根”。

青红木然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画外之音

电影的结尾打出了一行字幕:“谨以此片献给我的父母和所有像他们一样的三线职工。”影片中的主人公无疑是青红和父亲。父亲计划逃出贵州,重返上海,是为了反抗命运。而这种不顾及下一辈意愿的“上海梦”又成了青红反抗的对象。

青红的母亲戏份不多,比起父亲的强势和执拗,母亲显得软弱无力、唯唯诺诺。但是从琐碎的争吵和对话中可以知道,曾经年轻的母亲也和同时代的青年一样热血。是母亲不顾外婆和父亲的反对,抛弃大上海执意来到偏远的贵州扎根“三线”。十多年过去了,激情和理想变成了永远涨不了的工资,变成了山区里的闭塞和贫穷,变成了回乡时亲戚们的白眼。父亲和同事们说“以后这个社会认的就是钱”,这是一种非常世俗但饱含悲哀的感慨。

影片中父亲的出场有些滑稽可笑:弟弟学手风琴,没有放乐谱的架子,父亲就用手举着。他很爱听收音机,头疼再严重,广播是不能落下的。他专制地控制着青红乃至全家人的行动。这一切都是为了回上海。当初他们不顾一切地离开,现在又不顾一切地想回去。为了国家意志而牺牲了自己的青春,换来的却是被历史遗弃在这个小山村里。所以父亲的抗争带有反体制性,当时代和外界的气息吹到这里,父亲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要找回自己的青春,找回个人的生存价值和社会地位。

“导演阐述”里这样写道:“这个电影带有我过去生活过的那个地方的些许印记。我们家在60年代随着我妈妈的工厂离开上海来到贵州……后来我们大了……而根却越来越深地扎在了那里。很多家庭的父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开始想办法自己解决回故乡的问题……长大了的下一代不会理解父母的心愿,他们对故乡一无所知……”故乡上海在父母的眼里是希望和前途的代言,可对于从记事起就身处贵州山村的青红来说,那不过是场令人不太愉快的遗梦。影片里青红不止一次说过,这儿就是我们的家。这里有她熟悉的一切,还有令她怦然心动的初恋。父母常常会将自己未完成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而孩子却总是另有想法。这是两代人永恒的矛盾和冲突,人之常情。然而在一个侈谈自由和尊严的时代,这种冲突就变得逼仄可怕。影片巧妙地表现了父亲那快要让人窒息的压迫感:青红和父亲共同出现时,总是父亲在前景,占据了小半个屏幕,青红在后景,缩在画面的一角;澡堂谈判一开始,随着父亲不紧不慢的语调,小根被慢慢地挤出框外。每当父亲下命令的时候,常常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父亲的声音就是意志的代表,这个声音甚至不需要形象,那样太亲切。

可在父亲的压迫下最先崩溃的,却是无辜的小根。内向的小根生活在社会的更底层,他默默守护的爱情没有了,自尊也被反复碾压。而他复仇的对象是同样无辜的青红。曾吞噬了上一代的黑暗继续吞噬下一代。时代和社会终于把爱情变成了强奸,把理想变成了欺骗,把青春变成了屈辱和罪孽。

《青红》中的电影声音非常有特色,除了片尾的一段凄凉的口琴声,全片没有使用任何主观声音和无声源声音,更没有任何强化情绪的背景音乐。自然音响的魅力得到了极大的发挥:无处不在的广播是表征时代的符号;欢快的歌曲和自杀的青红形成高反差效果;厂房里机械有节奏的轰鸣犹如人的心跳,充满危险意味,令人震颤。

电影里的一个“经典镜头”是秦昊扮演的吕军在跳迪斯科,这场戏曾在戛纳电影节上获得了评委会的高度赞扬。和舞会上大多数只敢和哥们跳舞却不好意思邀请女孩的小伙儿不同,吕军的舞蹈大胆而富有魅力,这是青春本能的释放,完成了对时代的一次公开反叛。他与小珍轰轰烈烈地私奔,也更加映衬了青红命运的苍白。这个人物虽然出场不多,却非常鲜明。秦昊也因此获得了他首个戛纳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作为第六代导演王小帅“残酷青春系列”之一的《青红》,是他解禁后第一部走上大银幕并真正进入国内电影市场的电影,也是王小帅、贾樟柯这些在国外屡获大奖、在国内只能通过盗版碟与影迷见面的地下导演们浮出水面的首次亮相。

演员链接

高圆圆:17岁的高圆圆被某广告公司的“星探”在街边发现,接连拍了六七十个广告,被人称为“广告明星”。1997年她在电影《爱情麻辣烫》中扮演了女学生荷玲。2001年高圆圆参加拍摄的电影《十七岁的单车》入围第51届柏林影展竞赛,虽未获得正式竞赛奖项,但一项评审团大奖却透露出大家对它的喜爱。2001年高圆圆参加拍摄了《开往春天的地铁》。2005年,由高圆圆主演的《青红》是王小帅的最新作品,获得了2005年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奖。2006年,高圆圆与成龙合作拍摄《宝贝计划》。同年拍摄电影《男才女貌》,其中高圆圆的形象依然是清纯可人。

2008年到2009年拍摄的电影《南京!南京!》对高圆圆有着很重要的影响,因为长达一年的时间围绕这部令人感到压抑的电影,她一度患上抑郁症。2009年,她首度与韩国导演许秦豪合作,与郑雨盛联袂主演中韩合拍片《好雨时节》,共同打造跨国恋情。影片在韩国宣传期间,主演高圆圆和郑雨盛的人气飙升,这对跨国情侣的表演和扮相受到韩国影迷的肯定和热烈追捧。2011年,高圆圆与古天乐、吴彦祖主演浪漫爱情喜剧《单身男女》,上映后颇受好评。

姚安濂:2005年,电影《青红》中吴泽民的饰演者姚安濂因为表演出色,深受评委吴宇森等欣赏,获得影帝提名,但是最终,姚安濂与影帝失之交臂,他的得票数仅次于当年的影帝汤米·李·琼斯。2006年获第六届华语电影传媒大奖“最佳男配角”。

李滨:

毫无表演经验的李滨17岁时偶然被导演王小帅看中,出演电影《十七岁的单车》中的男一号,获得了第51届德国柏林电影节最佳新人奖。2004年,导演王小帅邀请李滨出演《青红》中的小根。此后,李滨还参演了《丛林无边》、《魔幻手机》、《面纱》等。

秦昊: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2005年随《青红》剧组首次赴戛纳提名最佳男主角,2009年随《春风沉醉的夜晚》剧组二次赴戛纳竞逐最佳男主角,2010年随《日照重庆》剧组三赴戛纳竞逐最佳男主角,2010年10月,因电影《春风沉醉的夜晚》入围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主角。虽然出道以来作品不多,但他主演的电影《青红》、《春风沉醉的晚上》、《日照重庆》均入围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本人也三获戛纳影帝提名,被王小帅导演称作戛纳的“无冕之王”。秦昊曾说,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把演员的名字永远地藏在角色后面。

幕后花絮

2005年4月1日,国家广电总局电影审查委员会发出了“电审故字(2005)第063号”的影片审查决定书,王小帅“解禁”后的第一部电影《青红》终于拿到了通过令。它不仅是第一部可以在中国大银幕上映的王小帅“解禁”后影片,也成为他第一部走正常程序(即先获得国家通过令再报送国外电影节)报名国际电影节的影片。导演王小帅在拿到决定书后即与之合影留念,他向记者感叹:“从《冬春的日子》(王小帅电影处女作)到《青红》,正好12年,按照中国老百姓的说法,一个轮回啊!”

本片剧组为影片的名字大费周折,起初影片的中文名字是“我十九”,英文名字是“Qinghong”。

在来戛纳之前,最终定下中文名字为“青红”,英文名字为“ShanghaiDreams”(上海之梦)。

本片全景在贵阳拍摄,那里是导演王小帅长大的地方,13岁时他随父母回乡,那时王小帅也如电影里的青红一样,非常不理解父母,舍不得离开一起长大的伙伴。他在此片中灌注了一定个人色彩和生活经历,讲述了一代人对那个年代的感知和思索。

《青红》在女主角的选择上一波三折,起初确定的是一个表演系大二的女生,学校以不能耽误课业为由拒绝了。演员王珞丹也曾参加试镜,但是因为王珞丹当时准备接拍海岩的电视剧《阳光像花一样绽放》,时间太紧,遂与这部电影擦肩而过。王小帅导演最终选择了老搭档高圆圆。尽管他曾经认为25岁的高圆圆与故事中的19岁女孩年龄差距太大。

那时高圆圆刚刚在大连完成一部电视剧,已经连续工作了七八个月,整个人疲惫不堪,正想空出一段时间休息。可王小帅锲而不舍,一遍遍打电话过来做思想工作,高圆圆同意了。当时她的压力很大,戏份重,而之前对这个角色一无所知。这部要在一个半月内拍竣的影片几乎完全压到了她的肩上。

《青红》作为内地唯一一部角逐第58届戛纳金棕榈大奖的电影,身为女主角的高圆圆也成功入围戛纳最佳女主角提名,可她却语出惊人地说:“我得影后的几率就跟飞机失事的几率一样。”此语一时成为圈中经典。

被通知可以重新拍片后,王小帅才开始为《青红》忙碌,回忆起那段经历,王小帅感慨万千:“在筹备期间最惨的时候,制片主任钱包里只剩两千多块钱吧,把我吓着了,那个时候80个人的摄制组在那里,连一顿饭都不够吃……很多人都意识到很难,老盯着制片主任那保险柜。制片主任为了跑一辆汽车的道具,自己去砍价,半夜三更才赶回来,却不小心出了车祸。”

影片是围绕青红与父亲之间展开的,故而姚安濂的戏份很多。但是,在各类《青红》的宣传材料上,姚安濂的名字并没有列在主演的位置,至于其中的原因,姚安濂曾说:“拍摄过程中剧组资金严重匮乏,片子拍完还欠了一百多万的债,所以他们很希望能赶上戛纳电影节,能借机多卖些版权。而在欧洲,就像王小帅说的,我是不被人认识的,制片方就想拿李滨与高圆圆这对组合打市场,毕竟他们曾经合作过《十七岁的单车》。再说,的确是王小帅给了我这个表演的舞台,我也就接受了,我希望他的片子能有个好结果。”

60分钟的《青龙路十九号》记录下了《青红》拍摄的过程。《青龙路十九号》的导演贺峥是2002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新人”,但对于从毕业开始就“琢磨”着DV电影的她来说,很习惯用镜头记录真实的生活。《青龙路十九号》见证了《青红》拍摄背后的种种艰辛,以及整个剧组如何保持信念坚持到最后的历程:首先是三名女主角候选人迟迟定不下来,开机日一拖再拖;接着,影片外景地贵阳某厂的18名领导突然决定不允许摄制组进入;然后,制片主任遇上车祸,布景道具被人偷走;最后,好不容易要停机了,面对剧组200来号人的工资,却已经没有了一分钱……片中的王小帅不止一次地感叹:“这是我拍过的最艰难的电影,几乎所有的困难都被我们遇上了。”纪录片里几乎80%的镜头都是王小帅和工作人员开会,紧锁眉头抽烟讨论,在打电话求助或是被告知又遇上某困难。正如王小帅在影片关机仪式上说的:“信念是伟大的,我们这个剧组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信念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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