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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撒玛利亚女孩

高中生倚隽(郭智敏饰)和洁蓉(韩业云饰)是一对好姐妹,他们的梦想是到欧洲旅行。为了筹措旅费,两人决定通过“援助交际”,也就是性交易来赚钱。由洁蓉负责接客,倚隽负责招揽生意、打理钱财以及在“交易”时望风。

倚隽感到异常痛苦,在她眼里那些嫖客都是畜生。可是洁蓉反而觉得很有趣,她常常会跟那些男人聊天,打听他们的职业、爱好、家庭。洁蓉认为自己是古代印度妓女婆须蜜多。她说,任何跟婆须蜜多睡过觉的男人都会变成虔诚的佛教徒。

倚隽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一直和当警察的父亲(李臬饰)相依为命。父亲是个非常温柔细心的人,每天早上他都会为倚隽准备好早餐,播放她喜欢的音乐来叫她起床。倚隽的父亲对女儿正在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可是有一天警方在旅馆搜查卖淫少女时,洁蓉没能及时离开。为了不被抓到,她从窗口跳下,受了重伤。在楼下等待的倚隽,受惊之余立刻将她背起送往医院。医院里,生命垂危的洁蓉请求倚隽将自己曾经喜欢的男人带到她身边。洁蓉在某次接客后说起过,他为她唱歌,是个音乐家。

倚隽答应了,她找到了那个嫖客。可他称自己很忙,拒绝了倚隽的请求。二人推打之中,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倚隽对他说,快点做,然后去见洁蓉。

顾不上整理衣衫的倚隽匆匆忙忙拖着那个男人到医院去。可是还是没赶上,洁蓉没来得及见到这个男人,她带着惯常的笑容离开了人世。起初,倚隽决定把接客的钱和账本烧掉。后来她改变了主意。她把以前的嫖客都约到洁蓉跳下去的那个旅馆,和他们上床,告诉他们洁蓉的死讯,并把钱还给他们。

倚隽开始像洁蓉一样面带笑容,学着洁蓉的方式来看待这些嫖客。她发现这些男人也挺有意思的,有的会把她扔在地上的衣服细心地叠起来,有的会告诉她家里面令人苦恼的丑事。

父亲终于发现了,正在查案的父亲无意中看到了女儿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不再上班,每天守在女儿学校门口,盯着她。他没有当面质问女儿,而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另一方面,他想尽一切办法暗暗地阻挠女儿和那些男人发生关系,并且一个一个地教训了他们。可惜他没来得及阻止最后一个。赶到时,他们已经结束了。愤怒而绝望的父亲趁那个男人解手时杀了他。

回家后,父亲向倚隽提议去乡下祭奠死去的母亲,顺便散散心。在母亲的坟前,一直平静的父亲突然开始哭泣。倚隽趴在他的身上,感受着父亲颤抖的身躯。

那天傍晚,父女俩找到一户人家寄宿。父亲对倚隽说,这里真好,要是有什么事情令你困扰,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夜里父亲醒来,看到倚隽在院子里偷偷哭泣。

回去的路上,父亲下车买东西。他看见倚隽在玩方向盘,就问她是不是想学开车。他把车开到一条河边,自己下车给一个同事打电话,让倚隽在车里休息。

倚隽睡着了。梦境中,父亲掐死了她,给她戴上耳机,放着她喜欢的音乐,捧起泥土掩埋她的尸体。而她醒来时,看到父亲找来许多石头涂成黄色,标出了一条跑道。父亲用这条跑道教倚隽学开车。在她学得正开心时,父亲的同事来了,他们把父亲带上车离开了。倚隽跌跌撞撞地开着车,想要追上去。可惜车陷进水洼,再也不能前进,父亲就这样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画外之音

“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和睦相处,互相理解而不是互相伤害。”影片中最温情的一句话出自一个中年嫖客的口中,那时他正和女高中生倚隽躺在一张床上。

不同于风行亚洲的韩剧总是那么明快、浪漫、温馨,许多韩国电影都显得如此阴郁、压抑而且毫无希望,譬如《老男孩》、《亲切的金子》等。导演金基德是韩国非主流电影的代表人物,威尼斯、柏林乃至奥斯卡都对这个出身底层、从未受过任何正规电影教育的导演青睐有加。他的镜头总是注视着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人们:妓女、被丈夫虐待的妻子等等。大胆尖锐的题材,惊世骇俗的影像,时刻都在刺激着这个社会的神经。在韩国电影界,对“问题导演”金基德的争议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撒玛利亚女孩》就是这样一部“金氏”风格的作品:畸形变态的行为中潜藏着温情,唯美宁静的意境中呈现出自残。电影的画面平实舒缓,叙事沉静凝练,却讲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故事。片中负责接客的高中女生洁蓉并不觉得出卖肉体是一件可耻而悲苦的事情。她认为自己是婆须蜜多,以色相普度众生,唤醒他们内心深处的爱。在一篇有关《Bad Guy/坏痞子》的访谈中,金基德这样说道:

“红灯区”和其他场所没有区别,同样是人们居住和工作的地方。他们的工作就是他们的人生。人们造访它,从这个冷酷的世界中寻求安慰。我把存在于这一地带的人物带入到我的电影中来,是因为在这里生活和劳作的人,更容易受到伤害。

洁蓉愿意了解他们,发现他们“嫖客”身份之外的生活:一家卖传感器的小店,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庭,一个会唱歌的音乐家。这些后来都在倚隽那里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印证:当倚隽看到那个男人仔细地为她叠好衣服时,她不禁露出了笑容。倚隽决定和那些男人上床,把钱还给他们。这种自残式的行为实质上是一种双重的救赎,救赎自己,也救赎他们,奉献肉体以洗涤灵魂。中年嫖客所说出的温情的话,并不是讽刺,而是金基德“众生平等,舍身普度”的思想。这种颇具禅宗意味的思辨在他的多部作品中均有体现。

在金基德的电影中,性与暴力是常见的表现对象。性与暴力根源于失语和隔膜。片中的洁蓉愿意与嫖客们聊天却至死不见自己的父母亲。倚隽虽然与父亲相依为命,却几乎没什么沟通和交流。她遭遇了如此惨痛的剧变,却对父亲只字未提。同样,父亲知道了事实,既没有指责女儿,也没有询问女儿。“那些人不能言语,是他们曾经受过很深的伤害。他们对他人的信任不复存在是由于初始的诺言破灭……种种的失望让他们失去了信仰和对他人的信任,于是不再言语。他们转而寻求暴力……一种肢体语言。”(金基德语)失语产生压抑,而压抑产生暴力,这是失语之爱的极端体现。

父亲没有像梦境中那样杀死女儿,而是教女儿开车。《约翰福音》第8章中有一个著名的“撒玛利亚女人”的故事,说的是一群犹太人准备按律法用石头砸死一个淫荡的女人,耶稣对他们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结果众人都羞愧地走掉了。父亲最终没有选择惩罚和绝望,而是选择了爱和保护。在女儿看似荒诞而羞耻的青春里,无奈的父亲尽了最大的力量来保护她。本片在第54届柏林电影节放映时,被欧洲影评人评价为“她幽雅地积淀着唯美的场景,缓缓地舒展开来,不带一点累赘,却是满怀忧伤”。在三征柏林之后,金基德终于凭借此片捧回了最佳导演银熊奖。

导演链接

金基德:

韩国著名导演。1960年出生在韩国庆尚北道奉化郡,人生经历曲折,没有受过任何电影教育。1993年,他的剧本《画家与死囚》获得剧作教育协会最佳剧本奖。1994年,《二次曝光》获韩国电影委员会最佳剧本奖。1996年他拍摄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鳄鱼藏尸日记》,从此开始了职业电影人的生涯。1997年,金基德的第二部电影《野兽之都》完成,并入选第16届温哥华国际电影节。次年,《雀笼小客栈》成功打入欧洲,曾展出于柏林电影节等八个国际大中小电影节。1999年,《漂流欲室》入围威尼斯电影节竞赛单元。其惊世骇俗的影像在国内外引起轩然大波。次年金基德推出实验作品《真相》,并组建自己的电影公司。2001年他凭借《收件人不明》再度入围威尼斯电影节竞赛单元。2002年,其最重要的作品《坏小子》二度入围柏林电影节,但仅获得艺术奖和演员奖。同年,他说服偶像明星张东健出演自己的低成本电影《海岸线》。2003年,金基德推出《春夏秋冬又一春》。本片当选韩国当年十大佳片之一,并有幸代表韩国角逐2004年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2004年2月,金基德以《撒玛利亚女孩》第三次出征柏林电影节,终被授予了“最佳导演奖”的肯定。9月份的威尼斯,他的《空房间》破格入围,并出人意料地摘取“最佳导演银狮奖”。

金基德的作品从主题到素材及表演,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金式风格,题材大胆而饱受争议。

演员链接

郭智敏:韩国演员。高中期间郭智敏就参加了MBC《正直地生活》、《我人生的污点》等几部系列短剧的拍摄,2003年郭智敏在影片《女高怪谈3:狐狸阶梯》中客串了一个角色。2004年她参演了《撒玛利亚女孩》,以问题少女的形象成功地吸引了人们的视线并且带着这部作品参加柏林国际电影节。2006年8月开始出演根据人气漫画改编的电视版《多细胞少女》。2007年初上映了她和林尚彦一起主演的电影《少女少女》。

韩业云:原名徐敏贞,最初是在街头被发掘而成为一名杂志模特,后出演MBC电视台的情景喜剧《non-stop 4》为观众所熟悉。2004年韩业云和金基德导演合作了《撒玛利亚女孩》,戏份不多但受到高度关注,2005年两人再度合作电影《弓》。2006年和李奎翰合作的青春电影《太阳的另一面》,受邀参加国内外电影节而再次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李臬:戏剧演员出身,走上银幕之后虽然没有受到大的关注,但主演影片《威基基兄弟》的表演实力得到了的肯定。2004年金基德导演的《撒玛利亚女孩》给予了李臬展现特色演技的机会。此后的李臬出演《红眼》、《粉红色高跟鞋》和《假日》等影片,另一边他也继续活跃在戏剧演出的舞台之上。

幕后花絮

在金基德导演的《撒玛利亚女孩》公开招聘演员的过程中,郭智敏顺利通过试镜,但了解到影片的题材是性交易后,父母坚决反对,郭智敏也感到极不自然便打算拒绝,但是金基德导演“将认真地有品位地拍摄”的话最终改变了她的想法。果然,郭智敏成功地演出了复杂又微妙的感情戏,令人难以相信她只是个刚出道的新手。

影片中,倚隽每天早晨听的音乐出自萨蒂最为人们所熟知的《裸体歌舞》。“裸体歌舞”是古希腊斯巴达每年为祭祀太阳神阿波罗而举行的庆典,到时,老老少少的男人都必须跳舞,以讨阿波罗的欢心。取这个名字的原因,据说,萨蒂看到一只希腊古瓶,而瓶上有关裸体歌舞祭典的花样触发了他的灵感,因此才以“裸体歌舞”为名。三首裸体歌舞乍听之下,旋律、曲调均非常相似,但同中有异,有人说有如以不同的角度来观赏那只希腊古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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