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将蛇缠绕在白皙的手腕上,口中喃喃地念着咒语。接着放下了它。
蛇在前面蜿蜒地爬着,晴明和博雅二人走在后面跟着。那蛇是引路的,带着他们去找那个下诅咒的人。
那蛇往京都东面的方向爬去,一直爬到一处贵族的府邸前面停了下来。那是藤原兼通大人的府上,兼通大人是兼家大人一母同胞的兄长。
博雅看着晴明,表情显然是有些吃惊。
朝中的人几乎都知道藤原兼通大人与藤原兼家大人多有不和,在兼家大人没有摄政之前,曾经处处排挤过他。博雅只是没想到兼通大人会向自己的亲弟弟下诅咒。
进了里屋后,晴明将酒瓮递到兼通大人的面前。
“我受贵弟兼家大人所托,来送上一瓮好酒,据说是天皇陛下所赐。兼家大人说他能得到上三位的官衔,都是因为兄长的功劳,他相当的感激您。另一方面是因为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出人头地,他担心是否让兄长脸上无光了。”晴明说完这番话,很恭敬地鞠了一躬。
“说什么蠢话?我怎么可能是这么心胸狭窄的人?”兼通大人说道,全身发起抖来。
“是吗?那么兼家大人也会安心了。他说天皇御赐的好酒,要先给兄长品尝。……请用!”晴明拿起酒瓮向酒盅里倒酒。
兼通大人浑身簌簌地抖得越发厉害,脸色也变得青一块白一块的。
“等一等!……我等等再喝!”兼通大人说道。
“怎么了?”晴明淡淡地笑道:“那可不行,如果您不在我们面前喝了这酒,我们便无法回去向兼家大人汇报了。”
“不必了!”
“为什么?请为您的弟弟庆贺吧!”
“啊!……不必!”
“请用!”晴明凑了上来。
“不!”
“请用!”
“不!”
……
“砰”的一声,酒盅被兼通大人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真是失礼了!大概您现在正在禁酒吧?”晴明莞尔一笑,看到兼通大人脸上冒出一片黄豆大小的冷汗来,浑身抖得像筛糠一般。他鞠了一躬,退了下去。
从兼通大人的府上走出来时,博雅始终皱着眉毛一副纳闷的表情。
“那个兼通大人,是兼家大人的亲哥哥吧。亲哥哥和自己的弟弟和睦相处,这连小孩都会吧?”博雅嘀咕着说道。
“是为了权力,不管是父子、兄弟或者好朋友都能当成敌人消灭。这就是政治!这样的人统治着别人,过着奢侈的生活,这世界变得多么奇怪可笑!”
“是啊。不过,会不会是我们想太多了?也许兼通大人确实是正在戒酒呢?……一定是有理由的吧!不可能是真的想要杀自己的亲弟弟吧!”博雅依旧在自言自语地嘀咕。
晴明笑了一笑,不去理会他,自顾自地朝着回去的方向走。心里想着,这个博雅真是一个憨直的汉子,在他的心里,看每一个人也许都是质朴无瑕的,他永远不会将人心揣测到最恶意的程度。
博雅发着呆,又紧跟了上来。两个人走着走着,走到了崛川的附近。
晴明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见了刚才在兼家大人家遇见过的那个小女孩。
她正被一群孩子围着,受着欺负。
晴明向她走去,小孩子们吓得一哄而散。
小女孩赤着双脚,穿着脏兮兮的单薄衣服,脸上也是脏兮兮的泥垢,头发被那些孩子们扯得乱蓬蓬的。虽然是春天的季候,但依旧是很寒冷,女孩的脚冻得有些发青。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在哪里?”晴明弯下腰去问她。
女孩默不作声,痴痴地看着晴明身上穿着的贵族服饰,眼神里有些畏惧。
晴明看到她发愣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他伸出双手,将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再张开双手,变出了两朵姜黄色的蒲公英花来。
晴明将花递给了她,小女孩的脸上充满了惊喜的神情。
“现在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晴明问道。
女孩张开口痴痴地看着他,依旧默不作声。
“那么,再见了。”晴明转身离去。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看,那个女孩正隔着一段路地跟着他走。再往前走几步,女孩依然跟着他。就这样,一路跟到了晴明的府上。
晴明带着这个看上去脏兮兮的小女孩进门的时候,蜜虫正在庭院里扫着地。
“小夜?!”蜜虫吃惊地叫出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