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南京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的?我圈圈你个叉叉!虽然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冬天,可现在的冬天依然难熬。
好想念家里的二十四小时热水啊,从锅里舀出一瓢热水,许臻娘叹一口气,开始洗鱼。她知道,像她这样总是用热水来洗菜淘米的人完全是奢侈的行为,要知道,冬天的柴火是很贵的。不过,她可是有钱人,钱是留着干什么的,就是用来在这个时候花的!
于是,有钱人许臻娘再次陷入了没有煤气没有电脑没有热水的纠结中,就算是有双胶皮手套也好啊,唉,她长叹一口气,认命的刮鱼鳞。
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刀子,拿过鱼,认真的收拾起来。许臻娘呼了一口气,将围裙摘下扔过去,自己拿过一条毛巾擦了擦手。
诸夏嘴角直抽抽,这个女人还真不客气啊,不过他还是尽职尽责的洗起了鱼,嘴里念叨着:“柴火还够不够,再这么下去,你有再多的钱都会买柴火买成穷光蛋。”
“要你管,我可是冷透了。”许臻娘抱起一个铜汤婆子,舒服的坐在门边晒太阳。花花在后院玩着,听到诸夏的声音,立刻挥舞着小胳膊冲过来,嘴里“滴滴,滴滴”,小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这下好了,你的滴滴来了,你就不要我这个姨姨了,小没良心的。”许臻娘将花花抱在膝盖上坐下,“教了你多少遍了,叫爹爹,不是滴滴。”
“滴滴,滴滴,抱!”花花不甘心的叫着,她刚开始学说话,却始终还不出来爹爹的音,总是滴滴个不住。
诸夏抬头,就见花花穿得鼓鼓囊囊的,两只胳膊都撑得支在那里没有办法放下,脑袋上扎着个硕大无比的蝴蝶结,走得又不那么稳当,就像一个圆滚滚的小球,小脸又白又嫩,丝毫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到了冬天便皴。他不由得失笑:“等爹爹干完手上的活再来抱你,好不好?”
“抱,抱花花!”花花坚持不懈,绽开笑脸,两只小短胳膊努力的伸长,在许臻娘的腿上挣扎着。诸夏看了一眼手上的活,再看一眼雪团子花花,很没有气节的投降了。
许臻娘很无奈的看着诸夏乐颠颠的洗干净了手,然后一把将花花抱住转两个圈圈,花花则是开心得大叫:“高高,高高。”于是举高高运动开始,在花花面前,诸夏永远是没有原则。
“你这样会把她惯坏的,你看,对着我她就不敢这样不讲理。”这孩子就是天生的马屁精,会看人脸色行事的。
诸夏毫不介意:“女孩子嘛,就是要娇惯一些才好。”
“对,然后把她惯坏了,再把她嫁到你仇人的儿子,让她去祸害他们一家。”许臻娘镇静的回忆起当初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
诸夏乐了:“你总是有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说出来,似乎还挺有道理的。”不过,想到手上的团子将来会长大嫁人,诸夏瞬间有了做老丈人的感觉,很想将那个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将来会带他家女儿走的臭小子狠狠的揍上一顿。
“别闹太久了,昨天你带着她出去疯,结果晚上就又尿床又发魇的做恶梦,倒是闹得我一晚上没有好好睡觉。”许臻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太阳晒着,她是真的困了。
诸夏看了眼她淡淡的黑眼圈,笑道:“那我带着花花出去遛遛,你顺便睡个午觉,也养一养精神。”
“罢了罢了,”许臻娘挥挥手,“我看,秦家是要垮了,你这个护院三天两头的出来,我要是强盗,就一定去抢。”
“哪里有强盗大白天抢劫的,再说了,秦家的护院又不止我一个,确切的说,我是他们的护院头子。”诸夏很认真的解释。
许臻娘歪着脑袋想了想,劈手抱过花花:“好了,那就是说,你晚上其实是不得休息的,白天还要来我这里干活带孩子,你很累。现在,我带花花出去转转,你给我到屋里去睡一觉,被子昨天刚晒过,很暖和。”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诸夏吓得倒退一步。再怎么说,一个女人,这么大大咧咧的邀请一个男人到自己的床上睡觉,哪怕是她本人不在现场,这也是一个非常非常重大的事件啊!
看着诸夏瞬间通红的脸,许臻娘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说了些古人非常难以理解的话。这些日子以来,她完全把诸夏看做了自己的亲戚,亲戚什么的,偶尔在自己的房间歇息一下,是很正常的吧,只可惜,现在是古代。
“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过你还是回去睡一觉的好,白天晚上的不睡觉,小心未老先衰。”许臻娘的厚脸皮发挥了作用,她面不改色的下了逐客令。
诸夏傻傻的点点头,转眼间瞥见地上干了一半的活,很自然的蹲身坐在小板凳上继续开工:“其实,我不是每天晚上都睡不了的,护院有排班,我又是他们的头,很少轮到我不睡。而且,秦家也不至于家大业大到经常惹小偷。”
花花歪着小脑袋看着诸夏手里的活,很努力的想把胳膊伸到嘴里,只可惜穿得太多,胳膊肘完全弯不过来,她试了几次不成功后,便很痛快的放弃了,一手指着诸夏,叫道:“鱼伯伯,姨姨,烧。”
“好,姨姨烧鱼伯伯给你吃。”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从哪里学的,不管是什么动物,她一概要在后面加上伯伯二字,鸡伯伯鸭伯伯猪伯伯鱼伯伯,难道是表示尊敬吗?许臻娘不解,不过还是听任花花“骡子伯伯,小鸟伯伯”的叫着。
“伯伯!”花花忽然指着门外,再次大叫起来。
“好好,这次是什么伯伯?马儿伯伯还是小鸡伯伯?”许臻娘看都没有看外面一眼,而是戳了戳花花的小嫩脸蛋,感觉手感不错,顺便再捏一捏。
花花被捏得很习惯,还是挥着小手含糊不清的叫道:“伯伯!”
诸夏抬起头来往门外一看,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秦公子。”
秦公子?许臻娘呼啦一声跳起来:“许汀你个猴崽子你终于舍得给老娘我回来了吗你看连花花都不认识你了要是我也不认识你了的话小心我把你当做强盗一脚踢出去!”
看着一阵风一样掠过他直奔许汀的许臻娘,秦若望石化了。他精心选择在过年前回来的啊,怎么会遇到这种情况?
先是院子里有个男人,好像和许臻娘相处得很好一般,加上花花简直就是一家三口一般的温馨;再是花花居然指着他叫“伯伯”,虽然连夜赶路辛苦了一点但是他有这么老吗?有吗有吗?第三,也是最不可容忍的,这个女人居然完完全全没有看自己一眼,而是直奔许汀而去。
许汀有他这么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吗?秦若望都快泪奔了。要知道,在外面摸爬滚打了将近一年,对他大送菠菜的女孩子简直能从城南排队到城北了,可为什么只有这个女人毫无反应呢,难道真的是这两天赶路太憔悴了吗?
还没有等秦若望纠结完毕,许臻娘已经将许汀从头到脚都看了个遍,确定他只是长高了长壮了而没有其他毛病后,终于舍得将头转向秦若望了:“回来过年吗?”
“对对对,”秦若望点头犹如鸡啄米,挂上无赖版的笑脸,“你看,我把许汀带得多好!”
很丢脸啊!许汀很像踹他一脚:你在外面的那种淡定呢,那种气场呢,哪里去了哪里去了,退化成零没有关系,别给我退化成负的啊!没有办法,许汀同学自觉自动的站出来调节气氛:“那是花花吧,都长这么大了,胖了呢!”
诸夏抱着花花站在院子里,面前是一盆子没有洗完的鱼,怎么看怎么都像家庭主夫,许汀微微皱了皱眉,难道姨姨给自己找了个伴?
花花带着警觉的看着这个大男孩子,她哪里还记得许汀是何等人物,只是单纯的为姨姨抱着他而吃醋了。“姨姨,花花的;滴滴,花花的!”花花一手搂着诸夏的脖子,一手指着许臻娘,骄傲的宣布了自己的所有权。
许汀大踏步走上前,戳了戳她的小脸蛋:“我是哥哥,也是花花的。”
“哥哥?”花花不是很理解哥哥是种什么生物,她的社交圈子还很小,暂时没有出现跟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只有在诸夏带她出去玩时,才能碰到一些可以称得上哥哥的人,但一般情况下男孩子对这个小肉团是不感兴趣的。
许汀从怀里掏出一对小银镯子,上面还有两个小铃铛,晃动起来叮当作响,他慢悠悠的在花花面前晃着:“叫哥哥,这个就送给你。”
“哥哥!”这声哥哥明显真心实意多了,花花的大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脸颊上的一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真乖!”许汀不由得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还很重啊,姨姨,你都喂了她什么啊?”
看着许汀许臻娘和花花三个在一起“幸福快乐一家人”的模样,被遗忘的两个大男人只好进行独自的认亲工作。
“诸师父,”秦若望笑得波澜不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多谢你帮我照顾她们。”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诸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
一旁的许汀耳朵竖得高高的,不断的转着心思。怎么味道不对呢?好像是情敌见面一样,恩,有好戏看了。平心而论,他是倾向于秦若望的,但看那男人似乎跟姨姨很熟啊,又是做家务又是抱花花的,秦若望,你小子注定悲惨啊!许汀觉得,一路上被欺压被教育的悲惨瞬间治愈了,姨姨,你果然就是我的指路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