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娇走后,凤秋语就一心一意的恢复起自身的体力来。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等凤秋语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怜娇和香姿两个人都守在凤秋语的床边,不过香姿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的不好。
凤秋语接过怜娇递过来的药,有些奇怪的道:“香姿,你这丫头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脸色这样的难看?”
香姿明显的还在闹别扭,有些不情愿的扭了扭身子,道:“怜娇,我不想说那对无耻的姐妹,你来说。”
怜娇脸色也有些难看,看着凤秋语道:“我去告诉老爷,说是小姐您醒了,能去参加太子的宴会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就趁机说她们也要去,夫人也在一旁帮腔。老爷拗不过她们,就都同意了。”
凤秋语的脸色暗淡了下,随即道:“罢了,她们想要去,就去吧,不过她们推我下冰窖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这样善罢甘休。迟早,我会对她们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两个丫头从未见过凤秋语这样咬牙切齿的模样,都被吓了一跳。
她们最开始也不过是猜想凤秋语是被那两姐妹给推下去的,眼下得到了凤秋语的证实,两个丫头也十分的气愤。
凤秋语一边喝药,一边趁着间隙问道:“你有没有问夫人,那彩霞舞衣什么时候给我送过来。”
怜娇道:“二小姐说,那舞衣在她那里。马上就给小姐你送过来。”
凤秋语点头道:“恩,这梅花舞若是搭配上那彩霞舞衣,才当真是精美绝伦。母亲生前很钟爱这件舞衣,特别嘱咐我有机会一定要拿回来。可恨那上官胭脂竟然在父亲面前说皇上赐下来的时候就在她的手里。分明是母亲去世之前,她硬生生的抢夺了去。”
怜娇安慰道:“小姐别动怒了,横竖这件舞衣已经回来了。小姐就不要生气了。”
主仆三人正在说话,就听见外头的脚步声。香姿连忙出去,一会儿就捧着一个精美的托盘走了进来,笑道:“小姐,二小姐把舞衣给你送来了。”
凤秋语微笑道:“赶紧把衣服拿过来。”
“哎,好。”香姿欢欢喜喜的答应了,可将那托盘上盖着的布揭开的瞬间,香姿却瞬间尖叫了起来,手中的托盘也被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香姿的举动让怜娇和凤秋语都吓了一跳,怜娇迅速转身挡住了凤秋语的视线,不满的呵斥道:“香姿,你这是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若是吓着小姐了,可如何是好?”
话虽如此,可当怜娇的视线触及那精美的舞衣上面张牙舞爪的裂缝之后,瞳孔还是狠狠的缩了缩。她们都没有想到,这嫉恨能够让女人疯魔。也没有想到凤晗双竟然会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
香姿更是吓的跪在了地上,道:“小姐饶命,奴婢并非有意吓到小姐的。这……这……这舞衣……”
香姿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将那些碎布条都收拾好,然后用原来盖在托盘上的布依旧盖着。做好这一切,香姿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冷的。
凤秋语何等聪明,只是瞧着香姿的模样,便知道那舞衣一定有些问题,便道:“香姿,把舞衣拿过来。”
凤秋语的性子从来就很要强,事事不落人前。若是府里那一对姐妹花不去也就罢了,她也不会这样的执着。可听着她们都去了,凤秋语就忍不住的想要去抢了她们的风头。这一对姐妹花时时事事都想要压她一头,以往她虽然不让却也不和她们一般见识。
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太子的寿辰,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空前盛大的一次聚会。
不光是京城中所有的权贵会列席,就连皇上和皇后也会出席。这一次机会,凤秋语不会让那一对姐妹花专美于前。
今日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她凤秋语一定要在太子的寿宴上,力压京城中所有的小姐们,力拔头筹。
即便是不用费心的练习,凤秋语的舞技也十分的强悍。可她这些天来也在不停的练习。昨夜梦回之际,她才明白,原来自己那样的努力,也就是因为心头憋着那一口气,不吐不快!
自然,那件红色的舞衣,便是凤秋语最好的依仗。
那件舞衣据说来历非凡,不过凤秋语看重的却不是它非凡的来历,而是那鲜艳如火的颜色将凤秋语的皮肤衬托的越发的白皙柔嫩,那恰到好处的裁剪,也把凤秋语傲人的身材展露无疑。再加上怜娇巧手梳一个飞天髻,就算是淡扫蛾眉也能倾国倾城,更何况,今日,一定会是盛装打扮。
她要让所有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未来的太子妃,是有能力胜任太子妃这个头衔儿的。也要那些觊觎那个位置的人明白,她就算不受宠,那也是惊才艳艳的太子妃!
不管自己的母亲在去世的时候如何的要求自己韬光养晦,可这一刻她也想要告诉所有人,她凤秋语,绝对不是什么怂包!
光是如此想着,那昂扬的斗志就好像要把凤秋语燃烧了起来,这一刻她都觉得自己身上的病痛轻了不少。
凤秋语的脑海中千回百转,眼前的两个丫头却是一动不动,凤秋语皱了皱眉头,道:“香姿,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若是一会儿耽误了时辰,我当真是要惩罚你的。你这丫头,被我惯的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凤秋语话音一落却是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
“小姐,身子要紧啊。”香姿着急的膝行上前,想要阻拦凤秋语的动作。她和怜娇都知道,看那衣服的破损的程度,恐怕就算是七仙女下凡,也定然是缝补不上的了。
所以两人才拼命的掩饰,不想要凤秋语看见那衣服的模样。小姐虽然不说,可两个丫头却是知道凤秋语十分的珍惜她母亲留下来的任何一件东西。
却不料想,越想要做好一件事情,就越容易出错。香姿的膝盖不小心压到了那托盘的一角,托盘的另一角翘了起来,又重重的掉了下去。盖在上面的步移了位置,被掩盖住的那一堆破布终是掩盖不住。
托盘落地的声音惊动了三双眼睛,香姿慌忙的想要再次掩盖,却已经迟了。凤秋语颤抖着嘴唇,道:“香姿,拿过来。
香姿略微有些犹豫,凤秋语便再次大喝道:“拿过来,没听见吗?”
两个丫头都看着凤秋语,她们的小姐从来都是温柔浅笑的,可从未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凤秋语见到两人的踌躇和犹豫,冷笑一声,道:“好啊,果真不愧是我贴心的丫头。竟然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既如此,还留着你们做什么。我这就去回禀了夫人,将你们给撵出去。”
凤秋语一边说,一边挣扎着下床,一张原本苍白的面容也因为激动泛起了些许红晕。
香姿连忙将托盘捧了上来,哭泣道:“小姐,奴婢也是怕小姐你伤心,所以才斗胆隐瞒了小姐。小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奴婢这一回吧。小姐,奴婢求你了。”
凤秋语却不理会在一旁哭泣磕头的香姿,眼睛死死的盯着怜娇手中稳稳端着的托盘。死死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而伸向那张盖着托盘的布的手却是忍不住的颤抖。
终于,闭上眼睛,狠了狠心,将那块布陡然揭开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底甚至还带着一丝奢望,希望自己此前看到的都是幻影。抬头望着屋顶,将眼泪硬生生的逼回了肚子里,才鼓起莫大的勇气去看那托盘里的东西。
当目光触及那一道道狰狞的划痕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悲呛的大喊道:“娘啊……”
噗!嗤!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强撑着的凤秋语终于撑不住,软软的倒了下去。
鲜红的血液迅速的融入了那一堆碎布条,除了比之前多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之外,看不出丝毫的差别。
香姿已经忘记了哭泣,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因为急怒攻心而吐血的小姐。
怜娇却眼明手快的将手中的托盘扔到了地上,一个闪身将凤秋语抱在了怀里,手上动作不停,迅速的点了几个穴道。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到了凤秋语的嘴里。
这一系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在香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处理妥当了。
香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好像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有些漠然的女子一样。自己和怜娇已经认识好几年了,自己竟然不知道她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香姿这才想起来,怜娇并不是府里的丫头,怜娇是一次庙会上面小姐花了五两银子买来的丫头。以前只是觉得这怜娇有些特别,却不曾想着怜娇的本事竟然如此厉害。
怜娇注意到了香姿,转过身,那原本就冷漠的眼神更加的冷漠了,冰冷的道:“不要将你刚才见到的说出去。”那口气,丝毫不像怜娇素日里说话的口气,因为怜娇素日里说话虽然冰冷,却没有杀气。
香姿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一张小脸却因此兴奋了起来。她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在怜娇来了之后,那些管事们每个月都不会大幅度的克扣小姐的用度。她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眼高于顶的嬷嬷们在看到怜娇的时候都有些胆怯。
香姿原本就是心思单纯的人,也没有去想那怜娇为何会出现在凤秋语身边,并且如此维护她。她只知道,这样厉害的一个人,心里装着她的小姐。
怜娇的药的确有奇效,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凤秋语就幽幽的醒转了过来。
原以为她还会伤心难过的哭泣,甚至香姿都已经想好了劝阻的词句。
可凤秋语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道:“怜娇,取一件白色舞衣的裙子过来,香姿,你去准备一会儿要用的头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