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姿这一次却学乖了,知道自己说话是不管用的,就将渴求的目光望着怜娇,希望怜娇能够阻拦小姐那倔强的想法。却不想着,怜娇只是叹了口气,便恭顺的福了福身子,道:“奴婢遵命。”
眼瞧着怜娇都出去了,香姿也连滚带爬的出去准备去了。
看着两个丫头都被自己打发了,凤秋语将被子一扯,蒙住了头,被子里传来低低的哭泣,如同一只困兽,呜咽着……
自从她决定要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一定会付出代价。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会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她母亲还在的时候,就十分的珍视这件舞衣。她也不止一次看见自己的母亲对着这件舞衣抹着眼泪。
在母亲临死前,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这件舞衣。可如今,却是已经彻底的毁了。
若是今日她不能够力挽狂澜,只怕也愧对自己母亲的在天之灵。
凤秋语发誓,她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她说过,她的东西,没有那么好拿的。同样,她那样珍视的东西毁了,那么做这件事的人就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凤秋语,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只是,有些事情,能力不足罢了。
凤秋语在此刻无比的渴望力量,她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只肯传授自己轻功和易容,别的却一概不肯教授。
她也曾问过,母亲却总是安详的告诉她:女人,只要安安稳稳的呆在后院就好。轻功和易容,不过是让你平日里消遣罢了。
凤秋语是一个孝顺的女儿,知道自己的母亲有些不同寻常的过往,所以也就不去刨根问底了。
凤秋语的骨子里是十分要强的,迅速的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凤秋语便狠狠的抹了抹眼泪。
眼泪,从来都是属于弱者的。而眼泪对于凤秋语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以前,她是靠着这个工具去迷惑别人。眼下,她是靠着这个工具发泄悲伤的情绪。
往后,她要远离这个工具,而这个中痛苦,她定然要努力的加诸给那些曾经让她痛苦和正在让她痛苦的人。
等怜娇取了衣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神采熠熠的凤秋语了。虽然她的眼睛有明显的哭过的痕迹,可看上去精神却是很饱满。若不是嘴唇上因为发烧而有些干裂卷起的皮,一点儿都看不出眼下凤秋语得了重病。
“小姐,裙子拿过来了。”怜娇捧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站在凤秋语面前,有些奇怪的看着凤秋语拿着那件舞衣在身上来回的比划,有些不解的道:“小姐,这红霞已经是毁掉了。小姐还是别看了吧。”
凤秋语仰起头,眸子里晶亮晶亮的,问道:“毁掉了,谁说毁掉了。不过是裙摆被划破了罢了,那凤晗双以为这样就能够打击我,当真是太小看我了。剪刀拿过来。”
怜娇不解的将剪刀递过去,眼睁睁的看着凤秋语手起刀落,将舞衣上的那些缺口撕裂,把整个裙子的下摆都变成了一条一条的。
紧接着就看到凤秋语先是穿上了那件白色舞衣的裙子,然后将红霞套在了白色舞衣的外面。那自然垂坠的碎布条竟然显得十分的自然。
凤秋语在原地转了个圈儿,只见灿若红霞的裙子下面一抹雪白含娇带怯的露了出来,非但没有减去这件舞衣的风姿,反而凭添了一抹娇俏。
凤秋语看着两个丫头目瞪口呆的表情,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嘴唇,笑道:“既然你们都不敢相信,那我很期待凤晗双看到这件舞衣的场景。”
两个丫头都欣喜道:“正是呢,本身的红霞舞衣显得有些艳丽了,不适合小姐这玉洁冰清的气质。如今改良一番,反而是更加适合小姐了。妖而不艳,媚而不俗,当真是恰到好处。”
将一切搭配好,怜娇站在凤秋语面前,略有些担心的道:“那梅花舞,已然不能跳了。小姐准备以什么取胜?”
凤秋语蹙眉,那梅花舞,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心思才编排出来的。如今,却派不上用场,不禁觉得有些懊恼。看着穿在美丽绝伦的舞衣,凤秋语像下定了决心似的,道:“既然梅花舞不能跳了,那我就跳雪纷飞。”
怜娇一愣,却很快的敛去了惊讶,低声道:“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小姐跳这支舞。”
凤秋语眸中却是自信十足,笑道:“这支舞,是我娘生前交给我的,也是我娘最爱的一支舞。在娘走后,我就再也没有跳过,你自然是没有见过了。”
怜娇皱了皱眉,似乎很担心的道:“既然已经许久没有跳过了,是否会有些生疏?”
凤秋语摇了摇头,道:“这支舞,虽然许久没有跳了。却是我学会的第一支舞。母亲当年说,由繁入简最是容易,所以教给我的第一支舞,便是这繁复的雪纷飞。而那梅花舞,也是从这雪纷飞中简化出去的。”
怜娇如初梦醒,怪不得看到那梅花舞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却没有想到是从雪纷飞里面简化的。在心底佩服凤秋语才智的同时,也为凤秋语感到担心。
雪纷飞,可不是什么人都会跳的。普天之下,会跳这支舞的,只有两个女子,如今,怕要加上第三个了便是凤秋语。
怜娇在心底祈祷,希望到时候不要有人认出凤秋语跳的是什么舞。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是时候单独出去一趟了。那边已经有两年没有递过消息过来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而小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嫁了,若是那边再没有安排,那小姐可能就要真的变成太子妃了。
不多时,香姿也将浴房准备好了,来请凤秋语过去。因为发着烧,外头还下着雪,凤秋语也不敢在浴房中呆太久了,草草的洗了一下,也就罢了。
当凤秋语装扮好了站在两个丫头面前的时候,就连怜娇都不得不赞叹。
凤秋语很少隆重的打扮,如今仔仔细细的打扮了起来,越发的衬托的凤秋语飘然若仙,纤尘不染。脚步走动间露出的白色的裙摆和头上那颗耀眼的东海明珠相互辉映,当真是美不胜收。
香姿情不自禁的赞叹道:“小姐,你真美。奴婢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美的人。除了……”
凤秋语轻轻勾了勾嘴唇,挑了挑眉,抬了抬下巴,略微有些高傲的问道:“除了什么?”
香姿使劲的想了想,才嬉笑道:“除了那些画上的美人儿,现实中的美人,还真没有任何一个比得上小姐的。就是那些画上的,也是只能看得见,摸不着哇。”
凤秋语被逗笑了,轻轻拧了拧香姿的腮帮子,笑道:“你这丫头,难道你家小姐我,就是能随便看得见摸得着的吗?”
香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憨厚一笑,道:“别人是不能随便看得见摸得着了,不过奴婢却是能时时刻刻看得见,摸得着。”
凤秋语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这丫头,唉,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去吧,去门口看看,管事的准备的车轿是否准备好了。”
香姿连忙的答应了跑出去了,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得意。自家小姐倾国倾城,她做丫鬟的,也是面上有光。
看着镜子中那恍若变了一个人的自己,凤秋语有些茫然了,轻声道:“怜娇,我怎么觉得这件舞衣穿在我身上,我好像就不是我了?”
怜娇敛了敛神情,道:“小姐何出此言?”
凤秋语笑了笑,神情间略微有些落寞,道:“原本以为自己是卑微到尘埃里的一个人,可这件衣服却给我一种错觉,就好像,我原本是应该高高在上的,睥睨一切。”
怜娇笑道,道:“小姐想太多了,小姐本来就是应该翱翔在九天之上的凤凰。自然尊贵无比,有资格睥睨一切。这一切,不过是命运的捉弄罢了,等命运回归到应该有的轨道的时候,小姐自然不是这相府后院的庶女。而小姐你,也从来就不是什么庶女,你是高贵的太子妃,不是吗?”
可能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头了,怜娇即刻用太子妃的头衔将自己前面说的话挽回了一些。
凤秋语微微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怜娇的肩膀,道:“怜娇,多谢你。”
室内重新陷入沉默,直到香姿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拍了拍落在她头上和身上的雪花,兴奋的道:“小姐,车轿已经停在门口了,夫人和二位小姐都已经过去了,还请小姐赶紧过去。”
凤秋语点了点头,任由怜娇给自己披上披风,戴上披风上的围帽,撑着伞出去了。
到了府门口,却只看到了一辆马车,那跟车的婆子连忙上来笑道:“启禀三小姐,夫人和二位小姐等了你多时,都不见小姐。便让奴婢在这里等着,三小姐既然来了,就赶紧的上车吧。若是迟了,奴婢担待不起。”
凤秋语知道这婆子是上官胭脂的人,也不和她多啰嗦,踏着早先放好的脚凳,上了马车。
怜娇将伞递给了香姿,对凤秋语道:“小姐,怜娇有些事,就不陪小姐去太子府了,小姐一切小心。恭祝小姐得偿所愿。”
凤秋语愣了愣,却依旧点了点头,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有香姿陪着我,也是一样的。”
怜娇嘱咐了香姿几句,才有些不放心的离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怜娇总觉得今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