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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鹭不想父亲担心,索性顺着柳君阁的话抽噎了几声,委屈道:“女儿连路都不认识,三弟还把女儿仍在了半路上,女儿心里害怕,又委屈,就哭了,父亲可不要笑话女儿。”
柳君阁伸手接过柳白鹭手中的食盒,把半路上捡到的帷帽递给她,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我刚才看到你的帷帽了,又闹脾气给扔掉了?”
帷帽在百米之外的前方,又怎么可能是她扔掉的?柳白鹭笑笑,顾左右而言他起来:“三弟也只不过是调皮,父亲说教几句也就罢了,若是罚的重了,回去少不得韩姨娘会哭闹一番。二弟是管账的好手管着家里的铺子,素日里虽说是两人轮流来给父亲送饭,可是到底还是三弟来的多些,韩姨娘本就颇有微词,再因为女儿之事受罚,这家里更加不得安宁了。”
韩姨娘是长辈,柳白鹭本不应该说她的是非,韩姨娘这人素日里脾气很好,可若是对上了柳梓陌,便半分理智皆无,柳梓陌说那苹果长在土地里,她是绝对要从土里挖出一箩筐苹果以为儿子证实他所言非虚的。
所以平常大家都很少去招惹柳梓陌,横竖他是庶子,有没有出息都无关紧要,只要不闯祸,家人就随便他了。
柳君阁想了想,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那么回去父亲便让他去书院念书如何?虽然咱们家三代以内不能出仕了,可是到底还是要学些知识,好做人。”
柳白鹭微微含笑并不搭话,柳君阁便顺势转了话题,柳白鹭一路微笑着与柳君阁有问有答的走近了军营。
临到近前,柳白鹭重新戴上了帷帽,柳君阁塞给她一块腰牌:“之前忘记给你了,以后来送饭拿着这个,不然会被人挡在外面的。”
褐色桃木腰牌上是永定军军号以及将军康以邦的旗帜雕刻。最下面是一行小字:“马夫,柳君阁*饭。”
这个带着饭字的腰牌,便是柳君阁的送饭专用的腰牌了,柳君阁自己的腰牌与这个一样,只是没有后面那个“饭”字。
柳白鹭攥紧了腰牌,在进军营的时候给守卫看了一眼便放行了。
马棚在军营的东北角,进出极为的方便。马棚不远处就是校场,马棚后方放置粮草的后面便是军营的大厨房。
粮草是军营之中的重中之重,所以这里除了位置险峻更有重兵把守,虽然每个进来的送饭的家眷不会被搜身,可是同样的,是不允许高进马棚与粮草附近的。
在这里,专门搭有有一处棚子以供马夫用法与送饭之人的休息之地。
柳白鹭带着帷帽走进了休息的棚子,她本来有些紧张,可是在看到棚子里有两三个女子之后,便松了一口气,接过柳君阁手中的食盒走到柳梓陌所在的桌子旁开始摆饭。
柳梓陌双手环胸哼声道:“走那么慢,害得父亲担忧,真是不懂事!”
柳君阁怒道:“还不是你不等你姐姐!她一个女人能走多快!要不是你,她也不至于被外面的守卫拦了大半天!”
柳梓陌不服气道:“那她怎么不走快一点!这么冷的点还慢腾腾的,真是有够慢了!明明都告诉她出门要穿棉靴,偏偏爱干净,穿了木屐,这么冷的天路上那么泥泞,穿着木屐怎么走路!又怎么能走的快!”
柳白鹭低着头默默的盛好了饭放到柳君阁面前,又无视了柳梓陌的埋怨转身四下去瞧。
在看到棚子边上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之时,她走过去对着少女微微屈膝,笑道:“这位姑娘,请问,在哪里可以打到热水?”
少女闻言觑了柳白鹭一眼,嗤笑道:“一个马夫而已,怎么会有热水用?”
柳白鹭蹙起了眉尖,道:“可是用饭前要先洗手啊。不用热水怎么洗?”
少女不耐烦的转身用下巴点了点已经开吃的柳君阁:“你看看,都已经开始吃饭了。你还找什么热水?这么讲究,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
柳白鹭闻言转头一看,可不是?柳君阁与柳梓陌两人已然拿筷子夹了饼放到米饭上开始吃了。
柳白鹭眉尖微蹙,仍旧是对少女道了谢,转身走到柳君阁身边。
柳君阁抬头看向女儿,说道:“你该饿了吧?快些用饭,吃完赶紧回家去,你鞋袜都湿了,不然该生冻疮了。”
柳白鹭仍旧一动不动,柳君阁的目光看向了柳白鹭的手,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寻了一个粗陶大碗就在不远处的雪堆里盛了些干净的雪回来,看看食盒里面的小炭炉还热着,便把陶碗放到了食盒里,不一会儿,陶碗里面的雪化了。
柳君阁对柳白鹭说道:“洗洗再吃吧。”
柳白鹭默默的掏出了帕子在陶碗里面打湿了拉过柳君阁的手,轻轻的为他擦拭起来,待为柳君阁擦干净了,方才自己净手。
柳梓陌看着柳白鹭这般作为,嗤笑道:“姐,这不是咱们京城的太子太师府,用得着这么讲究吗?还是你想着嫁给周公子为妾?继续那荣华富贵的生活?”
刚刚被方钰跟周卫青两人还有那齐裴云等人莫名其妙的羞辱一顿,柳白鹭心中早就窝了一团火,此时又被自己的弟弟这般嘲笑,她板了脸叱道:“三弟!我的名声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父母在这里吃苦受累,我们做儿女的就能够去享福了吗?二弟会经商帮着家里打点铺子,我会绣花可以卖些绣品,你呢?整日里游手好闲不说,现在连姐姐都开始打趣侮辱了是不?你的四书五经都学到狗肚子里了是不是?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去书院念书去!我会让大哥看着你!咱们家不求你博取功名,可是你不能长成一个不懂孝道,不懂礼义廉耻之人!”
柳白鹭的脾气一向极好,柳梓陌甚少见到柳白鹭发脾气,便是秦氏拿了她心爱的首饰,讥讽了她什么,柳白鹭都是笑笑,最多就是板了脸不理人。今日这般怒火中烧的呵斥别人,在柳梓陌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他被呵斥的愣了一愣,随即涨红着脸怒道:“姐姐这般斥责别人,也是淑女所为吗?”
“够了!”柳君阁一拍桌子,柳白鹭是怕回头他说出让柳梓陌去念书一事让韩姨娘跟他闹,所以才把此事提出来,一肩担下,柳君阁岂会不知?现在一个懂事的女儿,一个无理取闹的儿子,柳君阁自然偏袒女儿更多一些:“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你敢对你母亲这样说话就是不孝!回去给我去祖宗牌位前跪着去!”
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吓得柳梓陌什么都不敢说了,只低着头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打算回去以后去找姨娘跟柳君阁说项,开玩笑,这么冷的天,那祖宗牌位又在库房,那里可没有烧地龙,不冻死他才怪!
这边的动静并没有引起他人的侧目,最多也不过是往这边瞧了一眼便转头继续吃饭。
柳君阁见柳梓陌老实了,便对柳白鹭说道:“快快坐下吃饭吧。”
柳白鹭含笑应了,将帷帽摘下来细心的放好。
她这一摘帷帽,整个棚子里立时便净了下来。但见她脸如满月肌肤细滑,一双桃花眸子沉静如水,鼻子高挺鼻尖圆润小巧,只一双红唇有些微薄,可是唇角却是微微上翘,这是一张不用笑都让人看着分外赏心悦目的脸。
柳君阁为柳白鹭盛了饭,柳白鹭笑吟吟的伸出双手接过,这么一笑,她的脸颊上多了两个酒窝,更显得美丽了几分。
而那一双手,细长白皙,指甲也修剪的恰到好处,她的手指细长,指甲若是留的太长,便会让人觉得太过妖娆,若是太短,又不大好看,她指甲并没有如别的女子那般染上红艳艳颜色,反而是极为浅淡的粉红,指甲磨的异常的圆润,看了便极为舒服。
站在棚子边儿上的少女不经意的回头,也被柳白鹭给吸引了过去,这名少女长得算不上顶顶漂亮,可是人靠衣服马靠鞍,三分长相七分打扮。
这胭脂水粉的往脸上一抹,加上衣服首饰,这少女也是分外的明艳动人,再加上这少女眉目之间那分飞扬自在之态,更是为她添了几分颜色。
少女对自己的样貌一直是很自信的,此时看见柳白鹭,不禁自惭形秽了几分,脚下精致的牛皮小马靴在地上踢了踢,她一转身大步走到柳白鹭桌前在她身边坐下,直愣愣的问道:“你叫什么?住哪里?你这么漂亮这妆是怎么化的?”
从没有人用这般的开场白与自己说话,柳白鹭愣了一下,便是这么几息的功夫,少女已然不耐烦起来,她蹭的站了起来,说道:“不愿与我相交便是了,我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看不上我们这些商人!商人怎么了?商人也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饭!没有商人,你们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你们用的了那些舶来的胭脂香水吗?你们见得了钟表吗?没有商人,你们的书从哪里印?你们的纸从哪里来?你们知道哪儿的毛笔最好吗?你们知道哪儿的砚台最好吗?你们知道哪儿的墨条研出来的磨最细腻吗?”
少女说道最后已然是高高的抬起了下巴,骄傲非常的看着众人,这些话可是齐哥哥用来反驳一个秀才的话呢,可是将那个秀才说的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