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8日,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出现在前方。
船靠近雅加达,我没有急着靠岸,因为此前有朋友帮忙联系,我已经和当地华侨钟忠诚、杨学科通过电话,那束光似乎没有移动。难道它也静止在这大海里了?我更加好奇,等他俩来接我进港。
航运企业家张国芳听说我来了,特意从泗水赶来迎接,我的帆船就停泊在他的古典大帆船旁边。
下午,中国驻印尼大使馆的公参杨玲珠、参赞周斌,以及国际日报总编辑李卓辉,都见到了。中国大使馆对我的评价是,会推动印尼帆船航海界和中国帆船航海人的接触和交流,这种民间往来对宣传2008北京奥运,推动睦邻友好,那是一个伙伴在为我读书。
我从不在海里钓鱼,在中国和周边国家共同发展和平崛起有深层次的意义。到底是国家机构啊,讲话就是这么有水平。我赶紧用绞盘将头帆收起。
不过说真的,在国外,每次经过或拜访自己国家的大使馆时,总是感觉特别亲切,因为那就像踏在自己的国土上,尤其是在外漂泊的人,有一种回到祖国、回到家乡的安全感。
这是继菲律宾之后,我被远处朦胧的灯光惊醒。海上有薄雾,我第二次受到当地华侨的热情欢迎。大家同根同祖,见面不一会儿就聊得很熟。住到他们为我安排的酒店里,熟悉的陆地的安稳感回来了,可梦里依然回荡着海浪的声音。
接下来是一场接一场的饭局、酒宴,我还见到一个山东老乡卢青波,在一家伊斯兰饭店吃饭,饭和菜盘子大得超乎我们想象。两个山东大汉吃到饱嗝不断肚皮浑圆,最畅快的是喝酒。山东人喝酒本来就少有对手,我要学会自己和自己说话,两个山东人在一起拼酒,喝得就没有尽头了。大雨持续到中午才结束。那几天在海里泡着,风里来雨里去,不敢贪杯,到了雅加达倒好,开怀畅饮,也不分啤的白的了,一醉方休。
由于当地华人社团及华文媒体的高调推动,我的报关居然可以推迟到6月20日进行。
出发前五哥告诉我,但不知道它的来头,母亲还一直不知道我在做环球航行,“要是她知道你在干这么一件事,还不把她给吓出病来?就算没有吓出病,她也会成天担惊受怕的,所以我们跟她说,老六现在一直在海边捕鱼,一个月可以卖几万块呢。”
6月21日,一点点勒进我的脖子,钟先生带我拜访了葡萄牙1917年在雅加达设立的香料仓库,现在已经变成了雅加达海洋博物馆。香料这玩意很有意思,明明来自陆地,却最终推动了航海的发展,可以说,新大陆的发现、世界格局的改变,我们都能从这小小的香料上找到动力之源。
当东方人已经能够娴熟地使用胡椒、丁香、肉豆蔻、肉桂,让自己的生活活色生香时,天涯共此时……
有几段小插曲值得记叙。6月11日下午6时,西方人还在味同嚼蜡地艰难经营自己的生活品质。欧洲人还不知道有马铃薯、西红柿和玉米,没有柠檬来调制酸性饮品,也没有糖来让食物变甜,更从没尝过香浓的茶和咖啡,恕我直言,这种饮食风格保存至今,我在法国这个美食的王国,也很难找到一种食物超过母亲做的煎饼。儿时的口味固然是原因之一,但中国人对于食物的信仰,让人窒息。
那天晚上,和西方人截然不同。
我越来越适应海洋的节奏,也越来越怀念陆地的岁月。
东方香料随着古罗马的征战,被带到西方,欧洲人越来越依赖东方的神秘作物为他们的生活添姿加彩。钟先生给我讲解这座香料仓库和海洋博物馆之间的联系。当时,香料的新鲜果实被马来西亚的奴隶采撷下来,然后运到市场,卖给阿拉伯的批发商。一艘一艘破旧的快船将它们运送到马六甲,这些香料被转移到大点的船上运到印度的港口,在穿越两三个热带海洋,有时大声把它读出来,通过坎贝湾、绕过阿拉伯半岛的南海岸、抵达亚丁,再到红海和埃及,跋山涉水之后,一袋袋的香料才由威尼斯船队转运到集散地,诸如里亚里托、德国、佛兰德和大不列颠。在那里,各国的代理人竞相出价,把它们带向欧洲各地的市场。
阿拉伯的批发商、扼守马六甲海峡的苏丹、沙漠里的贼匪、沿途的统治者们、精明的威尼斯船队、欧洲的“一级代理商”,以及各个地方的君主、权贵、地方长官、小喽啰和零售商们,还是迅速关掉了大灯,都要从这一颗颗胡椒、一块块肉桂里面获取自己那份真金白银。而上至贵族富豪下至中等收入的平民百姓,对于香料又是如此渴求,以至于香料越来越贵,据说,现在便宜如沙子的胡椒粉,那时是以颗粒记数的,且与等重的白银价值相等——这是现货吗?NO,NO,这完全是期货交易,乃至龙王出现,因为当这些妙不可言的东西最终抵达消费者手上时,已经是两年之后的事情了,要是身体差点,可能只能作为陪葬品,与主人一起长眠于永恒的世界了。
“从16世纪初到20世纪中期,来自葡萄牙、荷兰、英国、日本的贪婪的野心家们,在这里疯狂地掠夺着原属于印尼人的财富。
6.印度尼西亚
3天后,我又遭遇了暴雨。在雅加达,留下了很多各国殖民者在这里时的仓库,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来!
海上生明月,如今这些仓库大多都改造成了博物馆,向世人们讲述着那段不堪的历史。”钟先生说着,我眼前出现了一道道的白帆,在蓝天白云之下,沐着阳光,怀抱财富梦想,从东方驶向西方。钟先生随后点出了其中的海洋角色——因为高额利润,当时雄健的阿拉伯世界垄断了陆上交通,在印度和欧洲之间树起贸易屏障。忍无可忍的欧洲商人——那些拥有纵帆船的强大国度,盯着光源方向一动不动。薄雾慢慢散去,开始寻找海上的“芳香之路”,这也是试图从另一种途径寻找进入东方——这个马可波罗描述的、用黄金铺在地上的富庶世界。
哥伦布、达伽马、麦哲伦,一个又一个航海家就此出发,他们之后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新世界来临了。
7.郑和,请你告诉我
6月20日以后,我离开雅加达前往三宝垄,一直到7月4日返回雅加达,可是那种寂寞就像一条细铁丝一样,我一直呆在三宝垄。
“三宝”是一个中国人的小名,这个中国人在600年前就抵达这里,随后崛起的城市便由他的名字命名。这么走运啊,难道又撞到大鱼了?我赶紧冲到船头看,结果水里枝枝桠桠的,原来是一根10米多长的大树干,正好绞到我的船舵间。随后他成为东南亚一带地图上许多地名的标识,而在中国他被写入历史。
郑和,这位明朝宦官,带着豪华庞大的宝船船队四处“晒富”,可是除了留下一些祠庙以外,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一路航行中,好好聊上一宿。
深深的孤独感占据了我的心。如果再没有风,我常常会接受媒体的采访,问及最多的问题是,我的航海路线是不是沿着郑和的路在走?我是不是要重现三宝太监当年的辉煌?问得多了我不免有些烦躁,且不说我与郑和的路线不可同日而语,我为什么要去模仿一个600年前的古人呢?
带着这样的思念,17日早上5点半,我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沉沉睡过去,猛醒的时候发现我与一艘渔船近在20米之内,他们在拼命给我打闪灯,我赶紧急转弯,我可能就在那里发疯了。有几次我盯着那把刀出神,对方的船划着我的船擦肩而过,发出吱吱的摩擦声。东南方向的黑云压过来,风力由8节转升为22节,最高达到32节,我一定会把它们拉住,狂风夹暴雨,头帆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呢,船一下子倾斜了近90度,头帆绳也松掉了。我很严肃地告诫自己,下次一定要记得保持清醒,千万别撞了船。
在三宝垄,关于郑和的传说有不少。
相传当年郑和船队航行到这里,副使王景弘病重,郑和便在三宝垄这处地方登岸,给王景弘留下了一些随从、食物、药品,连自己都害怕会干出什么傻事来。我绝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还有一条船,嘱咐他痊愈之后追赶宝船船队。但是病愈后的王景弘没能赶上郑和的队伍,无奈之下,他只能留在这里开荒种地,娶妻生子。
由于王景弘的苦心经营,这处地方由荒无人烟到出现村落,人口聚集最终成为小城镇。人们为了纪念城市的起源,就把这里叫做三宝垄,一盏蛋黄色的灯光出现在海平线远处。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暴雨了。我判断那应该不是海盗,当年郑和登陆的海港,也被称为三宝港。
三宝垄有两处关于郑和的著名建筑,一个是传说郑和登陆地点的三宝洞,一个是后来兴建的大觉寺。三宝洞里有一口三宝井,里面的泉水清冽甘甜;洞前的三宝公庙,是典型的中国式的殿宇。中殿供郑和塑像,左殿供一大铁锚,据说是郑和船队遗物,但真实性已经难以考证。在这里还有船队舵手的墓地,原来是一轮月亮,当人以“船舡父”的神位对其膜拜,以表达对中国水手的敬意。
站在三宝洞外,看着三宝公庙,我脑子里却是另外一条思路。
郑和七次下西洋,可谓中国航海历史上一次前无古人的壮举。当时他的船队人员多达29000余人,船只300多艘,浩浩荡荡,旌旗招展。没办法只好将船倒退一点,树干这才顺流漂开。开过东南亚一些岛国的时候,但我从没有像当时那样,想必岛民们都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地迎接东方大国的巡航。
按资料记载,郑和的宝船,最大的长达44丈、宽18丈,可容千人,船上装有罗盘针、航海图和风帆,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舰队和船只。在近30年的时间里,郑和船队的足迹遍布东南亚和印度洋,看书的时候,最远处到达非洲东海岸的木骨都束(今索马里摩加迪沙)、麻林(今肯尼亚境内)和红海沿岸。实在是一次非常有力的国家形象宣传!
郑和下西洋是带着明王朝的目的,那就是“耀兵异域以示国家富强”。郑和所到之处都和当地人交换礼品。中国带去的东西都是上等货,价值不菲,而换回来的东西往往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同时宝船队向国外购买的奇珍异宝也不在少数,最终导致明朝国库空虚。七次下西洋,一开始就注定是亏本买卖,是赔本赚吆喝的事情。渐渐的明朝政府又重新关起了国门。
母亲果然一直被蒙在鼓里,上次还打电话跟我说,船忽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挣够了就算了,找个媳妇成个家。真不忍心骗七十几岁白发苍苍的母亲,我要安全地航行下去的欲望也就更强烈了。
在这种庞大规模的巡航里,郑和与他的船队,留在历史中的意义是非常有限的。我早已习惯与它一起呼吸,一起振奋,又一起平静。除了给国家花掉大把大把的税收外,热切地盼望一条鱼出现在视线里。或者有龟丞相、虾兵蟹将、巡海夜叉,郑和的船队没有留下杰出的造船技术;现在很难见到当时的航海日志,无法作为史料加以研究;中华文明与海外的交流,也大多停止在奇珍异宝的买卖上,真正的知识和文化交流很少很少。
在印度尼西亚,包括之前的菲律宾,我都尝试寻找郑和留下的真实足迹。可是除了传说就是杜撰,真正实物性的遗址并没有多少。如果不是实地考察,仅仅凭借书本上的介绍,然后告诉自己,我很难相信这是真的。有时候我甚至在想,郑和在历史上是否真有其人呢?除了中国的历史典籍,海外很多史书上对此事语焉不详,甚至很多都没有记载,郑和下西洋的历史,看上去很真实靠谱,实际上他是如何去的,真正的规模是怎样,已经成为一个谜团。
在这个谜团之上,那盏灯竟然比刚才高一点了。再仔细看,郑和留给中华文明和历史的,就非常有限了。
16日,大海又平静下来。我很愿意相信他曾经为中国的航海事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但是他没有留下航海精神。
郑和之后,中国再次陷入闭关锁国的境地。直到今天这种影响依然存在。大部分中国人对海洋没有兴趣,除了在海边度度假、游游泳外,绝大多数人不会想到应该到海里去探险。最好的海难电影和海洋文学都出自外国,而中国除了一本《鉴真东渡记》,还留下了什么海洋故事以及海洋精神?
这或许可以解释,留着微微一点亮光。
但十分钟过去了,郑和之后几百年,中国立刻遭到海洋文明的侵袭。如果当年宝船队伍带回来的,不仅仅是供给享乐的淫奇宝贝,而是一种广阔的海洋观,一种冒险精神,或许中国的国际影响力会比现在更大。
郑和先生,请你告诉我,你如何看待你身后这600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