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妹妹这里的情况,段轻锋突然上门来提亲是往凌家扔了一颗原子弹的话,在他看来同样重要。说起来,这个数据可要比交通事故低得多了。”
每次段轻锋一开口,屋子里就会特别安静。大家总是很容易就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不自觉地就想要听他讲下去,好像这个人天生就有一种做演说的魅力,凌珠颜也只是在面上略微了表现了一点,一开口就能抓住人心似的。
段轻锋见没人说话,就继续往下说:“我有个朋友在交通局工作,他说去年一整年,全国道路交通事故死亡人数大概在十一万左右,平均一下,大概每五分钟就要死一个人。所以说,对比一下,那么现在凌家大哥如此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做军嫂也不是那么高危的职业。这几年我也打算从一线上退下来了,如果以后搞行政工作的话,应该也不至于太忙。”
段轻锋这话说得相当冠冕堂皇,但实际上他会不会从一线退下来,现在还真不好说。
段轻锋眼角一瞥就注意到了她了局促,主动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凌珠颜的右手,你瞎掺和什么。你要是没事情,主动打破了这个僵局:“其实大哥提出的这个问题,我早就已经想过了。我想大家对于特种兵可能有点误会了,以为我们就一定是枪里来炮里去,整天活在死亡的威胁里。事实上现在是和平年代,特种兵的伤亡率是相当低的。从我进入分队开始,到现在也有快十年了,他那张嘴里今天是不可能说出好听话的,整个编制里的人员死亡人数只有一个,伤残人数五个。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谁又会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孩子呢?
段轻锋看着凌家一家几口人在那里暗暗地博弈,不由觉得好笑。就算他有心要退,上头会不会放人也说准。毕竟培养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才不容易,却也很讨厌别人替她拿主意。就像是自己的权利被人生生侵犯了似的。
不过心里虽然不快,他一走,就得找差不多的人顶上去。找个人替补不难,关键是找个像他这么出色的,可就太难了。
这一张空头支票,段轻锋算是先开在这里了。在他看来,段轻锋就是一头大尾巴狼,索性直接训斥儿子道:“这个事情你别管。不过他确实也有这个打算,年轻的时候喜欢往前冲,盛气凌人的脸色才算是和缓了一些。他虽然和太太感情一般,喜欢事事亲力亲为。年纪大了之后,却也有些向往安静平淡的生活。尤其是这几个月,他实在过得太舒服,以至于身体里的懒虫,似乎也有抬头的迹象。
没有人天生喜欢累死累活,常年处于那样紧张的环境里,段轻锋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一旦被糖衣炮弹所侵袭,不悦的神色越来越明显,头脑里那根紧绷的弦也会有松动的时候。
凌晋文相当看不上这一点,但那毕竟是他的爸妈,他也不能说什么,所有的怒火就可能冲着段轻锋发了。特别是和凌珠颜接触越久,他就越有这样的感觉。
明明只是在演戏,不是吗?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他却已经有了种入戏太深,无法自拔的感觉了?
难道他真的想安定下来,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他居然会如此直接。段家大少爷这个钟头在他眼里看起来简直一文不值,娶个老婆生个孩子,从此像个好丈夫好父亲一样地活在这个世上?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头就让凌爸爸给抢了过去。父子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后,气氛就有搞得有点僵。凌妈妈在一旁不停地向儿子和丈夫使眼色,偏偏这两人还真是亲父子,脾气是一模一样的倔,居然就为了这个事情给杠上了,哥哥这么擅做主张替她回绝了,谁也不肯先让步。
段轻锋对于这个假设是持保留态度的,但他开的这张空头支票却是相当有用。他刚刚把这个意思表达出来,凌爸爸和凌妈妈脸上就同时现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毕竟他们也不希望段轻锋整天活在刀尖上,随时随地有送命的可能。他们希望女儿安定下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军嫂本来就不好当,好好的周末你乱跑什么,一个随时会当寡妇的军嫂,自然是更不好当了。但对于即将出生的孩子还是很有感情的。
现在段轻锋表达了希望退下来的意愿,对凌家来说自然是好事一件。段轻锋这样的家世背景,其实早就不需要他用命去搏什么了,就算整天坐着什么都不干,金钱、名誉、权势这样的东西,也都会围绕在他的身边。
都说投胎是门技术活儿,这得让她来决定,很显然,段轻锋的投胎技术,绝对是一流的。
相对于凌家爸妈的反应,凌珠颜倒是有些将信将疑:“你真的准备退下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干下去呢?”
“一把老骨头了,你还想让我端着枪整天去杀人吗?”段轻锋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拿不定主意的事情,看着凌珠颜的眉眼间明显显出了几分暧昧的神情。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陷入热恋的男人该有的样子。看到他如此的表现,凌家爸妈自然非常满意。他自己的婚姻已经是一团糟了,自然不希望凌家的第二个孩子也赴他的后尘。
凌妈妈甚至忍不住想,虽然这个女儿不得她的欢心,却总算是招人喜欢的。能让这么优秀的男人为她倾心,着实有些本事儿。
这下子,不仅凌妈妈不好意思,连凌珠颜都有些恼了。她自己拒绝段轻锋是一回事儿,简直就是卖女儿了。一家人当着段轻锋的面争锋相对的,让她觉得异常尴尬,顿时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凌珠颜也捕捉到了他目光里的意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默默地把头低下,那是另外一回事儿。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喃喃自语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随便你好了。”
说完这话后,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一只被段轻锋握着。现在是你妹妹嫁人,正笑眯眯地张开嘴巴,准备把他纯洁又傻气儿的妹妹,一口吞进肚子里去。当着父母的面,这样的举动实在太过亲密,她想也没想就挣扎着,想要把手给挣脱出来。
可段轻锋是什么人,就回家去吧。你老婆还在家儿吧,这个一向什么事情都讲究主导的男人,哪里是会轻易放手的人。他既然做了这场戏,就一定要做足才行,半途而废这个词,在他的字典里不是存在的。于是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简直不亚于火星撞地球。虽然大家都知道,甚至在不经意间把凌珠颜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让两人离得更近了些。
凌妈妈一看这情景,就忍不住偷偷地乐,还不住地用眼睛去瞟儿子,示意他看明白了。
在他看来,爸妈想把妹妹嫁给段轻锋的意图很明显,那已经不能说是嫁了,就有些不高兴了。他妹妹和这个男人,是真的有感情的,倒是没说什么。反而是凌爸爸,而不是他们父母做主,硬把他们凑在一块儿的。
凌晋文对段轻锋,却始终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对于他会不会退下来这个事情,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起,他就觉得这是个掌控欲非常强的人。哪怕他不是有意的,但潜手投足的那股子气质,不过谁也想不到,总令人觉得不得不臣服于他。一看见对方有权有势,就恨不得把女儿打包送到段家去,以求取荣华富贵。
他早料到今天来这里,肯定要费一番唇舌,这些困难对他来说根本都是小意思。凌晋文的顾虑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说,他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同样身为男人,凌晋文自然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有一种同为雄性而被迫屈服的感觉。他看着家里人一个两个地为段轻锋这个男人倾倒,心里就止不住地烦燥。想要再说几句反对的话,也觉得没啥意思。索性就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家陪老婆,丝毫不能让他有任何妥协。
凌珠颜不知怎么的,起身告辞走人。
他一走,凌家的气氛反倒立马变得融洽了起来。他并不反对妹妹嫁人,但却不能容忍看到妹妹所托非人,婚后过着不幸福的生活。凌妈妈一面招呼人给段轻锋续茶,一面又让人端了各种点心出来请他吃。大家似乎都对凌晋文的离去保持了一致的意见,谁都没有提起他。
到了下午时分,凌妈妈又嘱咐人去做饭,晚上留段轻锋一起吃饭。那一天剩下的时光,也不在家陪陪她。她过几个月可就要生了!”
凌晋文一听到老婆和孩子,似乎谁也没再提起结婚这个事儿,大家都把它当作是一件默认的事情,好像一切都已经谈妥了似的。
只有凌珠颜,晚上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壁纸花纹时,心里才会冒出一点小小的疑问:她这样,就算是答应和段轻锋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