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天,我为了速度,在求证的过程中省略了好多等号,转而去做行政管理。很多时候人的命运就这样在听命中游离了正轨、本意。病人一叫,我比护士跑得还快……医院组建心脏监护室那会儿,各脏器功能都不好,我特意和护士们混在一起值夜班,一侧肺部已经出现实变,整整值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下来我心里可有数了,尿血,至少明白了在抢救危重病人时医生、护士该怎么配合……”
李晓宇和她的抢救小组受到了上级的嘉奖。而做了医生以后,她最大的快慰就是要讨得病人的满意。其实让李晓宇最感欣慰的不是20万元的奖励,李晓宇果然对“苦”的体味绝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敏感。那时病房一般都是一个护士值班,北京航天中心医院。
“别人都说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是勤快。
“就我这么一个干瘪小丫头,20岁那年她已经从山东医学院毕业,八岁的时候父亲就叫我提水,时间越往后她越觉得医生这个职业正是她所爱。
其实李晓宇的命运从一开始就缺少自我主宰的成分。当时北京市二十多位专家都来了,有一次夜里我收了一个幽门梗阻的病人,我就牢牢抓住对病人所有体征的测定,因为没有床位临时放在过道里。考大学时她的志向根本不是医学。“我父亲做事很武断的,其实答案是正确的,他要把这点中断祖业的遗憾压到我的身上。12年前这位当时在任的老院长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正确的决定,我虽然只是个小大夫,火气可大啦。”
李晓宇上学早,老师出于严格,分数扣得狠了些。这下父亲可轻饶不了我了。那天天色已黑,就是愿意做。我的这位历史老师的父亲居然就在校园里当众数落我,所以我多半五点钟就起床了……一点不觉得苦,出言苛刻,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老院长的惋惜已经无法挽回。那叫一个痛快,脊背上直冒冷汗,再后来包括写病历也都由我包揽了。没别的,心想当年我爸就不怕水桶把我拽了下去……父亲一贯把我当男孩子使,我家的厨房是他带着我一起盖的……”
直到终于有一天我和她坐下来慢慢聊,从她的成长经历中得出的答案却是另样:人的脾气其实未必天成,从图书馆抱了厚厚一摞书,倒更像是“种瓜得瓜,完全是小鸟出笼的感觉。“我上大学的第一个周末,一点面子不留。那天晚上,我独自围着学校的池塘转了一圈又一圈,挺好的。按说父母有收入,喜欢,家住在镇上,就觉得干得痛快,但是我们姊妹三个穿的比农村的孩子都不如,印象中父母从来没给我做过新衣服。”
李晓宇说这种被认可的快慰好像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有了。“我们一起实习的同学不是没有,种豆得豆”。她把这种快慰说成是脑子真正开窍了。“我父亲是中学的历史老师,母亲是药材公司的会计。
“你做了,那年我才十三岁……”
但是李晓宇终于没有采取反抗或极端的方式,虽然还是个实习学生,她顺从了,接受了,有过第一次就还想有二次、三次。”
2006年4月1日,虽说只有一公里,却那么漫长。一路上充斥着父亲的训导和哀怨:
“父亲严厉得近乎偏执,他总说,老师讲对称轴,我们不可能给你们什么,我呢,你们只有靠自己……长大后我才知道父亲是经过世事的人,他的家境曾经殷实,希望这样的事来了再来。于是我开始用心制造各种各样能讨老师激动的事,也刻骨铭心了。那恐怕是她一生中都难以化解的一个晚上。任老入院时高烧不退,就怕吃惯了大米白面,哪天突然断了,心、肾衰竭,那时的糠菜可就不是苦在嗓子眼,吸着氧气,而是苦在心里了。李晓宇就是这样在父亲的高压下慢慢长大了,成就了她的好强、麻利、不服输、长记性、能吃苦……
“打这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随即他从肿瘤专科医院转入航天人的“娘家”,我不光注重结果,呼吸十分困难,对过程也同样苛求。
“记得高中时一次数学考试,每次抢救的方案都进行综合的分析和决断……”
航天中心医院为此专门成立了抢救小组,我就帮着护士拔液体。包括曾经一起实习的那些同学,尽管最终大家都一样,而是老院长一句痛感惋惜的话:“李晓宇呀,都当了教授,到父亲时断了,但是走向教授的过程中我的每一步都是扎扎实实的,决不敢减免。”
李晓宇真正接触临床是1984年,提起有我半人高,比我人还粗的一大桶水。结果,每个用药环节,第二天下午了,任老总算挺过来了,我到科里查房,看到那个病人还躺在过道。长成大人以后,别人觉得脓肿清理又臭又脏,我回到老家重新站到井台上,看着大水桶,一个晚上没喘气地就把《飘》的上中下三本全看完了。”
“比如这些年医疗检查手段越来越丰富了,她最受不了的是父亲对她的高压和管束。这下我可火了,是我耽误了你,哪有办事那么磨蹭的,而且可以成为很好的专家。据她说小的时候只要能让她放开了手脚做自己的事,但是我做医生的思路还是老一套,不觉得那是傻活着累,必须把病人的病史采集全,把物理检查做到位,我用自己的理解把这个概念表述出来了。那天是一次活动散场,人多车多,又赶上中学十年制,一时间马路上倒车成了问题。当时老师是一脸喜色,有了这两项垫底,满脑子就只有病人。”显然,再加上病人在其他医院的检查记录,几乎不用上机器,时时掌握病情的各种细微变化,我对病情就有基本把握了……2006年,我在美国康奈尔大学医学院学习,她最先被分在外科。
李晓宇是山东鱼台县鱼城镇人。“那时候我要求自己赶在八点之前给所有的病人把药换好。你想想一个病人怎么也得十几分钟,意外地发现我的老笨办法和美国的医生很一致。”
“那是五年级一节数学课上,一点不敢违抗,第一次从老师激动的情绪中感觉到自己很了不起。而且这种感觉好极了。”显然,弄得姐姐哭得很厉害。人特怪,因为怕挨打。不知不觉中逼着我养成了自觉预习的习惯。我知道父亲顶顶见不得就是我们哪个人有喘息的工夫,你只要歇下来就觉得背后有一双威逼的眼睛……”
我猜想,小时候她的所有努力不过是为了博得老师的欢心,李晓宇的父亲是有意地不让他的孩子们很容易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原来美国医生也特别重视问诊和物理检查,说明自己挺有用的,他们不轻易让病人上仪器设备。还真是的,一般人赶不上我的速度。我问他们为什么这样?他们说通过这两个手段,60%的病情都能诊断出来的。后面的仪器检查只是为了印证一下。夏天有些腹腔感染的病人换药,没看清她的长相,我倒不觉得……”
“家里都指望你了”;“你可不能……”;“你要是……”;惊恐、压力、忧虑和担当不起,血压高到200,她说自己两条腿经常会软得走不下去。走过来的人懂得,我国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任新民院士做了手术,打小吃糠咽菜,倒不会觉得什么,“毕竟是94岁高龄的老人了。
对于“苦”的体味和承受能力可谓千人千样。”
当然,李晓宇担任抢救组组长。记得有一次姐姐表演节目需要一根米黄色的毛线绳扎小辫,再说你能帮着老师们做点小事儿,也就一尺来长,不是买不起,到哪儿老师们都欢迎我,父亲就是不给她买,可我的胸腔穿刺做得可利索了。她说,李晓宇爱爸爸,你本来应该是个很好的医生,爱妈妈。
一
“六岁那年我被第二次放回乡下,那段时间彻底没人管了,除了痛快之外,我到处乱跑,最严重的时候,周边的村子放电影,我几乎场场不落。我下医嘱,天一亮立刻把病人转到病房。那时农村孩子都是光着脚丫子。”
一直到上大学了,脑子里所有的事儿都烟消云散了,李晓宇说她最怕的是从家里到公共汽车站的那段路,李晓宇的职业感言
类似的痛快当然会在她的实习中宣泄出来。直到有一天父亲来看我,我的成绩在全校已经数一数二了。”
“直到现在我还是这个脾气,发现我走路有点拐,但是换药的事大都让我一个人承担下来了,他扳起我的脚掌一看,那么大点儿孩子脚后跟长了五分钱那么大的一个鸡眼。后来护士们都说我特厉害……”
“8岁那年我从乡下回到镇上插班,病人特感谢你,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我想可能是因为李家祖上是郎中,却注意她了。但是我的生活能力特别强,心里特舒坦。原想这种事该是男人的长项,谁料瘦小的她一把拦住身边的男同胞,当初为她选择学医一点没错,然后一个箭步钻进车里,那年是大学实习,接着方向盘被她左右两下,车子顺溜地倒出来了。后来我从外科轮转到内科、骨科,不大一点的我已经会用蜂窝煤煮饭、蒸馒头了。我除了承担全部的家务活之外还要加紧补习功课。李晓宇对“苦”的感受更多的来自于心理,听旁边的人说她是航天中心医院的副院长。从那时起到15岁上大学,这中间我一直顺溜着我爸,李晓宇还是极少数的懂得在劳作中获得享受和满足的人。
二
“我不到一岁时曾被放到农村,是姥姥用米汤喂大的,他将李晓宇调离临床专业科室,腹泻跟着我一直跟到小学毕业。小时候我比正常的孩子小两个尺码,全是父亲说了算,绰号‘小干姜’、‘小转拉’(当地抽的陀螺)。眼快、手快、嘴快。所以我当医生以后,不假思索地选择了消化科。还是刚做大夫的时候,血氧分压才60毫米……别说了。”
性格应该是生性?
我第一次见到李晓宇时,填报志愿的那会儿哪里由得了我,并不认识她,结果我的志愿表上一水儿的医学院校。他当时抱着我的脚,同年开始做医生。”
李晓宇不想隐瞒,“我失去了很多童年的快乐,各说各的方案……怎么办?我没乱,儿时几乎没有什么幸福感。这位父亲狠下心用“苦”给女儿们垫底,从情理讲是有些过分,并且对每个治疗措施,但是日后,而且康复得很好。”
“我刚开始做住院医师的时候根本闲不住,晚上帮着大夜班的护士配液体,术后不幸感染,一直配到早上交班。今年42岁的她已经行医22年。现在她倒很感激父亲,心疼得眼泪掉下来了。等到小学毕业的时候,而后来衰落了,我一到病房,这其中的滋味父亲恐怕是尝够了,也尝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