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唧唧’轻微的声音响了起来,织布机面前的若玉尝试着用梭子织布,看着密密麻麻的每一根丝线,幻想着自己的第一桶金就从织布开始。
一个不留神,手指头就被夹了一下,痛得她直呼痛。不死心的继续埋头苦干,小小的一双手被夹的有些红肿了起来。若玉坚持到后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瓦片上有噼里啪啦的细微的动静!
竖着耳朵听,才发现下雨了,而且来势很快很猛烈,雨点击打在瓦片上,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让她突然地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起来。
后半夜的雨势很猛烈,屋子里也漆黑一片,若玉听着房梁屋脊上噼里啪啦的响动,心都跟着打鼓。好不容易摸索着回了房间睡觉,爬上床才发现床榻上一片湿漉漉的!
“兜兜?兜兜睡着了吗?”屋里响起祖父的声音,蒙老太爷和田氏双双醒了过来,拖着油灯起来查看情况。
“爷爷,房子漏水了!”若玉眼皮子跳个不停,耳朵和脖颈上还在滴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这才摸索着下了床。
蒙老太爷和田氏进了屋,把油灯放在桌案上,这才看到半身已经打湿的若玉,心疼的走过来抱紧了她。
“你这孩子,怎么都湿成这样了!”蒙老太爷心疼的不行,赶紧把身上的粗布衣给她披上。
田氏走到床边,往屋顶上看了看,满脸焦急的喊道,“当家的,这雨水太大了,赶明儿把屋顶修一修吧。”
夜里的气温寒凉很多,冷飕飕的,还伴随着打雷。若玉的心里最是害怕,不由得颤抖着小身体往祖父怀里缩,揪着祖父的领口咬着嘴唇不吭声。
一整夜的狂风暴雨之后,清晨的空气变得湿润清新。若玉从祖父母身边醒过来,暮秋的凉意沁人的皮肤,手臂上都起了小米,凉得她赶紧缩回去。
蒙老太爷家的房舍是三间敞亮的泥瓦房,院子是半人高的泥土墙筑成,院中有一门,门罩上盖了几片瓦。院角的杏树一根粗枝干都被劈断了,满院子残枝败叶的萧索景象还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若玉睡觉的西厢房屋顶上被劈出了一个大洞!
西厢房一片敞亮,如同屋外清晨的天空一般明亮。雨水顺着西厢房的房门渗透到了堂屋,地上满是污浊的积水。东厢房高了一个台阶,这才没有让积水渗透进来。祖孙三人起床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惨景。
西厢房的东西七零八落,被一夜的暴风雨侵蚀的惨不忍睹。若玉睡觉的床也塌了,屋角柜子里的粮食也进了水,衣柜的一道门也掉在了地上,若玉的衣服鞋袜全都打湿了掉在地上。
“当家的,这——这可怎么办啊?!”田氏说着就要跑进屋去收拾东西,满脸焦急。
“奶奶别进去!”若玉赶紧拉住她,惊慌的仰头看着屋顶。
房梁上悬挂着的一块木头‘砰’的一声掉了下来!祖孙三人吓得脸色皆白,站在门口一阵心惊。
这么大的一夜雨,村子里不少人家都受了灾。蒙老太爷祖孙三人谁都不敢进西厢房,不停的在堂屋里打扫积水,期间总是能听到西厢房呯呯嘭嘭坍塌的声音,还有瓦片也跟着摔碎在了屋里。
做好这一切,若玉已经满头是汗了,光着脚丫站在堂屋里,看着祖父祖母一个劲儿的叹气,心里也很失落。
祖父家里已经没钱了,修房舍恐怕是难事。刚才祖父还和祖母商量着找儿子们来商量商量呢。若玉虽然不说,可来这儿好几个月,心里大概也清楚,大伯母周氏只进不出的性格,只怕是不同意的,何况自家爹爹赶考还需要钱呢!
“爹,娘!兜兜!你们在吗?”一大早,若玉的娘亲赵氏就赶了过来,脚步冲冲,进门的时候眼角还含着泪。
不仅娘亲来了,连二伯父蒙志庆和汪氏都来了。若玉一见这情景,就猜到了,娘亲家里肯定也漏雨了,哥哥姐姐才没有来。二伯父身边跟着的独子若柏哥哥也来了,显然昨晚上他们家没有受灾,从他们脸上就看得出来。
赵氏昨晚上也受了惊吓,一大早惦记女儿和公婆,留着一儿一女在家里打扫积水,自己就赶了过来。
“家里人没事,幸好昨晚上我们把兜兜叫到房里来睡了。就是这间房子塌了,连粮仓也进了水!”蒙老太爷坐在堂屋里直叹气,双掌撑着膝盖,满是皱纹的脸上更显沧桑。
满屋子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可看着敞亮透光的西厢房,又都沉浸在悲伤里。这塌了房子,才储存的粮食也没有了,对他们乡下人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二伯父忠厚些,蒙家的三个儿子都识字,看到爹娘的房子塌了需要钱修补,他赶紧让媳妇儿汪氏回家去取了钱来。赵氏拉着若玉的手冰凉冰凉的,一进院子看着西厢房塌了,她就吓得脸色惨白!现在看着女儿好好地,忍不住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娘!你别哭,家里是不是也漏水了?”若玉抬起小手给娘亲抹眼泪。娘亲是对她很好的人,虽然不时时照看着她,可是心里的那份牵挂总是触动她的心。
蒙老太爷这时候才想到老三家,抬起头看着三儿媳道,“枫哥儿和姊姐儿呢?怎么没有过来?”
赵氏抹了一把眼泪,把若玉抱在怀里,叹息的道,“家里也漏水了,两个孩子在家里,我让他们扫水,没过来。别的也没什么事,就是东墙塌了一角,我让村里一早去镇上的人给我娘家兄弟送信去了,快的话,下午就会来人的。”
赵氏一个女人家,修墙的事儿办不来,自家男人不在,公公婆婆替她养着若玉,她哪里好意思让公婆帮忙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没成想房子却已经塌了,连粮仓也进了水。蒙老太爷和田氏也叹了一口气,暗道这个冬天只怕是要早作准备了。
“爹,娘,咱们凑一点钱把西厢房先补上吧。”蒙志庆看着爹娘谈声叹气的样子,又看看三弟家就这么孤儿寡母在家,房子也漏水,心里就替他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