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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何绍基(1)

晓发看月

何绍基·晓发看月这首诗是作者于清道光元年辛巳(1821)年底赴京途中经过河南襄城附近所作。这时诗人赴京赶考,少年气盛,踌躇满志,赶考心情十分迫切,诗作即表现了这种情怀。

何绍基(1797—1873),字子贞,号东洲,湖南道州(今道县)人,出身于官僚家庭。道光进士,官至四川学政。因缕陈时务被降职,后主讲山东、湖南书院,主持苏州、扬州书局等。著有《东洲草堂诗集》十六卷。

梦魂飞越度重关,千里长安半夜还长安:借指北京。时作者在河南,与北京有千里之隔,夜半做梦飞越重关来到京城,极言赴京心情迫切。

明月不知归路熟归路:预想自京南归之路,十分圆与照江山“十分”句:诗作于农历十二月十五日,故云月十分圆,亦寓作者赴考心情。

睡梦中飞越了重重河山,

抵达千里京城已是夜半三更。

月儿也担心我考后不熟悉南归路程,

预计她会更圆更亮地照彻山川。

何绍基·题陈忠愍公遗像练栗人属作

题陈忠愍公遗像练栗人属作

道光二十二年(1842)五月,英国侵略军进攻吴淞,陈化成将军率兵抵抗,力战而死。清廷赐谥“忠愍”,下诏在他死的地方立祠祀之。化成死后,嘉定令练廷璜请画工绘像二幅,一幅留吴淞祠中,一幅由廷璜收藏。廷璜,号立人,一作栗人。此诗是作者应练栗人之嘱于道光二十三年(1843)作。诗作高度赞扬了陈将军抗英壮烈牺牲的忠义气节,对英国侵略者的可耻行径表示了无比愤慨。我到金陵春二月金陵:今江苏南京,耳悉将军忠壮节。

枕菅饭粝不自贵菅(jiān):草名;粝(lì):粗米。此言睡草铺吃粗米饭,万卒一心心热血。

夷来乍浦遭焚残乍浦:在浙江平湖县东南三十里,为海口重镇,连樯旬日规宝山樯(qiáng):桅杆,此处代指船只。规:计划。宝山:县名,今属上海市。

忽传五月八日事,江水不鸣白日寒。

手然巨炮从空落然:同“燃”,四舸摧烧如败箨舸(gě):大船。败箨(tuò):脱落的笋壳。据史载:此次战斗英舰被击伤三艘,英军死伤三百余人。

天日下照海水飞,鱼羊谁信夷氛恶鱼羊:《宋书·五行志》:“苻坚中,歌云:‘鱼羊田斗当灭秦。’鱼羊,鲜也;田斗,卑也。坚自号秦。言灭之者鲜卑也。”此处以鱼羊指代英国侵略者。诗句中“鱼羊”二字倒装在“谁信”前。!

连竞进洪涛起连:船队,战鼓声喑脆如纸喑(yīn):哑。

功败垂成百铅子功败垂成:垂:接近。事情将成功时遭到了失败,含有惋惜之意,大星昼落将军死昼(zhòu):白天。

将军虽死国恩厚,建祠予谥重恤后谥(shì):君主时代帝王、贵族、大臣等死后,依其生前事迹所给予的称号。陈化成被清廷赐谥“忠愍”。

建祠祠于死事区,予谥愍其忠不负。

计从夷锋侵海邦,大将后先多授首授首:杀头。指英军进犯镇海、宁波时,败逃之清督余步云被逮捕并伏法。但其他败军失地的诸文武官员,惩处有别,未处死罪。

孰如忠愍陈将军孰:代词。相当于“谁”、“哪一个”,毅魄英声长不朽!

后世知有陈将军,谁其传之练栗人。

芦中得尸榇敛亲榇(chèn):棺材。敛(liàn):通“殓”,装殓,手拭面血为写真写真:画像。

昨来报政觐九觐(jìn):朝见。九(yīn):古制:天子所居有九门,指皇宫,将军死状亲垂询垂询:上对下的询问。

俯伏奏达不踆巡踆(qūn)巡:同“逡巡”,迟疑徘徊,欲行又止。此指迟缓,天颜泪堕悲贞臣天颜:皇帝的脸色。

遗貌觥觥面铁色觥觥(gōng):刚直,惨淡风霆绕烟墨风霆:狂风雷霆。

忠魂到处若留影,阴气满天来杀贼。

息肩暂见时事解息肩:卸去肩上的重担,蹙额何时祸源塞蹙(cù)额:眉头紧皱,忧愁貌。祸源:造成灾祸的根源,此指帝国主义的侵略。

乌乎图画亦何为乌乎:同“呜呼”。重惜将军因爱国。

早春二月我来到南京城,

耳闻将军奋战抗英节义忠。

将军平日与士兵同吃同睡同艰苦,

士卒们热血满腔众心同。

乍蒲已被英军践踏而残破,

近日敌舰又企图向宝山进攻。

五月八日英军侵犯吴淞口,

奔流的江水顷刻沉默寒意浓。

士兵们点燃大炮齐抵抗,

四艘敌舰如笋壳脱落遭重创。

海水在光天化日下疾腾飞,

谁相信英国侵略者气焰如此之凶!

敌舰疯狂进攻江面巨浪起,

我方战鼓声息阵地血染红。

在即将胜利时遭失败,

将军英勇献身激战中。

将军牺牲后朝廷下令重赏赐,

筑专祠赐谥号并对其后裔也赐封。

祀祠就建在将军牺牲处,

赐予谥号“忠愍”以示功。

至于那些抗英不力的众将领,

个个都在朝廷惩处行列中。

哪一个抵得上忠义气节的陈将军,

英名长留万世功。

后世人知道将军壮烈迹,

练栗人为将军画像使之永垂后世也有功。

人们在芦丛中找到将军尸体来装殓,

用手抹去血污再给绘遗容。

前一天报政朝皇帝,

皇帝要对将军牺牲情况亲垂询。

立即俯身上奏不迟疑,

皇帝泪流满面惜忠臣。

将军刚直的遗容如铁色,

感动了天地顿时风烟漫卷雷霆轰。

将军的忠魂若能到处显灵威,

准能使敌人胆战又心惊。

中华儿女要化悲痛为力量,

唯有斗志高昂方能斩断侵略的祸根。

哎,你练栗人为何替将军绘遗容,

因为你为将军爱国捐躯而悲痛万分。

何绍基·山雨

山雨

此诗作于道光二十四年(1844),时作者任贵州乡试主考官。诗作虽写山雨来势很急,衣巾被雨淋湿的情状,但心里想的却是雨后初晴山峦层出的新奇景象,反映了诗人对山雨的独特情趣。短笠团团避树枝,初凉天气野行宜。

谿云到处自相聚谿(xī):谿壑,即两山之间的大沟,山谷,山雨忽来人不知。

马上衣巾任沾湿,村边瓜豆也离披离披:瓜豆经雨,叶子散乱纷披的样子。

新晴尽放峰峦出,万瀑齐飞又一奇。

一个个小小的斗笠在树林出没,

人们在初凉的山野行走分外适宜。

云雾填满了深山谷,

山间乍下大雨行人尚不知。

骑马人的衣巾全被雨淋湿,

村边的瓜豆枝叶在风雨中已披靡。

但见雨过天晴山峰又层出,

万条瀑布齐飞的景象是如此新奇。

何绍基·滩行

滩行(五首选一)

这是一首五言古诗,作于道光二十四年(1844)。诗作通过描写目睹激流险滩中掀起的狂风巨澜,小船在波浪中飞速猛进的惊险情景,不仅表现了船工的超人胆略,娴熟的驾船技艺,同时也为船工安全发出感叹,对船工寄予关切之情。山转滩正拗拗(ào):转折,滩吼风又作。

风力胁滩起胁:挟持,百丈不可落。

声喧百雷霆,白舞千鹳鹤“白舞”句:形容激起的浪花像千万只白色的鹳鹤起舞一般。鹳(guàn):鸟名,似鹤而无丹顶。

扁舟赴的猛扁舟:小船。的:目标,不费半篙著篙:撑船的竹竿。著:撑。

十里一瞬间,瞥似轻燕掠。

念彼上滩人上滩人:指险滩上行船的船工,何处稳船脚稳船脚:掌稳船舵而不翻船。

河水绕过山又遇上曲折的滩,

险滩上流水怒吼狂风大作。

仿佛狂风要把险滩挟持起,

水流高达百丈难下落。

风声水声像成百雷霆般喧啸,

激起的浪花如千万只白鹤起舞。

小船箭一般朝前方目标驶去,

不用撑篙而飞过。

一瞬间小船驶出十里远,

好似轻巧飞燕从水面掠过。

顿时想起那险滩上的船工们,

他们怎样牢牢掌稳船舵?

何绍基·登舟

登舟(十三首选一)

咸丰七年(1857),作者离开济南泺源书院南下,《登舟》即作于此时。这时期正是作者因上疏缕陈时务十二事,被咸丰帝斥为“肆意妄言”而免去职务后的第二年。诗作通过茫茫江夜、寒雁啼叫、霜花侵击的环境描写,隐喻政治环境险恶及被贬后的失意心情。渔舟散尽暮江空,渐入茫茫夜气中。

寒雁几声吾未睡,霜华来妒一镫红霜华:霜花。妒(dù):忌妒。镫:古代照明的器具。青铜制,上有盘,中有柱,下有底。盘用来盛油。流行于汉晋时。

渔舟散尽暮色笼罩的江面一片空荡,

茫茫夜色逐渐塞满了整个大江。

我未入睡只听得寒夜中几声雁叫,

寒霜侵袭船舱大概是嫉妒那闪亮的红色灯光。

何绍基·舟中杂诗二首

舟中杂诗二首

作者曾任四川学政,遭受降职处分后,即辞官不做,先后十余年在山东泺源书院和湖南书院主讲。作者的足迹遍及江湖,现今的岳阳楼尚有他书写的匾对,黄鹤楼有他的十八言对联。《舟中杂诗》正是他浪迹江湖的写照。

(一)

雁声凄切不堪闻堪:能忍受,五夜冲风恐失群五夜:五更,指夜半。冲风:冲破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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