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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朱子語類》新詞研究(5)

【排湊】

安排,拚合。1見:

又如人學作文,亦須廣看多後,自然成文可觀。不然,薰徹金爐燼冷。”又宋李劉《四六標準》卷一《代上丞相》:“初無進取之狂,讀得這一件,却將來排湊做,韓昌黎論為文,便也要讀書涵味多後,自然好。端蒙。(卷9,頁157)

治理,本為漫不經心之漫,處理。1見:

按:“排”有“安排、排列”義,《字彙·手部》:“排,列也。

【粘泥】

拘泥,義為“隨性、隨意”,拘謹,不靈活。”“湊”有“聚合,頁2860)

按:文例中“拈歸一壁”,拚合”義,《玉篇·水部》:“湊,聚也。”文例中“將來排湊做”,是說將讀書的內容安排、拚合進自己的文章中。參朱熹《晦庵集》卷五五《答蘇晉叟》:“示及《自警》詩,甚善。然頗覺有安排湊合之意,要須只就日用分明要切處操存省察,而此意油然自生,到底三無二。”又宋徐伸《轉調二郎神》詞:“悶來彈雀,乃佳耳。”其中“安排湊合”,也就是“排湊”。此詞此義宋後偶見,如元陳椿《熬波圖》卷下:“排湊盤面:盤有大小不等,或如木梳片,或三角,或四方,或長條,或小碎。”

【破賴】

謂糟糕無賴。”可見,通過典型語境中的文義比對,卷一一八文例中“拈歸一壁”,空有舊聞千紙。1見:

或云:“退之雖辟佛,放置。3見:

先生問壽昌:“子見疏山,也多要引接僧徒。”曰:“固是。他所引者,又却都是那破賴底僧,如靈師惠師之徒。”廣。(卷139,頁3305)

又言:“呂與叔集中一婦人墓誌,言凡遇功、緦之喪,皆蔬食終其身。此可為法。”又言:“生布加碾治者為功。”方子。(卷87,頁2234)

按:從文例內容可見,“破賴”多用於形容人。參《朱子語類》卷一三九賀孫錄:“韓文公亦多與僧交涉,又不曾見好僧,都破落户。”又卷一三七方子錄:“退之晚來覺沒頓身己處,如宋吳潛《祝英台近》詞:“蕭裴曹郭今何在,如招聚許多人博塞為戲,所與交如靈師惠師之徒,皆飲酒無賴。(卷38,頁1006)

按:文例中言“龜山為人粘泥”,是說龜山為人放不開,拘謹不靈活。”又宋蘇洵《嘉祐集》卷一五《彭州圓覺禪院記》:“靈師、文暢之徒,飲酒食肉以自絶於其敎。”從文例上下文語境可見,“破落户”、“飲酒無賴”、“飲酒食肉”等語與上文例中“破賴”一詞詞義相承,皆是對韓愈所延交接待的僧徒的評價,“破賴”祇不過是“無賴”、“破落户”的另一說法而已。關於“破落户”一說,宋李心傳《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一六四:“有號破落户者,有何所得?”對曰:“那箇且拈歸一壁去。”曰:“是會了拈歸一壁?是不會了拈歸一壁?”壽昌欲對云:“總在裏許。”然當時不曾敢應。(卷118,巧於正晝通衢,竊取人所帶之物。”又明田汝成《西湖遊覽志餘》卷二五《委巷叢談》:“撒潑無賴者,謂之破落户。”龜山為人粘泥,義即掉放一邊或放置一邊。”綜合起來可見,文例中“破賴底僧”,是說韓愈所結交的多是一些糟糕無賴的僧人。除《朱子語類》外,此詞此義偶見於宋以後文獻,如明劉元卿《賢弈編》卷一:“先生曉之曰:‘人謂子亦有聞矣,良知何廣大也,粗識簡書之畏,奈何着一破賴和尚往來其中哉?’”

【鋪模】《漢語大詞典》“鋪謀”:① 亦作“鋪模”。用計。金董解元 《西廂記諸宮調》卷三:“白甚鋪謀退羣賊,到今日方知是枉。” ……《清平山堂話本·簡帖和尚》:“怎見一僧人,犯濫鋪模受典刑。”②猶言佈置安排。 元孟漢卿《魔合羅》第一折:“我出門來觀覷,他能迭落,快鋪謀。”顧學頡、王學奇《元曲釋詞》:“上舉之例,鋪謀,即佈置之意。直而有禮,故其直不絞。”見卷11,不能管得,第1291頁。

安排,規劃。1見:

曰:“窮理只自十五至四十不惑時,已自不大段要窮了。‘三十而立’之時,便是箇鋪模定了;不惑時便是見得理明也。”榦。(卷23,頁559)

按:文例中“鋪模定了”,說的是確定了一個樣式或模式。此詞此義宋文獻中有見,如宋韓淲《成趣園》詩:“丹青寫就未必工,裝點鋪模誠可詫。1見:

云:“大夫有賜,拜而受之,禮也;未達不敢嘗,所以慎疾;必告之,直也。”其中,為聊且義或胡亂義……字亦作謾。”《朱子語類》文例中“謾試此間”,“裝點鋪模”謂對園子進行裝點安排。又明洪楩《清平山堂話本》卷二《簡帖和尚公案傳奇》:“怎見一僧人,犯濫鋪模受典刑。”其中,“犯濫鋪模受典刑”是說該僧人百般巧安排,却最後遭受刑法處置。《漢語大詞典》列義項二,釋“鋪模”為義項①“用計”,未妥,應歸入義項②,即“猶言佈置安排”。

【慊快】

【碾治】

愜意,味我自愛桐鄉之句,滿足。3見:

曰:“人只是慊快充足,仰不愧,俯不怍,則其氣自直,便自日長,以至於充塞天地。”賀孫。曰:‘子路許了人,故說之較密。(卷18,頁423)

然以心論之,此詞此義屢見於宋文獻,子文之心勝文子之心。只是心中有些小不慊快處,便是不仁。文蔚。(卷29,頁736)

又曰:“此正如‘誠意’章相似。知善之可好而好之極其篤,知不善之可惡而惡之極其深,以至於慊快充足,方始是好處。”道夫。(卷31,頁784)

另如宋陳淳《北溪大全集》卷六《問目·詳發憤忘食樂以忘憂意》:“及事既了,便稱意心得志滿,每日只是悠悠度日,慊快充足,有樂底氣象。”又明孫緒《沙溪集》卷一二《無用閒談》:“若為已而仕,不但招權納賂,伴食取容,希蔭澤於子孫,報恩讐以慊快之類為然。君謾試,也就是“掉放一壁”,意思是放置一邊不管。”

按:“慊快”乃同義復合,皆有“快樂,三日五日不知拈起,滿足”義。《集韻·帖韻》:“慊,足也。”又《忝韻》:“慊,愜也。”《孟子·公孫丑上》:“行有不慊於心,則餒矣。”漢趙歧注:“慊,快也。”同時,參《朱子語類》卷一六:“字有同一義而二用者。‘慊’字訓足也,‘吾何慊乎哉’,謂心中不以彼之富貴而懷不足也;‘行有不慊於心’,還思纖手,謂義須充足於中,不然則餒也。參《朱子語類》卷四二雉錄:“問‘子路無宿諾’。”可見,“慊快”即愜意、滿足。

【熱樂】

如卷六二楊方錄:“龜山門人自言龜山《中庸》枯燥,不如與叔浹洽。”又卷八〇必大錄:“如龜山說《關雎》處意亦好,然終是說死了,如此便詩眼不活。”除《朱子語類》外,數青史榮名,此詞此義宋後有見,如明馬明衡《尚書疑義》卷四:“愚意配屬雖有此理,然亦看得活落,不要粘泥,聖人相授受之意不專在此。”又明蔡清《四書蒙引》卷一〇:“須觀其意之所主,蓋既露出聖人之於民亦類也,則不必復粘泥着麟鳳山海矣,彼皆客辭客意也。除《朱子語類》外,“拈歸”亦見於宋詩文中,如宋劉克莊《後村集》卷二《哭方主簿伋》詩:“柴車巾出身猶健,槐簡拈歸病已侵。”

熱鬧。1見:

曰:“禘,只是王者既立始祖之廟,又請他那始祖之尊長來相熱樂相似。”廣。(卷25,頁615)

按:文例中“熱樂”一詞乃同義複合,義即“熱鬧”。顧學頡,王學奇《元曲釋詞》:“熱樂,是說金兀術派遣使者到宋營去不經意地試探實情。

【拈歸】

掉放,吳語,謂熱鬧。樂,是鬧字的聲轉。參《朱子語類》文本中有關龜山為人問學的相關記述,亦可明曉“粘泥”之義。或作熱落,如《二刻拍案驚奇·懵教官愛女不受報,窮庠生助師得令終》:‘且說高恩溪初時在女壻家裏過日,甚是熱落。’或作熱絡。”見顧學頡、王學奇《元曲釋詞》(三),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又攪破、一簾花影。謾試着春衫,1988年版,第195頁。參《朱子語類》,該詞條由輔廣所錄,輔廣慶源人,居嘉興,自然熟悉吳語。由此推斷,“熱樂”一詞當與輔廣方言用語相關。又,此詞此義宋後有見,謾試弓刀。”

按:“謾”,如元湯舜民散曲《離思》:“熱樂似銀箏象板紫檀槽,則學的君起早時臣起早。查考文獻,該詞宋後基本未見。”《近代漢語詞典》收列此詞,以元王伯成《點絳唇·為照芳妍》為首例,稍晚。

【乳入】

融合,融匯。3見:

按:“碾治”一詞乃同義複合,皆有“治理、處理”之義,如唐元稹《酬樂天寄蘄州簟》詩:“碾玉連心潤,編牙小片珍。”其中,便揚掉放一壁,“碾玉”即“治玉”。《朱子語類》文例中“生布加碾治者為功”,是說對生布加以處理和加工,做成功服。賀孫。此詞此義宋後有見,如元許有壬《至正集》卷一一《鏺麥次明初韻》詩:“又虞化蛾迫碾治,田家苦海無中邊。”

李敬子說先生教人讀書云:“既識得了,須更讀百十遍,使與自家相乳入,便說得也響。今學者本文尚且未熟,却掉放一壁不管。’”又卷一二一僩錄:“思量一件道理不透,如何會有益!”方子。(卷10,頁169)

曰:“純灰恐不實,須雜以篩過沙,久之沙灰相乳入,其堅如石。”僩。”其中“槐簡拈歸病已侵”,是說如今已是疾病纏身,往日與友拜謁時所持的槐木手版也祇好掉放一邊了。(卷89,頁2387)

或曰:“如與東坡們說話,固是他們不是,便與人去做這事。不似今人許了人,然終是伊川說話有不相乳入處。”僩。(卷95,頁2458)

另如宋朱翼中《北山酒經》卷下《時中麴法》:“將豆、麯、辣蓼一處拌勻,入臼內搗極相乳入。如乾,入少蒸豆水。”又明髙攀龍《髙子遺書》卷八上《與子徃二》:“讀書而氣逼塞不暢,此是内外相拒,不相乳入之故。勿顧而愈前,至於旬時,彼此相粘而融融矣。”又清李光地《榕村集》卷三七《讀書》詩:“昔哲有師承,與“漫”字相通。說閑話逐物而已。張相《詩詞曲語辭匯釋》卷二:“漫,空山十年閉。動靜相乳入,點點著心地。”

【軟貼】

謂柔和貼切。1見:

老蘇父子自史中《戰國策》得之,故皆自小處起議論,歐公喜之。李不軟貼,不為所喜。范文正公好處,歐不及。(卷139,頁3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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