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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明清民间宗教的救赎观念(4)

双搭膝,涅槃着,巍巍不动。运先天,上下盘,追找圆明。《销释悟性还源宝卷》,《明清民间宗教经卷文献》第4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99年,第284页。《销释接续莲宗宝卷》中也有:“红梅总引续传灯,替祖演教立法门。普驾法船游苦海,接续莲宗渡后人。上船就得登彼岸,性超苦海证金身。传留一部西来意,点透昆仑上三乘”《销释接续莲宗宝卷》,《明清民间宗教经卷文献》第5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99年,第557-558页。之说。《普明如来无为了义宝卷》也说:“古弥陀,观见他,十分难忍,驾法船,游苦海,普度众生。……法船普度指与你长生径路,二六时与佛同行。”《普明如来无为了义宝卷》,《明清民间宗教经卷文献》第6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99年,第142页。《佛说利生了义宝卷》亦曰: 道将传,必有个真人现说真禅。药师弥陀倒坐金船,来往在空中,转光明照大千重无字真经,休间断,不久请你赴蟠桃宴。……药师化现道将兴,普明如来了三乘,度下人天百十万,三乘九品一龛中。三十六来三十六,七十二位度迷盲,九十二亿收元果,连泥带水一船成。又化多宝来接引,接引原人上船灯,出得幽冥离地府,免见阎罗不沉沦。个个都赴龙华会,昆仑顶上任纵横,八十一劫皇极号,同名同号又同行。《佛说利生了义宝卷》,《明清民间宗教经卷文献》第5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99年,第462-463页。在这里,法船又被喻为了“金船”,以凸显它的尊贵与神圣。因为,如上述诸多宝卷中所言,驾船来普度众人者,不是古佛祖(古弥陀)就是他的化身“还源客”或“红梅总引”,因而,这样的度世工具“金船”,对于那些急切要躲劫避难的众信徒来说,自是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和神圣性,因为,无论是古佛弥陀,或是其化身,他们打造法(金)船的目的,无疑都是为了拯救沉沦于“凡尘苦海”中的众生,以载渡他们驶向美好的“真空家乡”、“极乐世界”去。对此,在《皇极金丹九莲还乡宝卷》的开经偈终究开明宗义地说道:“金丹正发出世间,无影山前造金船。诸佛诸祖明真性,同续当来九叶莲。”《皇极金丹九莲还乡宝卷》,《明清民间宗教经卷文献》第4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99年,第875页。这里所说的“九莲”,显然就是指由未来佛(弥勒或弥陀)所掌教治世的又一说法。在明清民间宗教的经卷中,在讲到“三佛治世”时有许多这样的记载。如《皇极收原宝卷》中就有“三叶金莲是燃灯,五叶红莲火里生,未来白莲开九瓣”《皇极收原宝卷》,见梁景之《清代民间宗教与乡土社会》,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第55页注①。的说法,这里的九瓣白莲也代表着未来的“白阳”之会。在前述之《普静如来钥匙通天宝卷》中也说:“三世佛,轮流转,掌立乾坤。无极化,燃灯佛,九劫立世,三叶莲,四字佛,丈二金身。太极化,释迦佛,一十八劫,五叶莲,六字佛,丈六金身。皇极化,弥勒佛,八十一劫,九叶莲,十字佛,丈八金身。过三甲,人受相,寿活千岁。”《普静如来钥匙通天宝卷》(日据抄本),《明清民间宗教经卷文献》第4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99年,第770页。

《皇极金丹九莲还乡宝卷》接着又说:仙佛堕落生死海,暗造金船度有情。……有缘人,上金船,同出苦海,见无为,传诀点,返本还源。金丹法,续三阳,开天闭地,透玄关,显圣体,同到家乡。三真堂内演道谈玄,贤良用功参。有缘有分早上法船,齐超苦海,永证金身,八十一劫父子永团圆。《皇极金丹九莲还乡宝卷》,《明清民间宗教经卷文献》第4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99年,第881-882页。如果说,在上述经卷中,关于“法(金)船”的论述还略嫌分散和抽象的话,那么,在《龙华宝经》中,就有了较为详细而又具体的阐述,其《排造法船品第二十一》云: 你在无影山前排造大法船一只,大金船三千六百只,中号金船一万二千只,小法船八万四千只,小孤舟十八万四千只,监造以完,定有分晓。老君曰,这只法船,按金木水火土五行修造,按东方甲乙木取沉香木做船,按南方丙丁火煅炼金钉成就,按西方庚辛金用五彩庄严,按北方壬癸水沐浴洗净船舱,按中央戊己土用土修炼补漏。有先天一炁为主,用阴阳二炁成形。取三明四暗作证,按五行六爻吉凶,有七政八卦周转,有九宫立命安身。按十炁功圆果满,有量天尺定南针。前有朱雀后有玄武,左有青龙右有白虎。上按天元,下按地方。子午卯酉为之四正,十二时辰运转周天。有一根大桅杆通天彻地,挂一面杏黄旗四暗三明。中宫里有罗平号铜壶滴漏,上有金鸟玉兔转法轮,四下有周天缠度定南针观注地水火风。用鲁班三百六十个,有四大天王助力,昼夜加功修炼,以完回报古佛。佛曰,请三佛领三号大金船,着五祖领五号大金船。有红梅三宗领三号大金船,有红梅五派领五号大金船,有十八枝领十八号大金船,有五大总领五号大金船,有十乘领十号大金船,有十善领十号大金船,有十真领十号大金船。有五五二十五总领二十五号大金船,有二十四祖领二十四号大金船,有三十六祖领三十六号金船,有四十八祖领四十八号金船,有四十八母领四十八号金船,有七十二贤领七十二号金船,有八十一洞真人领八十一号法船,有三百六十护法领三百六十号法船,有六百四十诸祖领六百四十号法船,有一千一百大佛领一千一百号法船,有三千都教主领三千号法船,有九十六亿皇胎儿女,各驾法船度人。有当值神回报我佛,还有七十二门祖师度下儿女怎了?佛曰,诸家宗门各祖家都领法船,一齐普度。还有八万四千金童玉女,领八万四千只小孤舟,接引有道德人,又有十万八千护法善神,领十万八千只小孤舟救度善人。《龙华宝经》,《明清民间宗教经卷文献》第5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99年,第725-727页。此外,在有的宝卷中,法船亦被称为“慈航”,当是取之于佛教“慈航普度”之义,慈航的掌舵者乃为观世音菩萨。如《修真宝卷》中,其劝道的主要内容即“劝世人,登彼岸,早上慈航”参见喻松青《民间秘密宗教经卷研究》,台湾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94年,第330页。。有的经卷也将“法船”称作“宝筏”,如有一部经卷,其名就叫《归原宝筏》。其《序》曰:“原人之困于东土也久矣,不有宝筏以度之,几莫识其所归矣。”《归原宝筏》,《明清民间宗教经卷文献》第9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99年,第3页。因此,撰成《归原宝筏》一书,其中“所言皆修道、办道之事。其于道之本原、道之邪正、道之成败,无一不明辨于数万言之中。洵哉中流之砥柱,苦海之慈舟也哉。”《归原宝筏》,《明清民间宗教经卷文献》第9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99年,第3页。另据李世瑜研究,在一贯道的经书中,有专门叙述法船的书,其一名曰《法船开度十议》,该书对法船的意义、成立法船之功德、佛规、月报、举贤须知、导贤方针、法船之地点及护法、开度后尊师之表献、善书费之交代与超拔亡灵之关系等十个问题进行了解释;另一名为《一贯道疑问解答》,更为详细具体地阐述了诸多相关的问题参见李世瑜《现代华北秘密宗教》,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年,第51页。。

法船的思想,可谓源远流长,它来源于佛教大乘的救度思想。众所周知,佛教视人生为苦海、孽海、生死海,而众佛与菩萨发大慈悲以救度众生出离生死苦海,便是慈航普度。所谓“驾大般若之慈航,越三有之苦津”永明延寿《万善同归集》卷六,《中华大藏经》第106册,第722页。。如在《大乘本生心地观经》中就有“善逝恒为妙法船,能截爱流超彼岸”之句《大乘本生心地观经》,罽宾国三藏般若译,《中华大藏经》第67册,第7页。。《大宝积经》也说:“我今当作如来之事一切智事。令诸众生舍离重担。于大瀑流。当以法船运度群品。能令众生得于一切安乐资具。菩萨当以如是悲心发生觉慧。”《大宝积经》,菩提流支译,《中华大藏经》第8册,第429页。在大、小乘佛教中,所谓“乘”,就是载人运度之意。亦即乘载着众生达于解脱之彼岸。大乘佛教认为自己的法门能够将更多之生灵运度于彼岸,故称之为大乘。因而。法船之意由此而转生。

由上可知,源于大乘佛教之慈航普度思想的法船信仰,随着佛教的中国化、社会化之进程,日益深入于乡土民众意识之中,从而广泛存现于明清时期的民间宗教教派的众多经卷文献之中,成为了各个教派进行宗教救世活动宣传的重要理论武器。因此,如果说,法船度世之思想,在明清时期民间宗教的意识中,经历着从早期之分散的、模糊的、抽象的认识而逐渐到清晰的、具体的,进而在一贯道中达到组织化的话,那么,这种具体化之标志,当为清代出现之《法船经》,其曰:如来亲自造法船,造在娑婆口岸边。天宫根枝珊瑚树,如来亲敕造桅杆。

皆问此船多小大,阔似东海高如山。船头船尾琉璃盖,珍珠玛瑙结船边。

观音菩萨为船主,把渡梢工是普贤。文殊菩萨来摇橹,十殿阎君把索牵。

祖师亲自坐船头,不度无缘度有缘。此船正是沉香木,毫光紫雾罩船边。

黄金钉造为船板,白玉造成玉栏杆。金丝玉线为缆索,红罗锦绣作船篷。

此船不载金和宝,单载修行办道人。惟有此船度得广,我念慈悲装满仓。

借问梢公何处去,直往西方兜率天。祖师流传般若船,度人原不择愚贤。

众生若不登船度,祖在岸头叹可怜。太宁祖师开法船,两岸中流接人天。

贵贱贤愚皆化度,相逢休道我无缘。劝你上船不上船,今年莫推等来年。

来年便有来年事,不觉无常在眼前。此船过去再无船,再等十万八千年。

张梢李橹来把桨,送往西方见世尊。有朝一日船开去,船开不等岸头人。

小小船儿有神通,不怕东西南北风。人人只说船儿小,今日登舟显神通。

智慧为船精进篙,灵童用力出波涛。翻身直上菩提路,撒手归来明月高。

你有缘来我有缘,遇着如来般若船。回头便是菩提岸,上透灵山古佛前。

十方便是诸国土,极乐家乡去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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