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四王熙凤的管理术值得赞赏吗？

原著回目：林如海灵返苏州郡贾宝玉路谒北静王①（谒（yè）：拜见）品赏要点：武则天驯马和王熙凤的皮鞭。此前半回仍写凤姐管理之才。后半回写秦氏葬礼之盛大，是贾府繁荣昌盛之最。黛玉父亲林如海之死，只写了一笔。贾宝玉在送葬礼的路中，遇见了北静王，也只是几笔。关于凤姐在宁府丧事管理中的办法，主要有两点：一是分工责任制，一是严格的劳动纪律。如果仅从模式上看，这种管理方法是有参考价值的。在贾府众多的男人腐败无能，管理紊乱的情况下，一个女流之辈的凤姐能如此整整有条的治家，确也难能可贵。不过，凤姐的这种治家手段，也不必把它过于夸大。有学者说，王熙凤在这里是推行了以分工为基础的劳动制度，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劳动管理，值得今天学习。这样的说法就很迂腐可笑了。列宁说过：“农奴制的社会劳动组织靠棍棒纪律来维持，资本主义的社会劳动组织靠饥饿来维持②（《列宁选集》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4卷第9页。）。”《红楼梦》的时代，恰是中国封建社会开始瓦解，资本主义有了萌芽的时代。王熙凤的上述管理，若就其内容来说，不是别的，正是集农奴主的棍棒主义和资本家的饥饿手段于一体的管理而已。竖看中国历史，历代的暴君们为了维持即将失去的天堂，所用的手段一律是棍棒主义。这是常识，无须多说。在历史上的“开明”时代，那班“英明”的君主所实行的仁政，从本质上说，也只是包上了柔软皮子的棍棒主义而已。“贞观之治”是中国历史上的“黄金时代”。李世民在杀掉了同胞哥哥和弟弟之后，在建立了这个“英明”的“黄金时代”之后，他所用的统治手段又是什么呢？让我们用一个正史所记载的有趣的故事来说明问题的本质吧：李世民宫中有一匹很凶烈的骏马，满朝武将对它难以降服，英明天子对它也无可奈何，便问计于宫中的小女子武媚娘。武媚娘说：“马，是给人骑的。陛下如果把它交给我，我便有办法治它。”李世民大惊，忙问她妙法何在？武媚娘说：“请陛下赐给我一柄铜锤，这马如果不听我的指挥，我便用铜锤敲它的腿，敲它的头，敲它的筋骨；若它再不服我，我便用铜锤宰了它。因为它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要它活着干吗？”李世民听了大喜。武媚娘的这种降马妙法，正是这位贤君明主用来统治万里江山的妙术啊。于是乎，这位小宫女便青云直上了。不久，唐氏江山便落入了这位降马能手武媚娘（武则天）的手中了。武则天的降马妙术，说穿了，棍棒主义而已矣。李世民的“贞观之治”，也只是包了柔软皮子的棍棒主义而已矣。武则天一语道破了封建统治者的治民之术，从而获得了李世民的欣赏。这位小女子从小就懂得这一套统治妙术，所以能够成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女皇帝（静帆：插入这么一段历史故事，不但以此来说明凤姐管理术的本质，而且扩大了读者的知识面。丰富的、生动有味的知识性，也是此书的重要特色）。王熙凤的上述管理手段，只不过是从历代统治者那里捡来的一点残渣：一个女奴上班迟到了，拖出去，打她二十大板，革她一个月银米，叫她饿一个月肚子。在这种皮鞭加饥饿的酷法下，奴隶们能不“皈依佛法”吗？当然，曹雪芹对于王熙凤的这一套管理术，是加以某种赞赏的。但我们也应有自己的观点啊！(学友刘庆璋教授评：不少人如是说：读《红楼梦》第一爱看的就是凤姐儿。有人畏其险，而有人却赏其辣；有人厌其荡，但有人偏喜其骚。她聪明灵丽，机智诙谐，笑声朗朗，活力充沛，但又营私舞弊，玩弄权术，甚至置人于死地。她既是治家的干才，不失为支撑贾府的一根梁柱，但又是从内部啃蚀大厦的蛀虫。此回不也是既活现了她的精明干练，又突显了她的冷酷和残忍吗？比之“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鲁迅语］，《红楼梦》的人物描写，的确“强似前代所有书中之人”。重读此回，联想全书，叫我们仍然不能不叹服曹雪芹笔下的凤姐，的确本身“就是一个小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