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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别赋

江淹

《别赋》是《恨赋》的姊妹篇,它描绘了人间各种”黯然销魂“的离别。

黯然销魂者[1],唯别而已矣,况秦吴兮绝国[2],复燕宋兮千里[3],或春苔兮始生[4],乍秋风兮暂起[5]。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6]。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于水滨,车逶迟于山侧[7],棹容与而讵前[8],马寒鸣而不息。掩金觞而谁御[9],横玉柱而沾轼[10]。居人愁卧,恍若有亡[11]。日下壁而沉彩[12],月上轩而飞光[13]。见红兰之受露[14],望青楸之罹霜[15]。巡层楹而空掩[16],抚锦幕以虚凉[17]。知离梦之踯躅[18],意别魂之飞扬[19]。

故别虽一绪[20],事乃万族。至若龙马银鞍,朱轩绣轴[21],帐饮东都[22],送客金谷[23]。琴羽张兮箫鼓陈[24],燕赵歌兮伤美人[25];珠与玉兮艳暮秋[26],罗与绮兮娇上春[27]。惊驷马之仰秣[28],耸渊鱼之赤鳞[29]。造分手而衔涕[30],感寂寞而伤神。

乃有剑客惭恩[31],少年报士[32],韩国赵厕[33],吴宫燕市[34],割慈忍爱,离邦去里,沥泣共诀[35],抆血相视[36]。驱征马而不顾,见行尘之时起。方衔感于一剑[37],非买价于泉里[38]。金石震而色变[39],骨肉悲而心死[40]。

或乃边郡未和,负羽从军[41]。辽水无极[42],雁山参云[43]。闺中风暖[44],陌上草薰[45]。日出天而耀景,露下地而腾文;镜朱尘之照烂[46],袭青气之烟煴[47]。攀桃李兮不忍别,送爱子兮沾罗裙。

至如一赴绝国,讵相见期。视乔木兮故里[48],决北梁兮永辞[49]。左右兮魂动,亲宾兮泪滋。可班荆兮增恨[50],唯罇酒兮叙悲[51]。值秋雁兮飞日,当白露兮下时。怨复怨兮远山曲,去复去兮长河湄[52]。

又若君居淄右[53],妾家河阳[54]。同琼佩之晨照[55],共金炉之夕香[56]。君结绶兮千里[57],惜瑶草之徒芳[58]。暂幽闺之琴瑟[59],晦高台之流黄[60]。春宫此青苔色[61],秋帐含兹明月光[62];夏簟清兮昼不暮[63],冬凝兮夜何长[64],织锦曲兮泣已尽,回文诗兮影独伤[65]。

倘有华阴上士[66],服食还仙[67]。术既妙而犹学,道已寂而未传[68]。守丹灶之不顾[69],炼金鼎而方坚[70]。驾鹤上汉[71],骖鸾腾天[72]。暂游万里[73],少别千年[74]。惟世间兮重别[75],谢主人兮依然[76]。

下有芍药之诗[77],佳人之歌[78]。桑中卫女[79],上宫陈娥[80]。春草碧色,春水渌波[81]。送君南浦[82],伤如之何!至乃秋露如珠,秋月如珪[83],明月白露,光阴往来,与子之别,思心徘徊。

是以别方不定[84],别理千名。有别必怨,有怨必盈[85]。使人意夺神骇,心折骨惊。虽渊、云之墨妙[86],严、乐之笔精[87],金闺之诸彦[88],兰台之群英[89],赋有凌云之称[90],辩有雕龙之声[91],谁能摹暂离之状,写永诀之情者乎!

(胡之骥注《江文通集汇注》,李长路、赵威点校,中华书局,1984年)

[1]黯(àn)然:心神沮丧貌。销魂:失魂。

[2]秦吴:古代秦国和吴国,这里分别代表西方和东方。绝国:遥远隔绝之国。

[3]燕宋:古代燕国和宋国,这里分别代表北方和南方。

[4]春苔:春草。

[5]乍:突然貌。暂:突然。春来秋至,时物感人,更易牵动人的离愁别恨,故举此两季而写。

[6]凄恻:哀伤。

[7]逶(wēi)迟:行走迟缓之貌。

[8]棹(zhào):船桨。容与:犹豫不进。讵(jù):岂。

[9]金觞(shāng):酒器。谁御:进给谁呢?

[10]玉柱:这里指瑟筝等乐器,其柱或以玉做成。沾轼:泪水沾湿了车前横木。

[11]恍若有亡:恍恍惚惚像丢了什么一样。

[12]壁:墙壁。沉彩:光辉沉没。

[13]轩:楼阁的栏板。飞光:闪耀光辉。此连上句说日落月升之时最易牵动人的离愁别绪。

[14]红兰:即朱兰,兰花的一种,叶宽而柔,花红色,有光泽。

[15]青楸(qiū):木名。罹:遭受。

[16]层楹(yíng):殿堂前高大的柱子,这里指代殿堂。空掩:里面无人而门户紧闭。

[17]抚:摸。幕:帐。虚凉:因久无人居,幕帐很凉。这里表现堂中的凄凉景象,以衬托人的悲伤。

[18]踯(zhí)躅(zhú):本为徘徊不前貌,这里有萦绕意。

[19]飞扬:这里形容神魂恍惚,思绪绵绵。曹植《悲命赋》:”哀魂灵之飞扬。“

[20]一绪:一样的愁绪。绪,端。

[21]轩:一种曲辕有NFDEC的车,为卿大夫及诸侯夫人所乘。《左传·闵公二年》:”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杜预注:”轩,大夫车。“绣轴:指车子装饰华丽。

[22]东都:指长安城门名。帐饮:在郊野张设帷帐,宴饮饯别。这里用汉代疏广、疏受叔侄之事。据《汉书·疏广传》载,汉宣帝时,疏广为太子太傅,受为少傅,居位五年,二人以为官位太高,当知足而退。于是坚决告老还乡。临走时,”公卿大夫故人邑子,设祖道,供张东都门外,送者车数百辆“。祖道:古人出行前祭祀路神之称,后因称饯行为祖道。张,通”帐“。

[23]金谷:在今河南洛阳市西北。《晋书·石崇传》:”崇有别馆在河阳金谷,一名梓泽,送者倾都帐饮于此焉。“本文以金谷代指卿大夫宴客送宾之别馆。

[24]琴羽:这里指琴声。羽,古代五音之一,为细高音。

[25]燕赵:代指美女。《古诗》:”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

[26]暮秋:阴历九月。

[27]绮:素地织纹起花的丝织品。上春:初春。此连上句谓秋春送别之时,歌女戴珠玉、穿绫罗,显得格外娇艳。

[28]此句谓美妙的舞乐使马仰起头。仰秣:因音乐动听而致马仰头咀嚼。这里是马仰头而听之貌。《荀子·劝学》:”伯牙鼓琴,天马仰秣。“又《淮南子·说山》:”伯牙鼓琴,驷马仰秣。“高诱注:”仰头吹吐,谓马笑也。“秣,草料。

[29]耸:竖起。李善注引《韩诗外传》:”昔伯牙鼓琴而渊鱼出听。“

[30]造:到。衔涕:含泪。

[31]惭恩:为不能报答别人的恩情而羞愧。

[32]报士:报答别人以国士相待。《史记·刺客列传》载豫让言曰:”至于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又《史记·游侠列传》记载,汉代河内轵人郭解”少时阴贼,慨不快意,身所杀者甚众“。及长,”更折节为俭,以德报怨,厚施而薄望“,”少年慕其行,亦辄为报仇,不使知。“

[33]韩国:指聂政事。《战国策·韩策》及《史记·刺客列传》记载,聂政为战国时轵人,仗义行侠。严仲子与韩相侠累有隙,求聂政刺侠累。聂政先因母存而辞。母亲死后,乃独自仗剑闯入韩国,刺杀侠累,然后毁容自杀。赵厕:指豫让事。豫让为春秋末晋国人。曾事范氏和中行氏,无所知名。后来事智伯,智伯”甚尊宠之“。后赵襄子与韩、魏合谋灭智伯,三分其地。豫让决心为智伯报仇,便变名姓为刑人,入宫涂厕,中挟匕首,欲刺襄子。事发被执,襄子释之,豫让又漆身装作癞子,吞炭变成哑巴,想再次报仇,结果被执,他伏剑自杀。赵国志士闻之,皆为哭泣。事见《战国策·赵策》及《史记·刺客列传》。

[34]吴宫:指专诸事。专诸,春秋时吴国棠邑人。吴公子光(即阖闾)欲阴谋刺杀吴王僚而自立为王,伍子胥推荐专诸给光。僚十二年,光宴请僚,专诸置匕首于鱼腹,乘进献之机刺杀僚,他自己也被僚左右所杀。事见《史记·吴太伯世家》及《刺客列传》。燕市:指荆轲事。荆轲,战国卫人。后至燕,为燕太子丹客,受命至秦刺秦王,诈献樊于期首级与燕国督亢地图。地图中藏匕首,既见,荆轲以匕首刺秦王,不中而被杀。事见《史记·刺客列传》。

[35]沥泣:洒泪。诀:永别。

[36]抆(wěn):擦。《史记·刺客列传》记载,荆轲临赴秦时等一位客人一起走,燕太子丹怀疑他不想去,荆轲生气地说:”仆所以留者,待吾客与俱。今太子迟之,请辞决矣!“轲出发时,”太子及宾客知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37]此句谓怀着感恩之心,故效命于一剑。

[38]此句谓并不是以死来求身价。泉里:黄泉之下。

[39]金石:钟磬。色变:因恐惧而变了脸色。李善注引《燕丹子》曰:”荆轲与武阳入秦,秦王陛戟而见燕使,鼓钟并发,群臣皆呼万岁。武阳大恐,面如死灰色。“

[40]心死:指悲痛到了极点。《庄子·田子方》:”夫哀莫大于心死。“《史记·刺客列传》记载,聂政死后,其姊聂荣为显扬弟弟名声,哭其尸于韩市,”大惊韩市人。乃大呼天者三,卒于邑悲哀而死政之旁“。因此,这里说”骨肉悲而心死“。

[41]羽:箭翎,这里指代弓箭。

[42]辽水:辽河,在今辽宁境内。无极:无边。

[43]雁山:雁门山,也叫句注山。《山海经·海内西经》:”雁门山,雁出其间,在高柳北。“清代毕沅注曰:”山在今山西代州北三十五里。“此山岩石峭拔,中有路,盘旋崎岖,绝顶置关,谓之雁门关。自古为戍守重地。参云:高耸入云。

[44]闺中:女孩子的房间,这里指代家里。风暖:示春天已到。

[45]陌:田间小路。薰:香。

[46]镜:照耀。朱尘:红尘,指人间。照烂:太阳照耀大地光辉灿烂。

[47]袭:侵入。青气:春天之气。《尔雅·释天》:”春为青阳。“郭璞注:”气清而温阳。“烟(yīn)煴(yūn):云烟弥漫貌。写春天美景,衬托离愁别苦。

[48]乔木:高大的树木。王充《论衡·佚文篇》:”望丰屋知名家,睹乔木知旧都。“

[49]决:通”诀“。北梁:北边的桥,也泛指送别之地。

[50]班荆:铺荆于地而坐。班,点校本作”斑“,误。据《文选》卷一六改。《左传·襄公二十六年》记载,楚人伍举与声子相善。后来伍举奔郑,声子将到晋国去,二人相遇于郑郊,”班荆相与食,而言复故“。班荆而坐表示故友匆匆话别。增恨:互话别离之苦。增,《文选》卷一六作”赠“,是。

[51]罇(zūn):酒器。《文选·苏武诗》:”我有一罇酒,欲以赠远人,愿子留斟酌,叙此平生亲。“

[52]湄(méi):水边。

[53]淄(zī)右:泛指塞外水边。淄,水名,即今淄河。

[54]河阳:黄河之北,这里泛指中原地区。淄右河阳,说明闺妇行人相距甚远。

[55]此句谓夫妇早晨起来一同照镜打扮。琼佩:华美的玉佩。

[56]此句谓晚上夫妻在铜炉薰香的床帐中共眠。金炉:薰香的铜炉。

[57]结绶:系结印带,喻出仕做官。绶,丝带,用以系印环。

[58]瑶草:仙草,喻美人。

[59]暂,《文选》作”惭“。此句说由于思念之苦,而未抚弹过闺中琴瑟,因而惭愧。

[60]此句说织布也没有心思,致使流黄上面蒙了一层灰尘。古乐府《相逢行》:”大妇织绮罗,中妇织流黄,小妇无所为,挟瑟上高堂。“流黄,褐黄色的织品。

[61]此句谓春天闺门紧闭,无人走动,阶上长满青草。春宫:即春闺。(bì):闭门。青苔:阶上青草。

[62]此句谓秋天里清冷的月光照着帷帐。

[63]此句谓夏天竹席清凉,白天太长,让人度日如年。簟(diàn):竹席。

[64]此句谓冬天黑夜漫长。(gāng):灯。

[65]”织锦“二句:据《晋书·列女传》记述,前秦苻坚时,窦滔被徙流沙,其妻苏惠织锦为回文,五彩相宜,纵横八寸。题诗二百馀首,计八百馀言,纵横反复,皆成章句,名曰璇玑图,以寄窦滔。这里借此写思妇相思之苦。

[66]华阴:今陕西华阴县,这里指华山,为道士求仙名山。上士:谓道士。

[67]服食:古代道家以为炼丹服食,可以成仙。还仙:指成仙。

[68]道已寂:道行已深。未传:没有得到真传。

[69]此句谓守着炼丹之灶不顾恋人世生活。丹灶:炼丹之灶。

[70]此句谓在金炉中炼丹意志正坚。方坚:李善注:”其志方坚也。“张铣云:”黄帝采首山铜铸鼎,鼎成,龙下迎,黄帝方坚为之,无退归之志。“

[71]汉:天河。

[72]骖(cān):乘驾。鸾:传说中凤凰一类的鸟。

[73]暂:忽然间。

[74]少别千年:天上少别,而人间已过千年。

[75]此句谓道士虽已成仙,但世间看重别离,不能绝情。

[76]此句意谓还要向平生相处的主人告别。谢:辞谢。

[77]下:与前段相对而言,指人间。芍药之诗:《诗经·郑风·溱洧》:”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78]佳人之歌:李延年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此连上句言男女相恋。

[79]桑中卫女:指恋爱中的女子。《诗经·鄘风·桑中》:”爰采唐矣?沫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诗经》中《邶风》《鄘风》实际多为卫风,故曰卫女。

[80]上宫陈娥:《诗经·邶风·燕燕于飞》序曰:”燕燕,卫庄姜送归妾也。“毛注:”庄姜无子,陈女戴妫生子名完,庄姜以为己子。庄公薨,完立,而州吁杀之。戴妫于是大归。庄姜远送之于野,作诗见己志。“诗中有”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等句,这里借此写离别之苦。此处陈娥指代美女。

[81]渌(lù):水清。

[82]送君:谓送夫。南浦:泛指送别之地。《楚辞·九歌·河伯》:”送美人兮南浦。“

[83]珪(guī):玉器名,圆形。

[84]方:地方。

[85]盈:充盈,指悲情充盈。

[86]渊、云:指王褒和扬雄。王褒字子渊,扬雄字子云,二人都是汉代有名的辞赋家。

[87]严、乐:严安和徐乐。二人都是汉代有名的文章之士。

[88]金闺:金马门,汉官署名,为著作之庭。彦:士的美称。

[89]兰台:汉代宫中藏书处,后设兰台令史,掌典校图籍,治理文书。

[90]赋有凌云之称:谓司马相如。《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相如既奏《大人之颂》,天子大悦,飘飘有凌云之气,似游天地之间。“

[91]雕龙:指善于辞辩。《史记·孟子荀卿列传》记载,战国齐人邹衍”言天事“,善宏辩。邹奭(shì)采衍之术以纪文。齐人因颂曰:”谈天衍,雕龙奭。“

在艺术上,《别赋》比《恨赋》更成熟,更完美。首先,它深入细腻地描写了各种人物的离愁别恨,善于抓住不同身份的人物的特点,准确把握其心理,用恰当的语言传达出他们的悲伤之情。如写富贵之人的离别,先铺排一种豪华的场面,渲染一种高雅的气氛,朱轩绣轴,美人如云,歌舞喧天。表面看来,似乎是喜气洋洋的,然而,一到离别时刻,却仍旧是含泪挥别,”感寂寞而伤神“。正因前面的热烈,使得别后的寂寞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可见豪华的场景描写只为这陡生的悲伤作铺垫。又如写夫妻之别,先极尽夫妇共处的温馨:”同琼佩之晨照,共金炉之夕香“,这是多么幸福!别后,却瑟琴无人抚,流黄色黯然。一年四季,孤影独立,诉不尽的相思苦,道不完的离别情。作者捕捉了有特色的景物,点染气氛,使同处的幸福与别后的孤伤形成强烈对比,从而更加突出离别给人带来的无限伤痛,让读者受到强烈的艺术感染。其次,《别赋》较《恨赋》,语言更加优美、凝练,具有传神之妙。文章或慷慨悲歌、或缠绵往复,文词富丽高雅,熔铸《诗经》《楚辞》、乐府、古诗的词语句法,言约意丰、抑扬顿挫,是一篇典型的骈丽化抒情小赋。作者大量运用双句对偶,骈四丽六的句法结构,同时还善于插入富有诗意的白描,使全文既典雅多姿,又保持了一种淳朴自然、清新壮丽的独特风格。如写从军战士与亲人之别一节,全用骈句,而又四六错杂,显得音韵铿锵,节奏急促,把那种生离死别的感情描绘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想象中边关是”辽水无极,雁山参云“,多么荒凉!眼前却是”闺中风暖,陌上草薰“,阳光明媚,春气袭人。这又是何等美丽,让人依依难舍。离别之苦已经不言自明。接着又是一个偶句:”攀桃李兮不忍别,送爱子兮沾罗裙。“一个”攀“字,让人深切感受到游子、慈母那寸断肝肠的离别情思,产生了强烈的感情共鸣。而写恋人之别一节,则几乎全用白描手法,语言明快自然,音调珠圆玉润:”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秋露如珠,秋月如珪。明月白露,光阴往来。“骈赋中融进这种民歌的咏史与代言,使文章句法错综变化,多姿多彩。这无疑是给当时绮靡的文坛上吹来了一缕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风。

最后,我们应该指出,《别赋》和《恨赋》尽管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作者对现实的不满和批判,但其情调整体上是低沉的、悲观的,其中有些观点也是陈旧的。对此,我们应持批判态度。

(周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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