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晓萍的故事讲完了。屋子里鸦雀无声。讲的、听的，包括原来不让讲的楚山在内，三个人都泪光闪闪。
“‘一个伟大的女人’，这话说得太好了！”江枫忍不住喝彩说。
“真的，我们中国女人，实在太伟大了！情深似海，义重如山——这是她们最伟大的地方；而她们的伟大，常常是在苦难中表现出来的。一个好女人，对于她受难的丈夫来说，就是一座天堂！”楚山下意识地抹了抹泪水，说。
江枫细细品味楚山的话，一时感慨万端。对照楚山夫妻当年的患难情义，他愈加觉得赵璧辉抛弃白鸥伤天害理，不可饶恕。他将自己跟踪白鸥时看到的情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楚山夫妇。
听说白鸥先是要自杀，后来又买刀要杀人，老俩口惊得直跳起来。而当江枫将白鸥可能就是他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妹妹的种种依据摆出来时，这对老夫妻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晌没回过神来。
“嗬，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楚山高兴得在江枫肩上猛拍一掌，“白鸥要真是你的妹妹，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兄妹一旦团圆，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咱们可要大大庆祝一番了！”
“等你找到了称心的模特，咱们两家一块儿庆祝，好不好？”梅晓萍笑着瞟了楚山一眼，说。
“这，谈何容易！……”楚山忽然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老楚要找模特？”江枫诧异地望着两位老人。
“是啊，这老头子最近发起狠劲来啦！”梅晓萍接口说，“他说，他活了大半辈子，没有别的想法，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要在有生之年，下决心画出一幅中国的《蒙娜丽莎》。他说，中国的女人实在太美了，他要把中国女人的美，包括外在的美，心灵的美，全画出来，作为他的传世之作。这幅画，他连名字都取好了，就叫《中国女人》。他说，要是这个心愿实现不了，他会一辈子不得安生。——”
“岂止是‘不得安生’，简直是‘死不瞑目’！”楚山笑道，“人嘛，总得有点儿‘野心’吧！”
“为了这点‘野心’，他一定要我给他当模特。他说，这个模特，只有我才有资格当。”梅晓萍飞红了脸，一时间仿佛变成了一位羞涩的小姑娘，“可画了一阵，他又说，我的气质好是好，可惜只能代表中国女人的过去；要画出中国女人的现在和将来，就得再找个年青的女模特。他的话确有道理。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要画出中国女人的风采来，光画一个老太婆，怎么行？可是，尽管我帮着他一起找，还发动他们艺术学院的老师和学生到处找，找来找去，找了一个多月，直到今天，都没有找到一个称心的！为这事，老头子愁得晚上睡不着觉。”
“哈哈，”楚山苦笑道，“事非经过不知难啊。我现在才知道，要找到这样一个模特，也许并不比小江找回妹妹更容易！……”
“小江找妹妹嘛，目标已经明确，事情也许就好办了。”梅晓萍打量了江枫一眼，不禁莞尔一笑，但她想了想，忽又蹙起了双眉，“不过，现在问题一下子复杂化了。白鸥买了刀，很可能会铤而走险。堂堂教授小区，要是出了人命，还谈什么‘温馨和谐’！看来当务之急，就是马上要把白鸥的情绪稳住，绝对不能让她失控！”
“是不是应该先报个警？让公安部门知道这个情况。”楚山提议。
“我看还是不要惊动公安，”梅晓萍说。“就连她的单位，最好也不要惊动。姑娘家最要紧的是面子，事情处理不当，会弄巧成拙。”她想了想，忽又转脸对江枫说，“听说白鸥对你很崇拜，你们又是山东老乡，再说她又有可能是你的妹妹，因此我想，这工作是不是由你出面去做？每一步我们都一块儿商量，好不好？”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楚山拍着桌子说，“小江为人正直，感情细腻，善解人意，做事稳当，靠得住！”
“这也是你找回妹妹的好机会！”梅晓萍望着江枫笑道，“他有丈夫，碍手碍脚的，现在离了婚，倒可以放开手脚了。”
三人商量的结果，决定翌日一早就由江枫去找白鸥，先摸摸底，将她稳住，然后再去找赵璧辉，让他早作防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