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枫回到家里,一颗心从热烈的亢奋中渐渐冷静下来。想起刚才在游泳池的情景,他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那一百零八个俯卧撑与其说是爱情创造的奇迹,倒不如说是一种应激反应后的情感宣泄。从一个急于寻找妹妹的哥哥,一下子变成一个激情如火的爱人,如此大起大落的角色转换,他委实无法适应。现在,他要平心静气地思考一下了。当务之急,就是要将白鸥没有胎记的情况告诉楚山夫妇,下一步该怎么走,要听听他们的意见。本来,他打算登门求教,转念一想,既然寻找妹妹的计划落空了,要不要与白鸥发展爱情,这是他自己的事,有什么好求教的呢?他拨通了楚山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梅晓萍。梅晓萍告诉他,楚山在艺院孙秘书陪同下,到下面找模特去了,估计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得知白鸥腿上并无胎记,她想了想,颇自信地说:“小江啊,这件事,我觉得很值得研究:为什么在应该有胎记的地方会出现一个比胎记还要大的伤疤?这是偶然的巧合,还是有别的原因?”她告诉江枫,多年前,她曾经参观过一个由省妇联举办的揭露贩卖儿童罪行的展览会,那些利欲熏心的人贩子为了在谋取不义之财时容易出手,竟然用各种残酷的手段销毁被拐儿童身上的胎记,以至于多年后他们的生身父母无法认领自己的孩子。有鉴于此,梅晓萍建议江枫先不急着下结论,一切还以科学为依据,最好是在近期内设法取得白鸥的头发,哪怕只有几根,跟他的头发一起,交给她拿去检验。
听了梅晓萍的话,江枫茅塞顿开,也感慨万端。专家到底与众不同,幸亏他及时汇报,及时讨教,否则,他说不定真要干蠢事了!
他开始平心静气,再一次暗暗地转换角色,调整自己的心态,让一腔炽烈的感情冷却下来。然而,白鸥的激情却似进入炎夏的气温,节节攀升,再也冷不下来了。只要不在一起,她就给他打电话,诉说对他的思念。每天睡觉之前,她一定要同他泡上半个钟头的“电话粥”。江枫哈欠连连,困得要命,她却越讲越来劲;江枫声称要挂机了,她说,急什么,再聊五分钟好不好?五分钟过去了,她嘻嘻一笑说,再饶三分钟,总可以吧!其实,她何止“饶”了三分钟,十分钟还不止!江枫提醒她,她却撒娇撒痴,故作惊讶地说,哎呀,才说了几句话,我感觉还不到一分钟呢!自从江枫送了个手机给她后,她以惊人的速度学会了开发手机的一切功能;发起信息来,更是又快又好,每每让江枫自叹不如。从游泳池回来的翌日,她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全文如下——“天气预报:今天早晨到中午,心境晴朗,有时想你,有时不想,但以想你为主;下午转大到暴想,心境由晴转阴,想你的力度达到十级以上;受延长低气压带影响,预计此种苦苦想念你的天气将延续到见你为止!”对于她的聪明,调皮和与生俱来的幽默感,江枫不由得暗暗喝彩。而最使江枫心惊肉跳的是,这两天她只要一早醒来,就会打电话告诉他,她做了个梦,在梦里她变成了一只小绵羊,被一只豹子追得走投无路;那豹子身材魁梧,力大无穷,她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听了这样的梦,他吓得冷汗直冒,但他只好佯装痴呆,一笑了之,但电话那头却传来一声呵斥:“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