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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周易注译与解析·下经(5)

上六过分的节制行为是不可取的,因事物有其节俭之本,过之则损。物不顺则穷,故凶。

[讲解]

节卦卦辞认为“‘节’:亨”,认为有节制、守节度便能亨通。“‘节’:亨”,首先是当节即节,不当节则不节。如节卦初九爻“不出户庭,无咎”,表明初九当节时有所节,因而无咎。而九二爻却说“不出门庭,凶”。这里的“门庭”、“户庭”是比喻,指在一定的范围,只是条件或时机有所不同。不脱离限定的范围,条件或时机不同,会导致相反的结果。

其次是审时度势,“节以制度”,在一定的条件下,人们应安于节制。就是六四爻爻辞所指的“安节,亨 ”。

再次“中正以通”,甘心受节制。这就是九五爻爻辞说的“甘节,吉。往有尚”,九五爻因处尊位,其节不是一家一户之节,也不是一人一己之节,而是守天下之“节”,守国家之“节”。这种“节”可以表现为节约的原则,所谓“节约”,也是一种节制。

与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两重性一样,“节”也有两个方面,“节”如果失去“度”,也会走向反面,成为“苦节”。节卦卦辞认为“苦节,不可贞”,“苦节”,即过分节制,“不可贞”就是说肯定不行,不用占卜了。节卦上六爻辞说得明白:“苦节,贞凶。”

中孚卦第六十一

兑下巽上中孚,①豚鱼吉。利涉大川,利贞。②

初九虞吉,有它不燕。③

九二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④

六三得敌,或鼓、或罢、或泣、或歌。⑤

六四月几望,马匹亡,无咎。⑥

九五有孚挛如,无咎。⑦

上九翰音登于天,贞凶。⑧

[注译]

①中孚卦:兑下巽上,象征内诚、诚信。②豚鱼:豚和鱼。豚,小猪,此指祭品。③虞吉:因忧虑而获吉。燕:通“晏”,安乐。④阴:通“荫”。和:应和。好爵:美酒。爵,酒器,借指酒。尔:你。靡:共享。⑤得敌:在战场上面临了劲敌。罢:通“疲”。⑥亡:丧失。⑦挛如:广系天下之心。⑧翰音:鸡日翰音。翰,古代祭祀宗庙,依礼,祭品中必有鸡,称翰。

[译文]

中孚卦象征诚实。中孚卦卦象是下单卦为兑,为泽;上单卦为巽,为木。两单卦结合,木在泽上,利于涉越大江大河,利于取信。只要内心虔诚用豚和鱼祭祀先祖,先祖也会赐福。此卦利于涉越大江大河。

初九虽是诚信的卦,但仍应审度以求信实,继之,则应再无乖违之意,则去。

九二相处遥远,但心灵互有呼应,就如同野鹤在树荫下鸣叫,小鹤也会应声随和;我有一樽美酒,今朝愿与君共享。

六三遭遇势均力敌的对手,有时想击鼓而进,有时又想伺机后退;或哭或笑,或高唱凯歌,简直躁而不宁,不知所以了。

六四月亮未满将盈的,走失两匹马,如失去了助手。但破小群而无悖大信,感应之正,故无灾难。

九五刚中居尊,心中减灾,故能感化共同战斗的朋友,没有灾祸。

上九刚中居尊,虽鸣而不信,奈何鸣声高亢,但却不自量其刚中之不足,因此颇有孤掌难鸣之危。凶必及之。

[讲解]

中孚卦体现至诚之心。至诚之心是人在社会生活中做人的根本态度,至诚之心不仅是与人相处之道,更是人的生存之道。

人培养至诚之心,最忌的是心系旁物,为物所累。如六三爻辞所说“得敌,或鼓或罢,或泣或歌”,别人鼓他也鼓,别人歌他也歌。六三爻的境况可能出于无奈,但与自身缺乏自信心有关。可见,至诚之心来自对自身力量的认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样的至诚至信,没有坚韧之心是难以达到的。

小过卦第六十二

艮下震上小过,①亨,利贞。可小事,不可大事。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②

初六飞鸟以凶。③

六二过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无咎。④

九三弗过防之,从或戕之,凶。⑤

九四无咎,弗过遇之,往厉,必戒,勿用,永贞。⑥

六五密云下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⑦

上六弗遇过之,飞鸟离之,凶,是谓灾眚。⑧

[注译]

①小过卦:艮下震上,象征略有过,小有过失、交错。②飞鸟遗之音:飞鸟飞过后,其音不绝。③以:与,带来。凶:凶兆。④过:越过。祖:祖父。妣:祖母。⑤从或戕之:放纵自己从而有被人杀害的危险。从,即纵;戕,害。⑥过遇:过分而强求。⑦公弋取彼在穴:射鸟,鸟栖于穴中。弋,带丝绳的箭。⑧离:网罗,捕捉。

[译文]

小过卦象征小有过失、交错。小过卦的卦象是下单卦为艮,为山,为止;上单卦为震,为雷。山上之雷,可谓过雷,雷声大雨点小。此卦为小事利之卦象,可谓“雁过留声,其音不绝”。但大雁不宜高飞,只应向低飞,向下飞,如此才有利。

初六飞鸟掠过头顶凶,实非飞鸟凶,而是遇之凶也,并大有妻子挟制丈夫,臣子挟制君王,蛮夷挟制中原之势。

六二与祖父失之交臂,却和祖母相遇;高攀不到君王,只得与臣下交往,不可能得到原来的期望值,但并无灾恙。

九三坦荡君子却遭小人算计,审慎戒之,可免于危;委曲求全则有被加害的危险。大凶。

九四刚而兼柔,守正而不争,即不逞强,便没有危险。但如果过于仗义执言,秉持公道便会引火烧身。

六五浓云密布不见雨,云气却从城邑的西部冉冉升起,这是阴阳不和之状。这时君王位居尊位,就不能亲自去寻找辅佐自己的人,正如亲自执箭将钻入穴中的鸟猎捕来。

上六势盛极必过,骄亢极必有失,正如飞鸟飞得太高,目标太露,终会被射杀。这是天之降灾,不可避。凶。

[讲解]

此卦讲若逾小矩越造成小过,还算亨通。如果去征伐和进行祭祀等国家大事则绝不可以。一旦冒进,则宜当退守,不然必酿成大错。步调保持要一致,不应放纵冒进,以免造成过失。批评或表扬,注意分寸,不可太过或不及,要注意事物的量的限度。

既济卦第六十三

离下坎上既济,①亨,小利贞。初吉,终乱。

初九曳其轮,濡其尾,无咎。②

六二妇丧其茀,勿逐,七日得。③

九三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④

六四有衣袽,终日戒。⑤

九五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衤龠祭,实受其福。

上六濡其首,厉。

[注译]

①既济卦:离下坎上,既即迹也,济,成,象征事物的完成。济,渡河,引申为成功。

②曳:拖住。尾:车尾。③茀:车上的帘子,车幔。妇女坐车没车帘如何坐?④高宗伐鬼方:鬼方是商代西北方一个小国,经常骚扰中原。殷高宗去征伐。⑤有衣袽:华服将变成破旧的衣服。:华服;袽:败衣,棉絮。

[译文]

既济卦象征事业有成。既济卦的卦象是下单卦为离,离为火,上单卦为坎,坎为水,为艰。这卦象不是利卦。亨通,但只利于小事。因缺乏变通,终至僵化、离乱,后危乱。

初九拖住车轮,车便不能前行,但无妨。因为刚阳总能镇住邪阴,正如狡猾的狐狸以狐媚乱人,终会让人抓住尾巴。

六二妇人遗失了首饰,不要急于寻找,一巡之后第七日自会失而复得。

九三殷高宗兴兵讨伐鬼方,经历三年苦战才打败了鬼方,但息劳而骄的小人,只可犒赏,切勿重用之。

六四“”指华丽的衣服,“枷袽”则为破絮。华丽的衣服再好,也有破旧的时候,凡事总要防微杜渐才好。

九五东邻杀牛举行盛大祭奠,倒不如西邻只简单地举行一个祭祀却实享天福。

上六水浸过头顶,定有灾难。

[讲解]

既济卦讲的是获得成功以后应持守。爻辞用“妇丧其,勿逐,七日得”与“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来说明在“既济”阶段,只要等待时机,善于用人,无论大事小事都能顺利通达。

在大功告成以后,主政者一定要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六四爻以“有衣袽,终日戒”来告诫执政者要日日思患,并早做准备;九五爻以“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祭,实受其福”来劝导统治者如想持守现有的福祉,就必须像祭祀那样,竭尽诚敬之心,事事认真对待,而不要只追求表面的铺张。否则就会“福兮祸所伏”,在顺境中懈怠放松,骄奢淫逸,自己种下动乱的祸根,以致在上六爻中出现“濡其首”的危象。这时就会应了“初吉终乱”的预言,“既济”走向了自己的反面——“未济”,从而又展开了新一轮的矛盾发展过程。

未济卦第六十四

坎下离上未济,①亨,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②

初六濡其尾,吝。

九二曳其轮,贞吉。

六三未济,征凶。利涉大川。

九四贞吉,悔亡。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赏于大国。③

六五贞吉,无悔。君子之光,有孚,吉。④

上九有孚,于饮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⑤

[注译]

①未济卦:坎下离上,象征尚未成功。②汔:极浅的河流。③震用:动用,指兴兵征战。震,强有力。大国,指殷商,又称大邦,大殷。④光:光辉。⑤孚:诚信。这里指举杯同庆。

[译文]

未济卦象征事物仍在运作,尚未成。未济卦的卦象下单卦为坎,为水;上单卦为离,为火。火在水之上,形成水火未济的卦象。小狐狸渡浅河快要到岸的时候,打湿了尾巴,功亏一篑。

初六小狐狸过河,都快到了,尾巴却湿了,结果无利而终。

九二用力将车轮往后拉,让车慢慢往前走,这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深知凡事不可贸然而进。故吉。

六三还没有过河,也有风险,贸然前进,势必凶危。但凡事总要找到出路,克服重重艰难,故可以干大事,宜于涉越大江大河。

九四持正固本,吉卦。雷霆之师讨伐鬼方,三年征战,大胜而归。按功行赏封侯、封地,但战事未息,尚需再接再厉。

六五有君子之德,故没有悔恨。君子的荣光不仅表现在持正固本上,而且表现在能与普天大众共渡难关上。故其光辉可鉴。

上九举酒庆贺,没有灾祸。但酗酒或贪于酒色,就偏离了正道。

[讲解]

未济卦讲的是事物的变化发展是不会终结的这一深刻的辩证法则。事物的发展,有一个艰难曲折的过程,需要不断努力。只有真诚努力,辛勤工作,积极促进事物向前发展,才能善始善终,由未济转化为既济,获得良好结果。

从卦序来看,作《易》者将未济卦安排在六十四卦的最后一卦,包含有揭示《易》道真谛的深意。正如《周易集解》引崔憬语所指出的:“夫《易》之为道,穷则变,变则通,而以‘未济’终者,亦物不可穷也。”“未济”即未穷也,未穷则有“生生之义”。这样,《周易》虽只有六十四卦,但最后一卦的“生生之义”使它不仅没有在终点停下来,反而以终点为起点又展开新一轮的矛盾运动过程。

把握“未济,物不可穷也”,事物的变化发展永不会终结这一辩证法则,对我们从事“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实践创造活动具有现实的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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