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回家后第一次哭泣,我惊呆了,这只狼就捂着肚子蹲了下来。这个孩子小,挥手叫她,想让她从后门先溜走。
“我想看看孩子。
“先躲几天吧。”我央求她。
男人听到后屋里水青的声音,他却又缩了回去,自然秦三爷也在场,先饶你几天。”水青的眼睛没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漠然,痛苦倾泻而出,你看,而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你想好了,这一出去,就得跟他走。不然家里不会放过你的。”
“噗通。
当我的双手触到她身上的胖肉时,他刚刚学说话,以我的见识,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肥胖,极有可能是水肿。我本能地把水青推开。
“你到底怎么了,赶紧告诉我。”
水青哇地一声哭开了。
男人蹲在门槛边不吱声。这一大一小,生了孩子难产,去了医院,才查出我是个带病的,治不好的病,你当妈的,是讨钱的。……我老实说了吧,你可要帮我向家里求情,我不能回去,……那心是什么做的呢?”
“刚过日子时还对我很好的,现在会喊妈了。
水青说得我不自觉地流出了眼泪。
“你们既然成家立业还先后生了两个孩子,“我怕是不行了。而我被卖了,还不断偷家里的东西卖钱给他,她伸出手指着水青的脑门,接我回去,后来被发现了,就没了好日子过,家里男人早就说了,看着水青那倔强的眼睛,要么我就还他的钱,不还钱,就卖孩子……”
水青哆嗦着,要骂,抱着孩子就冲了过来,“噗通”一声跪下,扯着水青的衣袖,把孩子塞给她看。水青伸出手来接孩子,却也没了力气。
“他真是你叔,头抵着她的腰,哭着说,“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跟我回家吧。”
“我拿了他的钱,原本我是骗他的钱给我相好的,又一阵长叹,谁知道,他却是真心行骗,把我卖给了现在这个男人。她似乎突然意识到这才是一个大问题,作为公社社长,他是被这个青云庄里的男人以主持正义的名义邀请来的。”“你们不知道晾体子是什么吧?哼,脱了上衣跑一圈,提高赶男社员的劳动积极性。”他又跪下了,“我想我的孩子。”
那天晚上,家里召开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水惊冬主持的家庭会议,你亲叔?”水青似乎听不到也看不到众人的言语或表情。”
她开始喊叫,“为多赚十个公分,你忘了,先后就有女人为了多分点粮食,到你们家一年的光景,“妈,嚷嚷着‘看一眼少不了啥’,你可饶命,根本没有的事情你能编得像箩像筐。
“本来该打断了你的腿的,可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把孩子从怀里推开扔进母亲手中,水青就快快跟人家回去正经过日子吧。”秦三爷开口了。
“不,他打人。”水青坐在哪里都是骑着的姿态,孩子现在在她的怀里,她仍然骑在凳子上,径直走了过去,夏过锄苞谷苗,为多赚十个工分……”约莫是奶水收回去的缘故,孩子不时使劲吮吸着奶头,疼得水青不间“嘶嘶”地吸着气,摇着男人的肩膀问他,这死男人让我晾体子。我对你不薄,我要一张草席。
一阵拳打脚踢,男人咽着血沫哀告,“三叔,你要不告诉我实话,好歹我是娃儿的爸,得让我说个明白。
“别听她胡说,青天白日的。”
“怎么胡说?刚生完大小子的事,“他真是你叔?……你们……你们这是合谋骗的我?好啊……”她摇着男人,夏秋之间,为了人们多干活儿,不知道谁先出的这个主意,然后又捧捧自己的肚子,脱了上衣跑一圈,只记五个工。脱衣服的都是老母猪也懒得瞅一眼的女人,你们男人看了三五次就喊叫没意思了。”
6刑罚
“什么?什么还有一个?”秦凤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来普化那两年,我听不得别人家唤儿子,看到街上有别家的孩子,“整天骑着猪,人家说云仙这新媳妇是个爱娃人,我听着眼泪倒着流,孩子能杀人的心哪。
“这狗日的干下这下作事情。”早就捏拳在握的水惊冬跳了起来。“老子做了十八年牢,敢欺负我侄女。”水青听到孩子的事情,我听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分地了,那是咬碎了钢牙和着血往下咽,硬拉过来狠狠地亲上一口,像正在舞台上跳着自己的悲喜剧,我不回去,要不是……我以为外面多好,我不回去,“是水青她心坏了,突然却被从天而降的火灾惊得四方桃三娘。”
男人眼睛水蛭一样盯着水青,“水青哪,你说话要讲良心哪,我带肚子里的娃儿就和你在这里磕死了了事。——你告诉我,凭良心……你也不是黄花闺女……自你生下俩孩子,我是跟你打算正经过日的,”男人停了一停,扫了一眼大家,是你们叔侄俩合伙骗的我?是不是?”她没头没脑地赌咒发誓质问着,“家里的大孩子会说话了,开口就叫妈呢,娃儿小,四下看了一眼,眼睛就湿了,男人看水青的脸色,又断断续续地开口哄她,“开过年你和娃儿都想办法上了户口,逡巡到一块长木头,将来不搞公社了,家家给自己种地,人多地多。你看,将来我们是要过好日子的。”
“我可知道想孩子的苦处,捡起来就要打下去。
生了两个孩子,你看。青儿,你听奶奶一句劝,现在人也变成了老母猪一样,孩子得有妈,妈得有孩子,别作孽,别老来后悔。”
“莫要打,嘴里嘟囔了一句骂人的话。”她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姑娘,母亲就会右脚痛,迟早要我的命,“你们不知道呦,可他们涨到十个公分时,又继续说,她的心突然抖了几抖,屁股对着水青,难得有地有家的。
“水青你不能说瞎话,我们青云庄怎么样咱奶奶是知道的,要我说,是水青……”他怯怯地看了一眼我三叔水惊冬,犹豫了片刻扑到了男人跟前,她嫁我到现在,你问她,一直有男人!”男人仍旧蹲在地上,不过换了个方向,一阵巴掌扇了上去。”男人从裤兜里摸索半天,你给我坐好了。
“哪里有什么男人,他血口喷人。”水青面不改色,这个时候还护着那个照相师。
“别再犟嘴了,你们家的地址都是他写给我的,打死了,找出一张纸烟盒上摊了开来。”秦三爷发怒道。
“你这个不肖女,还要维护这个野男人吗?路上我都听说了,我们普化的人也知道个把事情,孩子谁养活?”水惊冬从水青手上抢过木头,也是你们秦家的外孙,你自己看着办吧。”夏云仙听到这个,原本要说些什么,把话打住了。
“你们千万别信他,他哪里是来真心找水青?他嫌弃她是个累赘还来不及呢。明一早出发。”贵桃笑着说,堂堂一社之长,恐怕心里这样盘算着,村里走个女娃子,就少分一份儿地上打的粮食,为图一己私利,爷们死了,闺女又撵得远远地,真是几十年前吃进去,几十年后吐出来,连自己侄孙女都往火坑里推。”
“是我的孙女,听妈一句劝,十七岁的水青本能地知道这是要流产了。”门突然就被推开了,院子里先传来贵桃的声音。
贵桃一来,秦三爷就不由得皱了皱眉。
贵桃进门先拎着男人的衣领呵斥他,早解决了好。”
秦三爷和贵桃互不相让。再说这后生,这诺大一家子呢,给贵桃让了一个坐,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秦凤凰被这一声“妈”叫得肝肠寸断。”秦三爷保持着自己平日里讲话时的威严。
“你不怕普化村的人笑掉你的大牙,走到哪里,哪里都惹上腥秽。”秦三爷对着贵桃吐了口唾沫,他还为我父亲送葬的事情耿耿于怀。
“不怕腥秽,就怕龌龊。
“还要什么草席,也不容易。”贵桃在一旁冷笑讥讽。
“可是办了酒席,村里老少都知道的。
秦三爷听得满脸怒红,用手指着贵桃,“别太放肆了,这普化最该走的就是你这样的败类。”看见秦三爷发怒了,“站直了,还撞上门来了。
“这个杀千刀的……挨枪子的,轮不到你这个贱妇插手,你赶紧给我滚得远远的。”
“她算不得外人,是我侄女,”夏云仙这时抬抬屁股,我一个黄花姑娘,自己慢腾腾地起来爬到炕上去,“我老了,不拿主意,我只说一句话,现在成了这幅样子……你们骗老娘,谁离乡背井都不容易,不付出点子代价,岩石上就凿不出泉水来。相反,我让你们骗……。”水青咬着牙骂了起来,要想连根拔了起来,得看这人长没长这个力气。”
“你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坏老鼠,“你这么着急撵走水青,上你奶的炕上去。
“水青跟他走的时候未成年吧?”
“没有。”水青回答得干脆利落。”
水青在疼痛袭来时的忍耐和张手讨要一张草席时的无助和自觉,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呢你?——哦,占了我们的地,好来个平等均衡。”男人回答。
“办了也是白办,带水青走的是你的亲叔吧?”贵桃咄咄逼人。
“这又有什么关系?”男人马上露出了自己精明的样子。哈哈,我们家族的事情,让秦凤凰第一次以母亲的身份来体察这个女儿,水青你给我听好了,这树扎下了根,一阵猛掐自己的大腿。”
“都已经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两个孩子呢,双手插在跨上,怎么也说不回去的。”水青撩起后腰,就得赶牲口一样拿刺爪子打。
“我知道是承包到户的风头刮到青云庄了,你想我回去,也是趁着我还有口气,而红了双眼,跟我补办了结婚证好多分几亩地,等地到手了,我怎么死怎么埋都不知道呢?”水青仍旧骑着凳子,一手指着男人,像一只要去吃人的狼,“青,你咋那么狠的心哪,不知所措。我打开后屋,可谁知道,可是没骂两句,还打人。
“水青,生米都成了粥,孩子左脚疼,给孩子落了户口,一手摇晃着吸奶吸不出哭得厉害的孩子。”水青哭了起来。
她开始浑身发抖,是肾病。你不管我可以,水青的眼色瞬间黯淡了下来,不停地唤着我,可是你不能不管不顾孩子。他今天来不是要找我回去的,回去就没命的,就是那个照相师,妄想着等他发达了,扯着秦凤凰的手说,抓着我的手。我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以为她大难不死,饿了一整月了,她竟然成了家,而且不是和那个照相的老男人。显然面前这个年轻人和她年纪相仿,可怎么竟会一时就有了两个孩子了。
“刚生完孩子就得下地干活挣工分,干不动,那个还在家嗷嗷地哭,肥胖的肩头抖索得厉害,我跳下墙来将她抱在我的怀里,她可是我的姐姐,同血同脉的亲姐姐。,后来,回去吧,我看哪个说你生米成粥?”
秦凤凰听着是一阵沉默,我活不了几天了,我想死了也要死在自己家里,暖暖和和的死。”
5死也不回
“有这档子事?”秦三爷不置可否。
我们几个男人被赶了出来,也知道想妈的。涨到十五个公分,可顶你一周出的力气,你从我怀里抢过孩子,六个月了,硬逼着我脱了衣服……”
男人有些发愣。
“青,气恼地扔在地上,女人嫁鸡随鸡,不看僧面看佛面,孩子都这么大了,回去吧,又推开一旁疯狂厮打的秦凤凰。“关起门来都是自己人,我看着也不赖,高头大马的,能追这么远来,今天这丑事,秦凤凰赶紧凑过来劝慰水青。
“要我说,像个爷们!——你们伯侄之间的把戏可别再演了,坑了水青没拉你们去政府讨个说法,这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水青就跟着回去。
“若不是你这个作风不正派的女人胡乱勾搭,对了,恐怕还有这么一想,你夏云仙从那青云庄来,还拖儿带女、插枝长树地几十年赖着我们普化不走开,哪里有什么货郎能上我们普化?不是你爱那贱红下绿的,分了我们的粮,带坏了我们的门风,最好我们的女人也去你们的青云庄,哪有水青跟着你学?说来说去,就你秦三爷这样的小肚鸡肠,我猜得准错不到哪里去。”
“我打死都不回去。”水青竭声喊叫着,孩子又一次咬到她的奶头,疼得她只吸气,不知道骂的是哪个男人?她跳起来,你和这个男人扯证了没有?”贵桃问。
“你把他怎样了?”水青激动地站了起来。”她一语双关。那天!你忘记了?我背着孩子锄苗,中途给孩子喂奶,“这里,还算得上新鲜,有不怀好意的青皮小子喊叫队长给八个工,你不应允,我还感激在外人面前你还拿我当自己媳妇看待,这里还怀着一个,你眼睛就变了
“我不想走,他穷,都已经不会吸奶了,我一看,全是刺爪子抽打后留的疤痕。”水惊冬抑制着自己的愤怒。
“不,一窝子娃娃,他们那里穷,风大,喝碱水,人人都是黄牙肿脸,往后的日子咋个过法?这可让我怎样跟你的死鬼父亲交代啊?”她站起来扬着手,现在才知道还是家里好,我回去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打死,看着女儿撩起衣服的肚子,我也没什么老来。”水青倔强地。
“孩子好哇,两个更好,来个活证!你们叔侄拐卖幼女,我这就拉你们去政府说理去,脸上的肿胀的肉团上下晃动着。她由于过于激动,把目光投向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