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是我央求齐鞍带我去她家的。
那时候她已经病的很重,但她拒绝留在医院配合治疗。齐鞍只好按照病者家属的要求上门协助治疗。他知道我对她有兴趣,就给我打了电话。
一接到电话,我就从办公室里冲了出去。
车子大约形势了半个小时左右,在一个狭长小巷的尽头停了下来。
绿叶掩映下一扇朱红色的门出现在眼前,空气里充溢着淡淡的中草药香,白色的墙面上方沐浴着阳光的地方有鸟的掠影。
门被推开了,院子不大,种着一株高大的玫瑰,繁盛的兰花,两盆葱郁的吊兰,爬山虎将对面的墙体包裹起来只露出屋顶。
女人穿着卡其布的上衣,热情而局促地寒暄着。
我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看见二楼阳台上紫檀木的椅子里坐着一个身着白色绸装的女子。她的身子实在是瘦弱,仿佛只需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她看着前方,眼神空洞,未施粉黛的脸血色全无;交叉的双手放在裙子上,左手手腕处戴着一串大的墨玉佛珠,却掩饰不住突兀的青色疤痕。
从我看见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有种莫名的惊慌,因为在她的眼神中,我竟然看到看自己过去的影子,那些我极力想要掩饰的,竟然瞬间回归身体,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齐鞍似乎发现了不妥,悄悄地牵起我的手。
我的手很凉,紧紧地抓着齐鞍。
“没事吧乔洛,不如你留在车子里,我一会儿就好。”他说
“没事,只是有点冷。”我模糊作答。
他不再说什么,带着我继续往楼上走,眼神很沉重。
他说,”乔洛,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很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句。我看着他,他的手握的更紧了,捏的我的掌心有些疼。
“齐鞍。”我唤了声他的名字。
“什么事?”
“没什么。”
我在她的小书房里坐了下来,透过敞开的窗子,能看见远方被风摇动的树木和碧油油的田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眼看见那个女子时,她会有那样空茫的目光,洞穿人事,心无旁堵。
女人从楼下端了两盏大麦茶轻手轻脚的走进门。她用一种乞怜的眼光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我跟她道了谢,但我不敢接触她的视线。也许是她的希求让我恐惧。虽然,我并不觉得她会给我带来沉重的东西。
我低下头。
她显得更加拘谨了。说,”这里有零食和书,不用客气,当成自己的家,她的嘴角露出和蔼的笑意,妇人说完之后放下茶盏后退出门去。”
我随手拿了一本书慢慢地翻,书已经历经年头,书页泛黄,扉页上用墨水笔写着素淡的几个字:1992年购于xx书店。
料想她是个细心的女子。
齐鞍开始给她治疗,我隐约听见他们在隔壁的房间里对话。
“近来心情怎么样?”
“还好。”
“有没有又想起过去的事情?”
“还是那些。”
“他走进你的梦里了?”
“是的。”
“你们有没有说话,介意讲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