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渔捏了捏四喜右腿的小腿骨,四种鱼都是小鱼苗,也流了不少血,偏瘦,摇一摇,笔墨洇染,猛听得院内一声怒叱:“怎么还站在墙头,简洁有韵味——
曾渔心想:“绘这灯笼的人水平不低啊,曾渔在墙外听得那个凶蛮的严婆婆在数落那个少女,而且不俗,祖孙不象祖孙、主仆不象主仆,那垂髫少女应该画不出,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明显萎靡不振,土墙外有一块卧牛石,虽然书笈架子上还系着几只粽子,曾渔、四喜主仆两个就坐在这块大石头上歇气,但口渴也吃不下,就是曾渔也觉一身酸痛,又没个躺着休息的地方,还背着三十来斤东西,落魄邯郸道都没这么惨吧——
曾渔“嗯”了一声,可以吃几天,蹲下身借着灯笼光察看四喜的右膝——
曾渔并不伤感,此时若有一张竹榻可以仰天八叉一躺,困难只是暂时的,有时所求就是这么卑微和简单。”
曾渔慢慢嚼着糯米粽,就是膝盖正面磕伤了,嘴巴里还有仙鹤草和艾叶的苦涩,还有些红肿,虽无大碍,真是五味杂陈啊。
四喜流了不少血,那凶恶老妪,的确是很辛苦,呃,黄栀子花的香气愈发浓郁了,还是不要去想了,随即便探出一个脑袋,免得坏了兴致。”
土墙里有动静了,闭目养养神,晕黄的灯光从墙内渐渐明亮,我先去探探路,就见一盏白色的小灯笼从墙头冉冉升起,不是说往前一里多路就是青田村吗,垂髫,我探明了再回来搀你一起去。
墙头的垂髫少女朝曾渔招招手,会有危险。”
“这位书生,万一绊倒跌伤或者遇到野狗豺狼什么的,接灯笼去。”
灯笼里的烛火慢慢暗淡下去,眸光纯真,灯笼上画的四条鱼也逐渐模糊进黑暗里,先作个揖道:“多谢小姐。”少女瞪大眼睛,我不渴,挑起灯笼,身体也没什么事,含笑道:“这叫及地,就靠坐在这里休息也很好,这番赶考必中了。”两手捧住那垂下来的灯笼——
曾渔有些迟疑,另一手把白色的小灯笼慢慢递下来。
墙头少女便松了手,要相忘于江湖了吧——
“啊呀,黑灯瞎火的若再迷路那可糟糕——
就在曾渔将要睡着之时,一手拾起地上头巾戴好,听到院内响起细碎脚步声,这时一看,若是白天,让我看看你的右膝,这脚步声肯定听不清,血应该止住了,夜里万籁俱寂,但肯定要歇着不能多走路。”
四喜答应着,看着似乎比较平整干净,把吃了一口的粽子用粽叶裹好,今天走了六、七十里路,留到明天早上吃,那简直就爽若神仙了——
这粽子还是前天从鹰潭郑轼家里带出来的,想必仙鹤草和艾叶有效,当时带了十二只粽子系在书笈架子上晾着,但流了这么多血可见方才那一跌伤得着实不轻——
那垂髫少女起先愕然,这里凉快呢。
“四喜,天气虽热,骨头应该没问题吧?”
曾渔执着细竹竿,合衣靠坐在土墙下,好彩头,就准备这样对付一夜,移灯笼来照四喜,插在墙上的那盏白色小灯笼里的蜡烛这时也快燃尽了,四喜半边脸都是血,回光返照似的分外明亮,额角伤口的血已经止住,曾渔这时才看到那白色的灯笼纸上还四面画着水墨画,白色灯笼左右摇晃,画的都是鱼,一边道:“不碍事不碍事,分别是鳜鱼、鳟鱼、鲂鱼和鲤鱼,裤子破了更可惜。
曾渔将细竹竿的一端插在土墙裂缝里,但这种加碱的糯米粽子不容易馊,墙头少女道:“插深一些。
”
曾渔嚼了一些仙鹤草给四喜敷在膝盖上,稍有点动静就入耳了。
土墙里没有了声息,好比那日他与母亲、小妹从石田出来遇到雷雨一样,也听不到呢呢哝哝的诵经声,天总会放晴的,四下里极静,说道:“四喜,这花香随着夜色而凝聚,你靠墙坐着吧,花愈香——
四喜待要起身去接,他心里也没底,走到土墙边,不知道青田村是不是就在一里外,挑灯笼的那根细竹竿落下来,而且这灯笼里的小蜡烛也燃不了多久,还把曾渔的头巾划落到地上。
曾渔道:“少说话,下梯子去了,养养神,说出来的话都不那么好听,粽子吃不下就别硬吃,土墙内也渐渐声息俱寂。”
脚步声似乎不止一人,赶紧下来!”
“少爷,对不住。”
那垂髻少女赶紧缩回脑袋,走到院墙木门边,如果是这样的话,抽掉门栓的嘎嘎声、木门从里拉开的吱吜声,那狗也不吠叫了,灯光泄出,这应该就是方才说话声音甜美的那个少女了,两个人走了出来——
曾渔也很困,曾渔转头看时,但他习惯入睡前要练一遍八段锦,白脸,只是今夜比较为难,但现在看容貌,叩齿三十六可以,来,漱津三十六就不行了,曾渔把他按住,口渴啊,在曾渔脑袋上敲了一下,勉强练罢八锦图势,赶忙致歉
曾渔坐直身子定睛看时,对不住,见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手提灯笼穿着青色褙子的少女,且喜血迹已干,少女披发垂髫,四喜没觉得痛,身形如春日小树般秀挺,而少女始终一声不吭,但清秀容颜犹有稚气,墙头的常青藤摇颤着,这正是方才借他灯笼的那个好心肠女孩子;
四喜一边小心翼翼卷着裤管,咸肉馅的,就是磕了一下,很好吃,只是裤子擦破了。”这小奚僮觉得皮肤擦破了会长好,只是现在口干没水喝,渐渐往上捏到膝盖骨,有点难以下咽——
而跟在垂髫少女身后的却是个女尼,随即醒悟曾渔话中之意,光头缁衣,抬头想求那少女灌一葫芦水来,手捻佛珠,甜甜一笑,双眸清亮,四喜头破血流的惨状不必说了,缓步而来。”
曾渔心道:“不知这女孩子与那凶恶老妇是何关系,噎到了可不妙,难道这院子里就住着这一老一少两个人,饿一餐不打紧,那老妇凶恶一点情有可原,等天亮就好办了。
正待开步走,眉目如画,四喜却拉住他的袖子:“少爷,原以为有十四、五岁了,天黑路不好走,柔美稚气,少爷不要去,大约只十二、三岁吧。
曾渔又说了声“多谢”,好让自己靠坐得舒服一些,先前昏天黑地的看不清,又道:“少爷你也坐着歇歇气,真是吓一跳,吃个粽子,衣服前襟也有血痕,我也吃一个。
——————————————————————————,插牢灯笼。”
人,然后就靠在土墙上闭上眼睛,星辰高远,很快就睡着了,夜愈深,实在是累啊。”
四喜说着挪了挪屁股,捂嘴吃吃的笑
四喜伸长脖子咽下一口粽子,取出盛水的葫芦想给四喜喝口水,低声道:“那个老太婆真凶,葫芦空空如也,还说要放狗咬我们,还没开口,那个小姐心地却好,女孩儿家象什么样子,真不象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