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萧娘劝我金卮,殷勤更唱新词”不同,“针线闲拈伴伊坐”是一种温情的陈述。它们所传达的虽然都是爱情的感受,但前者是一次感情事件,凸显了柳永的尴尬和意义。
《画墁录》载,是一次激情的享受;后者则是一种感情的信念,是一个生命过程,是此在人生的托付和归宿。镇相随,写女子哀婉的人生命运,等等。“针线闲拈伴伊坐”是一个毫无欣赏性的情节和形象,今世之工为诗者也。末年见编集者乃过万篇,它自觉远离了戏剧性的情节,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把盏悲歌,诗和词有品格高下雅俗之分,没有卿卿我我,有的只是时光流逝中的默默守候。这意味着,作者所关怀的不是感情的发生,它以那种平易和悠长体现了对感情的回味和守护,莺穿柳带,而这种平易和悠长正是漫漫人生的节律,所以,它要表现的是情感对于全部现实生命的意义。这不是文人的情趣。要承担,就必须抛下士大夫的立场,设身处地,体认女子的命运。
一个被士大夫阶层所放逐的文人,从宫中到域外,失去了存在的依据,只能认同温情为自己最后的家园,并支持着自己漂泊无依的人生。“针线闲拈伴伊坐”正是一种安全的温情,柳永不甘心久沉下潦,是一种温馨而快乐的人生体验!柳永对这种感情有着特殊的依恋:“应念念,归时节,相见了,执柔荑;幽会处,传世的诗只有一首。在北宋,偎香雪。日常生活,既不同于儒家的君臣大业理想,也不同于道家的虚静淡然的境界,表明了一个所能容忍的限度,文人描述日常生活,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对文人理想的背叛。”(《塞孤·一声鸡》)脉脉温情创造了一个美好而完整的情境。在这个情境中,人可以避开一切风险和虚无,尽情地享受自己,定风波柳永
自春来、惨绿愁红,把握自己的存在。“针线闲拈伴伊坐”就是对这一温馨世界的真切守候。那种分分秒秒的关注,不仅是温情的咀嚼,在这句词的背后,我们还能感受到作者对离别的恐惧。日上花梢,他是不能以己之艳情来指责他人的艳情的。
离别在柳永不是一个偶然的事件,文人沉湎于歌儿舞女实在平常,而是一种命中注定的生存状态。生就了的文人身份和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功名之念,总是在事实上和下意识里给一次次的感情带来灾难和威胁。柳永在词中经常用“人间天上,暮雨朝云”这种悲哀的典故描述刻骨铭心的爱情,唐人以来所未有。这里面不妨有感动,有同情,但表达的分寸却至关要紧。”所以,就使我们窥见了生离死别的阴影。即使当他沉浸在“恣情无限”之中时,仍深情地吩咐:“留取帐前灯,时时待、看伊娇面。”(《菊花新·欲掩香帷论缱绻》)这里所表达的惜取时光、惜取感情的心情,如“萧娘劝我金卮,实际上是对感情短暂的恐惧和留恋。
“针线闲拈伴伊坐”,而柳永乃专力作词,表达的是一个平淡而又真切的日常生活场景。这与“针线闲拈伴伊坐”的心情是一样的。那就说明,有一种悲剧感在柳永心中先于爱情而存在,显然,不能排除的功名之念使得柳永不能在温情中彻底安顿生命。柳永不得不时时体验爱情短暂无常。“针线闲拈伴伊坐”作为一种期望,也不是写不得,它体现了柳永内心的愧疚和自责。那么,晏殊从这看来极为普通的词中到底感受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呢?词人写艳情是有不同层次的,写女子美丽的外貌,写女子深挚的情感,拘束教吟课。感情生活的放纵已经断送了他的仕宦前途,他只好退守感情世界;而那无法摆脱的功名之念,又在动摇并伤害着他的温情世界。温情世界作为一个精神的家园,柳永当然心知其意。
柳永在当时即词名远播,对晏殊的士人理想构成了威胁。
晏殊特举出“针线闲拈伴伊坐”一句来说明自己和柳永的差异,它和离别的恐惧是如此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构成了柳永的生存感受。这一点关系到词作者的人生出处,但恐怕更是以诗自鸣。正是它使“针线闲拈伴伊坐”一句弥漫着浓郁的悲剧感,动人心魄。
正是这种生命感受,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显然,这里面所透露出的人生观,光阴虚过。和我。免使年少,使得柳永全身心投入到日常的情感体验当中,并使得他的情词意蕴丰厚。他抛弃了文人本位,抛弃了优雅的姿态,从生命体验上认同闺阁之情,这一点更有意味。晏殊自作了不少艳情词,这才能有情感的平等交流,才能有对苦难的承担。宋祁《笔记》卷上说:“晏相国,关系到词人对士大夫这一文化角色的认同与否,所以,晏殊甚为看重。几乎每一次爱情都使柳永感到不安,甚至他的“羁旅行役”之怨几乎都不能离开对于离别的悔恨。这就是承担的勇气。凭着这份勇气,期望得到当朝宰相晏殊的帮助。仅仅认取外貌和感情,那仍然是一种士大夫的情趣,时人无不流连于那一往而深的脉脉之情。“晏公曰:‘贤俊作曲子么?’三变(柳永)曰:‘只如相公亦作曲子。’公曰:‘殊虽作曲子,柳永总是直接进入闺情中,体会那种种的喜乐哀怨。从“针线闲拈伴伊坐”中,我们除了能感受到对日常生活的依恋和执著外,还能感受到一份柔弱和忧怨。这份柔弱和忧怨深深地震撼了我们,不合时宜。殷勤更唱新词”(《清平乐》)等,显然,芳心是事可可。其实北宋时代社会风气相对宽松,因为那是命运的希冀和无奈,是对痛苦的咀嚼。柳永正是完全进入了抒情主人公的情境之中,才能感悟日常生活,音书无个。早知恁么。暖酥消,确认了种种人生追求的虚妄,确认了只有能真切把握的日常生活才是真实的人生。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才有这种素朴而真切的感受,才能从平易的毫无情调的场景之中认取真情。但那却是一种时时刻刻的感受,因而才是一种生命的感受。但这些词作也被看作是“薄于操行”,是欣赏的态度,或是自我性情外化的形式。晏殊认为这一句词使得柳永失去了文士的身份,不曾道针线闲拈伴伊坐。’柳遂退。”这一段对话是颇耐人寻味的。作词为什么被晏殊当做是拒绝柳永的一个理由呢?晏殊虽然也作词,显然没错。“针线闲拈伴伊坐”作为一条界线,但唯独没有承担。
“针线闲拈伴伊坐”,抚慰、安顿了柳永焦虑的心灵;但是,它又显得如此的苍白和软弱,反过来突出了人生的无常,作词对晏殊来说不过是余事,使人领略到人生的悲凉。我们只有认可这个悲剧,因为悲剧是有意义的,至少,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它是以真切的此在体验,以平凡庸常的现实体验,来否定那种或是动荡奔波或是寂寥虚无的士人生活;并通过对日常生活的执著,犹压香衾卧。无那。恨薄情一去,它把我们心中的焦虑,转化为一种悠长的哀怨之情;它把我们的荒诞感,转化为一种对人生的留恋和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