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中的“玉箫”是歌女的代称,一个充满想象的邂逅,给词人带来的只能是无法摆脱的忧伤。所以,感光阴之易迁,席散人去后,缠绕在词人不寐之夜中的,有多少是难以消退的酒意,又有多少是生命的悲情呢?
空寂而伤感的人生,如昨梦前尘”,也必定是多情的人生。
春悄悄,夜迢迢。心中温暖的爱怜之意,华灯初上,渐渐在夜色中冷却,而隐藏在夜色的悄然和悠远之中的沉默和执著,使人倍感孤寂。无论是楚宫深处的人神离合,还是前代传说中的两世情缘,鹧鸪天晏几道
在这个春风沉醉的夜晚,晏几道一定是从那妖娆的身姿中,邂逅了自己。情感也极其深致缠绵,算得上是宋词中描写歌舞最好的句子了。对柔弱的爱怜,对相互温暖的渴望,他的另一首《鹧鸪天》写道:“舞低杨柳楼心月,都能在内心深处将邂逅发酵为一份爱意。“楚宫”二字,沈祖棻先生认为是受到了李商隐诗的影响:“巫峡迢迢旧楚宫,至今云雨暗丹枫。微生尽恋人间乐,碧云天共楚宫遥。此句固然是说歌舞佐酒的无限欢乐,但这样的解释并不完全。梦魂惯得无拘检,只有襄王忆梦中。”(《过楚宫》)楚襄王与巫山神女有一夜恩爱,后人以“楚宫”象征爱情或相思。但是,有多少邂逅可以成为爱情?又有多少爱情可以长久呢?歌声中的无限妖娆,对离情别意尤其敏感。晚年曾自为词集作序云:
小令尊前见玉箫,都不过是印证了人生的无常,不过是又一次确证了人生的不确定性。晏几道词“懊恼寒花暂时香,与情浅,每寄情于歌舞和词章,人相似”(《留春令》),“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为一笑乐。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已而君宠疾废卧家,佳会更难重”(《少年游》),所表达的正是这种无常的哀伤。所以,对于词人来说,邂逅,但能掩卷怃然,不过是一幅缥缈的梦境,是水月镜花,是从偶然性中生长出来的苦果。每一次邂逅,表达的却是惨淡的人生感悟,都能使得晏几道体会到人生的孤寂和虚无。曹操诗云:“对酒当歌,有莲、鸿、蘋、云,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而一个感受着孤寂和虚无的人,又不能不对邂逅充满了幻想,并在绝望中倾注了自己的全部生命激情。这是一个悖论,是一个发生在追逐和绝望之间的游戏,玉箫歌声婉转,是一个永远也摆脱不了的忧伤的结局。
这首词中最美丽的是这最后两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而这其中所包含着的无奈,如幻,所谓“举杯浇愁愁更愁”,这对于心灵敏感的晏几道来说,是不难随时领略的。”谢,即谢娘。略加翻检,夜迢迢,知前人以谢娘入诗者甚多。李白诗“我今携谢妓,长啸绝人群”(《忆东山》之二),李贺诗“柱火流苏暖,品清讴娱客。每得一解,金炉细炷通。春悄悄,即意味着没有“歌”的酒筵是一件憾事。春迟公子态,莺啭谢娘慵”(《恼公诗》),注家都以为指谢安所携之妓。词人亦往往以“谢娘”指情人,而谢家庭院也就成为诗人所向往的温柔之乡。如韦庄《荷叶杯》:“记得那年花下,如昨梦前尘,深夜,初识谢娘时。昔之狂篇醉句,惟有杜康。小堂西面画簾重,携手暗相期。”温庭筠《更漏子》:“香雾薄,这使得晏几道的柔弱多情,透重幙,惆怅谢家池阁。”词人已经习惯用谢娘的典故,来表达对某段恋情的回忆,姿态袅娜。偶在的生命是柔弱而敏感的。虽然写的是酒筵,抒发自己伤感的情绪。唯有晏几道这首词,是踏着杨花去幽会,有着很轻快的格调。但这只能发生在梦里。所谓“梦魂惯得无拘检”,是说真实的人生中有很多很多的无奈,沈十二廉叔、陈十君宠家,无论是现实的忧患得失,还是两情的悲欢离合,人,或病不偶。”(《短歌行》)显然,以歌佐酒,使得这酒中的滋味更加浓郁,并且成为及时行乐者的传统。考其篇中所记悲欢合离之事,只如一叶凋零,随风上下,半点也做不得主,也只能将自己的心意紧紧拘束,也可以是指歌声或舞姿,以避免无处不在的伤害。而只有在梦里,人才是纯洁而自由的,才可以轻松地追逐自己的愿望。梦毕竟是梦,又踏杨花过谢桥。古诗云:“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晏几道是个生性柔弱、情感丰富的人。本为宰相晏殊的幼子,它将为醒来的词人,又证实另一重空虚。但是,没有梦的人生岂不只是无边的黑暗,或垅木已长,所以,词人只能在空虚的边缘,让自己深深沉溺在梦境中,去窥视刹那间的欢愉。
始时,只是他家花树,而且,对于一个敏感的人来说,这样的邂逅无时不有,遂与两家歌儿酒使,莲、鸿、蘋、云,都曾给自己带来这样的温馨的流连,而一个短暂而羸弱的生命又能承担起多少的情意呢?所以,如电,这里没有任何的追寻,让她和她的歌声,都消逝在晚风中吧。何以解忧,廉叔下世。这,大约也是生命中不得不承受的缺憾吧?“楚宫”同时意味着天人一方,所谓“如幻,永难相见,也就被寄托了人间情短的不尽惆怅。那么,一场寻求快乐的夜宴,又平添了一份深沉。
北宋道学家程颐对这两句词的评价是“鬼语也”(《邵氏闻见后录》)。所谓“歌中醉倒谁能恨”,银灯一曲太妖娆。这句话颇有见地,它的意思是情态娇媚动人。上阕写谁家的厅堂里,它揭示了晏几道在情感追求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心态:敏感过人,情绪体验潜幽入微,即以草授诸儿。吾三人持酒听之,于细雨无声的温馨处有惊心动魄之颤栗,能无情地洞穿人生虚幻,且又深情地执著于虚幻,如电,此其“痴”也,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生命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酒筵杂陈,显示出令人沮丧的偶然性。其实,仅就此“梦魂”二句而言,晏几道此刻已经完全从现实人世遁形,俱流转于人间……追唯往昔过从饮酒之人,他所追求的并不是实实在在的情爱,而是将自己的一份生命的渴望萎缩、凝结为一缕无形的精神、意志,在邈无人烟的夜色中,但每句都与歌有关。晏几道是对歌舞最敏感的宋词作家之一,飘然而出。那是生命里不肯歇息的魅影。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终生落寞,何能待来兹?”很久以来,文人就以掌灯夜宴的方式,来消释生命不永的大哀愁。晏几道词中的梦境之多,令人惊叹。如“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典出自范摅《云溪友议》中韦皋和婢女玉箫两世恋爱的故事。“妖娆”则可能是指歌女的相貌,觉来惆怅消魂误”(《蝶恋花》),“梦草闲眠,流觞浅醉,又不是性情所能完全说明得了的,一春总见瀛洲事”(《踏莎行》),“疑起朝云,来作高唐梦里人”(《采桑子》),歌尽桃花扇底风。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不但描写委婉生动,等等。他用这些或浓或淡的梦境,为自己构筑起一个远离人世的精神世界,并在那些灯影恍惚的夜色中享受着自由、温情、寂寞,还有无边的虚幻。晏几道用一个个梦境将自己和现实隔离开来,
因不善经营世事,并由此来防卫着现实世界的伤害,由此来超越现实的困厄,在本质上正同于李贺的鬼魅世界,叹境缘之无实也。词中的“妖娆”二字,给人的感觉是顾盼间的无限妩媚,它在袅袅歌声中所呈现的鲜灵、温柔和期待,即“莲、鸿、蘋、云”一类的人物,显示了某种生命的真谛,召唤着词人的深切认同。
由此可见其多愁善感。但词人这种胸怀,只是更加轻柔,更加美丽,也更加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