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方毅就‘咣咣’地凿着青柠的房门。青柠烦躁地翻了个身,那刺耳的声音仍是不停歇,遂将被蒙过头顶,企图将那声音隔绝开去。
“青柠,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再不起床我就硬闯了!”
是方毅的声音,青柠迷迷糊糊中听了个真切,这大叔现在真是越来越逗了,连叫小朋友起床的活都揽了过去,一会是不是该说:小柠拧,快快起,太阳要晒小屁屁。。。
门‘咣当’一下子被踢开了,青柠的心一颤,顿时清醒了。
“你干嘛?”捂住被子,退至角落,望着一脸怒容的冒失大叔。
“你还来问我?你是大家闺秀吗,一下子睡到日上三竿?。”
“有那么夸张吗?”青柠抻着脖子望向窗外去,果然如日中天的。于是不好意思地蒙住脸,“不好意思哦,我昨晚睡得太晚了,所以。。。”
“这不是理由,你赶快收拾收拾,我有要事要说。”说罢拂袖离去。
若说之前在方毅的心中青柠和他的心中爱人的相似度还有两层的话,现在便是一层也没有了,什么嘛?大家闺秀?宗室出女?别看玩笑了!负分,滚粗~
青柠可不知道自己现在正被鄙视的无以复加。她揉了揉惺忪睡眼,任由方宅的一个小丫鬟给自己梳洗打扮。等整理妥当,肚子已经咕噜噜地叫个不听了。问了小姑娘确切的时辰,青柠方能理解方毅的怒气从何而来了,她竟然雷打不动地在众人的轮番提醒之下,毅然决然地睡了三个时辰,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做这么有损体面地事情,一定要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方宅的正厅之中,方毅要说的事情,就是万州那边好几笔大单子,大买卖等着他回去定夺,所以事不宜迟,他要赶回去,但是他有一处心病必须解决,那就是送青柠和凝玉回京城。所以昨天和赶过来的万州几个商铺的掌柜一合计,方毅决定还是将万州那边的事情拖上几天,他先送两个大麻烦回京城再折回万州。
青柠出奇的没发一言,方毅心里稍有安慰,那边陶伯却无不担忧地开口:
“凝玉姑娘的病虽然好了一些,但病去如抽丝,若不静养那对身体元气的恢复将是大为不利的,连日兼程的赶路实在是不妥。”
“陶先生,我知道,但这实在是没有法子。”
方毅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个一根筋的老郎中解释了,青柠和凝玉的身份至今仍没有向他透露,他哪知道京中正在到处找申屠青柠的下落,再不把人送回去,让人发现藏在他这里,且不说他有私藏拐带之嫌,就凭他和申屠青柠的那层关系,就够当今太后,皇帝,甚至是申屠傲然火冒三丈的了。
遂脸一黑,做出一副谁敢再多说半个字,后果自负的冰冷表情结束了此次谈话。
不哭不闹不喝药的青柠安静地回到房间,和凝玉一起收拾起行装。
“小姐,你决定回府了?放弃你的梦想了?”
“事已至此,不放弃也不行了。”青柠将浆洗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叠起来,回忆出来快一个月了,这些琐碎的事情她也会亲自去做了。
“小姐,都怪我。”
“哈,凝玉,你这一病吧,都不像你了,平时你一定会挖苦我说,让你出去吧,出去一圈又得回来,白折腾!”青柠掐齐腰学着凝玉的腔调。
凝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少打趣我,谁像你那个样子了,像泼妇骂街一样的。”
“哈哈,终于承认自己是泼妇了吧。”
“小坏蛋。”凝玉伸手就要去捉青柠。
谁知青柠也不躲,反而抱住了凝玉的胳膊:
“这才是你嘛,生龙活虎的凝玉终于又回来了。”
方宅门前,和来时一样,一匹高头大马,一辆马车,车夫仍旧是老张。不过送行的人可不少,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青柠的活泼热情让她的人缘飙升,袁管家,梅大娘,几个料理生活的小丫鬟,当然,还有差点老泪纵横的陶伯。青柠一一和他们道了别,也许此一别,就是永别了吧。当青柠最后来到陶伯面前要和他道别的时候,陶伯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
“丫头,这是上好的内伤药,我给你把过脉,你似乎曾经受到过重创,虽然痊愈了,但难保你今后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使得创伤加重,这是我倾尽毕生所学,研制出来的灵丹,就送给你了,但愿我们山水有相逢。”陶伯说完不禁老泪纵横。
青柠心中一暖,鼻子一酸,抱住陶伯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她舍不得走了,真的舍不得了。
“丫头,虽然你没告诉我你的身份,但我也能猜出来,你长大后定是个风华绝代的人物,老夫不会看错的。”说罢放开了青柠,转头离去,没有再回过头看上一眼。
在方毅焦急的神色中,青柠很识趣地结束了煽情的场面,登上了赶往京城的马车。
近来麻雀一般不得清闲的青柠自从上了车之后,就回归了淑女本色,越往京城近一步,她就越有从前的风范,那副样子固然得体,但却失了最天然最质朴的东西,让人不禁惋惜。
一路疾驰,凝玉的小脸渐渐惨白起来。
“凝玉,是不是不舒服了,陶伯说你的身体不宜颠簸劳累的,这都连续赶了快两天的路了,你身体哪里能受得了。”
一贯要强逞能的凝玉竟然没有出言宽慰,这让青柠更加得以断定,凝玉现在一定很不好,遂也顾不得方毅对于赶路的急迫之心,掀起车帘就喊:
“停下,快停下,凝玉的病又复发了。”
凝玉本可以阻止,她并非难受非常,其实是可以忍受的,不过她的心里暗暗有了思量,小姐沿途的情绪她都看在眼中,也许她可以帮助小姐呢。
“怎么了?”方毅听到青柠的喊声,放慢了速度,来到马车身侧。
“凝玉她有些坚持不住了,可不可以停下来稍作休息。”青柠见方毅面有难色,摆出了楚楚可怜之状,晶亮的双眼含着两泡热泪,“方叔,求您。。。”
方毅无奈,坐直身体远眺了下前方:“此处荒郊野岭,连半个村社也没有,停下来也无益,让凝玉再坚持一会,前方不远处即是卧虎寨,我们暂且去那安顿,等凝玉恢复体力,明日一早赶往京城。”
“卧虎寨?”青柠回过头来看看凝玉,说实话,虽然大家已经是朋友了,但她对那个地方确实没什么好感。不过转念一想,有方毅在,她们也并不用担心什么,卧虎寨上面各项设施也都齐全,确实适合暂时落脚,不过就怕凝玉尴尬,遂征求她的意见。
出奇的,凝玉点了点头,连半分不悦也未表露。
傍晚时分,一行人上了虎石岗,摸进了卧虎寨,巡山的小山贼正好认得方毅,遂免了一系列的麻烦,着人报了当家,一行人便进了山寨。山寨大当家虽有疑惑,此人怎么走了数日忽又折返,但仍热情款待,设宴完毕留下方毅这位老朋友叙旧,其他人都被送到了各自的房间。
青柠和凝玉听说赫展图说那猴小子赫天阳,今早领了伙人下山踩点子去了,不知啥时候能回来。心中不只是遗憾还是庆幸,可这种纠结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听见屋外有人喊道:少当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