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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毓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太和殿的前院中跪了多长时间,她只记得,每隔一段时间,太监会遵父皇的旨意过来询问她同一个问题:想清楚与辰寰的关系了没有?

而他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想清楚了,他是我的朋友。

在毓敏的心里,她永远不会当辰寰是奴仆,是下人,她永远把辰寰放在与自己同一个高度。

不记得问了多少次,也不记得回答了多少次,只记得晕过去之前,看到了初升的太阳,漫天红霞灿烂得像是天堂。

毓敏仿佛看见了天堂中,与辰寰携手游览人间仙境……

毓敏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了。

床边照顾她的只有春娘。

只有春娘被允许进入她的房间,其他的宫女、侍卫、太监,一律只能在她的房外侍候。

毓敏要起身,被春娘按住。

毓敏只得躺着,用仍很虚弱的声音问道:“春娘,我躺了很久了吗?”

春娘笑着点点头,伸出三个手指。

“我躺了三日了?那我跪了多久?”毓敏惊异自己居然躺了三日而不醒。

春娘仍是笑笑,伸出两个手指。

“两日吗?”毓敏问,有点惊讶。

春娘点点头。

“我居然跪了两日两夜,还不错。”毓敏笑笑,用双手将自己撑起来。

春娘又想将毓敏按下去,毓敏推开了春娘的手:“已经躺了那么久,身子好痛,我要出去走走,这里闷死我了。”

说完,跳下床,往门外走去,也不理会自己头发凌乱,只穿着单薄的睡衣。

宫女太监们第一次见到如此装扮的太子,一时适应不过来,都赶紧跪伏于地上,头埋在地上,不敢出声。

宫里有着严格的规定,见太子衣不遮体者,死。正因为这样的规定,宫里除了春娘,谁都没有见过太子的真身。当然,也没有人真正见过太子衣不遮体的样子。当然,春娘除外。

春娘急急赶了出来,手里拿着毓敏的外衣,赶在毓敏出门前,给她穿上了外衣。

宫女太监们还一直跪伏着,不敢抬头,不敢出声。

毓敏没有想到毓琳会一直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门,赶紧迎了过来。

“太子殿下,醒了?”毓琳的问候中充满了关切。

毓敏斜着眼睛看了他一会,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这会儿醒来?”

毓琳被她这么一问,尴尬的笑笑:“我一直这里等着。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入宫探望你,也不知道你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哦,原来这样啊。有劳礼亲王挂念了。”说完,毓敏头也不回朝宫门外走去。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里?”在毓敏背后,传来毓琳的声音。

“走走。”毓敏笑笑,走了。

纳兰鸿飞

毓敏到了国师府,将与辰寰一起玩耍过的地方,走了个遍。

花池,假山,草地,水榭,有辰寰身影的地方,她都到了。

每到一个地方,她就对自己说一遍:再见,毓敏!再见,辰寰!

在两人一起学习的地方,又见到了无心。

无心年轻的时候一定是芳华绝代的人物,就算年过半百,仍是美得让女人都嫉妒。

常年缺血的脸,苍白得比绢还白,但是,反而让他有种妖冶的美。

无心见到毓敏,并不觉得惊讶,好像他知道毓敏一定会来找他,而且料到毓敏一定会这个时候来找他一样。

“来了?”无心缓缓说道。无心的声音清冷,一如他苍白得像冰一样的脸。

“是。”毓敏在无心面前坐下,就那么直直盯着无心的脸看。

“看我做什么?”无心问。

“如果辰寰做了国师,也许你这个历史上最美的国师的地位就很可能被取代了。”毓敏笑。

“辰寰回来,我也该走了。”无心笑。

“走?”

“是,国师的命属于帝王,如果要更换国师,一定是无心对于皇帝来说已经是无用之人了,无用之人还留着做什么?”无心仍是笑。

“怎么这么相信命运?难道你没有想过,你的命其实是属于自己的?”

“这不应该是一个皇位继承人说的话。无心也好,辰寰也好,国师的命,只属于帝王,不属于自己。无心如果不做国师,还有其他人来做这个国师,但是无心是自愿将生命奉献给陛下的,我想,辰寰也是一样的。殿下,辰寰选择做国师继承人,去天山修炼,实际上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了你,还请殿下爱惜玉体,就算是为了辰寰。”无心说完后,便闭上了眼睛。

“这么说辰寰是自愿去的?”毓敏不知道国师与帝王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联系,但是,无心说的一定是真的,这么说来,辰寰毫无顾忌的将命交给了自己,是对自己的信任么?

毓敏头痛不已,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种结果。

她不希望辰寰会选择向她双手奉上自己的性命,这样尊贵的礼物,她承受不起。

毓敏回到风华殿的时候,毓琳还在。

“哦,毓琳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毓敏伸手接过春娘递过的毛巾,擦了擦手。

毓琳起身,笑道:“我也是刚来,陛下让我带了两位公子过来见殿下。”

“两位公子?”毓敏嘴角动了动,对毓琳的话并不感兴趣,辰寰离开后,她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两个七八岁的男孩被太监带进了风华殿。

走在左边的男孩,眼黑如墨,精致的五官透着张扬,额前微乱的碎发显示着个性活泼的一面。

走在右边的男孩,面白如玉,眼眸清澈中透着冷峻,头发柔顺的披在背后,看得出是个文静的孩子。

毓琳朝二人招招手,“毓炎、文清,你们过来。”

毓炎和文清听言走到毓琳身边。

“殿下,这是毓炎,玄亲王毓仪的弟弟,今年七岁,与殿下同年。”毓琳拉过个性张扬的毓炎对毓敏说道。

毓敏出于礼节,向毓炎点了点头:“幸会!”

“这是文清,文相国的独子,今年八岁。”毓琳指着面若白玉的文清对毓敏说道:“殿下,从现在开始,他们两位就是殿下的伴读兼侍卫,随时伴随殿下左右。”旋即,他将头转向二人,“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毓炎、文休清双双跪下:“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二人如此三呼千岁,毓敏觉得自己的头一下变成两个大,她揉着太阳穴,浅浅笑道:“平身吧,二位!”然后,她将头转向毓琳,问道:“毓琳哥哥,让他们做我的伴读兼侍卫,是父皇的旨意吗?”

“是的,殿下。”毓琳点头。

毓敏看向毓炎和文清,“你们叫毓炎、文清是吧?”

二人点头:“是的,殿下!”

“既然是父皇的旨意,你们就留在我的身边吧,只是以后不要这么多礼节,见个面就下跪的事,还是尽量避免吧。”

“是,殿下!”毓炎高兴的说到,他自由惯了,本来就不愿意受约束,听太子说不用拘泥于礼节,自然是高兴的。

文清则说道:“殿下,自古君臣有别,臣等随侍您的身边,礼节却是不可忽略的,臣等不能怠慢了主子。”

毓琳听文清这么说,笑道:“文清年纪虽小,但君臣之礼却很清楚,不错。只是,二位年岁尚幼,殿下又不喜被众多繁文缛节所累,你们就听殿下的,平时跟随殿下时,便免去那些形式上的礼节,要多留些心在殿下的学业和武艺上才行。”

毓敏听毓琳说得正是自己想说的,便随口问道:“毓琳哥哥,他们住在哪里?”

毓琳道:“住在玉暖阁。”

“那不是就在风华殿的隔壁?正好,我去找你们也方便!”毓敏笑道。

四人又说笑了一会儿,毓琳便带着二人告辞了。

毓敏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看着这些俊美优秀的人物,她自然想到了辰寰,那个风华绝代的人,此刻可到达了天山?

毓炎和文清住进宫里之后,毓敏的日子倒是热闹起来。

毓炎个性活泼热情,为人处事大大咧咧,毓敏总是取笑他,算计他,欺负他,他总是一笑而过,并不记恨,所以,有毓炎在身边,毓敏觉得日子很容易过。

相反,文清是三人中最安静的,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吐出一个字来,他文采出奇的好,武艺也精炼,毓敏忘记写师傅留的文章时,文清会在第二天上课之前,将自己写好的文章署上毓敏的名字偷偷放在师傅的桌上,所以,文清能写两种字体,一种是自己的字迹,另一种便是毓敏的字迹,他模仿毓敏写的字有时连毓敏都分辨不清究竟是自己写的,还是文清写的。

就这样,三个七八岁的孩子,在繁杂的宫里无忧无虑的长大。

其实这一切,依赖于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的天子,毓敏的父皇毓祁,自从毓敏不屈不挠在太和殿前跪了两天两夜之后,毓祁对毓敏的态度完全改观,不再约束她,而是任其自由自在的发展,甚至还送了两个一样大小的孩子到她身边陪伴她。

第二个人,便是毓琳,毓琳总是无微不至的关怀着三个人的成长,有时候会奉命来检查三人的学业,跟三人过过招,更多的时候是陪三人聊天游戏,他亲眼目睹了毓敏为了辰寰的离开后做的事,他知道毓敏的倔强以及毓敏对于朋友的珍惜,所以,他一直像以前一样,默默的关心着毓敏的成长,他知道,毓敏开心了,他才开心,毓敏生气了,他也心里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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