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狂风阵阵。
丝丝寒风,挤过窗缝门隙,弄的如豆的烛火摇曳。
“不,不要!”
急促的呼喊声,划破一室的寂静,惊醒了侧身依着床栏浅眠的水玲珑。
“琅公子,你怎么了?”
紧张的探头细看,才发觉原来是琅邪做噩梦。豆大的汗珠布满琅邪的额头,五官扭曲,似乎痛苦的想要摆脱梦魇。
听人说,做噩梦的时候,千万不能叫醒,否则很容易会出意外的。水玲珑犹豫再三,抓住琅邪的颤抖的手之外,除了轻声细语的出言安慰之外,别无他法。
或许是梦魇远处,抑或是水玲珑的安慰起了一定的作用,梦中的琅邪不再显得紧张不安,呼吸也变得匀称起来。
望着沉沉睡去的琅邪,水玲珑想让他睡的安稳写,悄悄的想要抽走自己的手,不了却被琅邪握的死紧,稍一动弹,就会引得琅邪发出不满的低吟声。
若是换作琅邪清醒时,有这般举动,水玲珑定当欢喜异常,只可惜,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他寻德安心的浮木而已,失落的轻叹了口气。
伸手,轻轻的拨开琅邪因汗湿黏在额头的乌发,望着清冷孤傲的容颜,水玲珑不由的低语出声: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啊?”
黎明十分,雨渐渐小了,屋檐上滴下的雨水,发出“滴答”声。
恍恍惚惚醒来,想要看看琅邪是否安好,才心惊的发现,人去床空。
水玲珑意识立马清醒过来,像发疯似的到处寻找琅邪,却只是徒劳无功的返回客房内,神情沮丧的坐在床沿上,嘴角浮现出淡淡的苦笑。
他最终还是走了!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他还是走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不甘心的双手握拳,死命的捶着床板,无意间敲到床单下硬硬的凸起,泄愤的掀开床单,才看清,原来那凸起的是一只玉笛,笛下赫然压着一封信。
信封上的字,灵秀飘逸,一看就是出自琅邪之手。
拿起信,忙拆开,信中的内容,令水玲珑又哭又笑。
原来琅邪并不是无心之人,他懂得她对他的感觉,并且允诺,只要他日事情办妥,定会来娶她为妻的!
事情办妥?冷静下激动的心情,水玲珑的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曾经,在王府的时候,琅邪也说过,只要等事情办妥之后,他就会来接她的,然而等来的却是音信全无。
不行,这次说什么,也要拿着信,天涯海角的找他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使得他一次次的在自己面前消失!
下定决心,水玲珑不再逗留,起身跑到隔壁房间,叫醒小小之后,付了银子,两人出了客栈,往牡丹镇外赶去。
琅邪有伤在身,不能运用轻功,唯有徒步在山间小路上行走。
包扎在手臂上的白布,渗出刺目的殷红,却全然不顾。
平地一声雷,就在琅邪埋头赶路之际,面前响起一道冷硬霸气的轻嗤声:
“哼!总算是找到你了!”
拦住琅邪去路的,正是呼赫。东方烈韵一直顾念与琅邪的交情,所以并不想太过为难琅邪,而抓出幕后主视,不过他呼赫却不是,根据探子来报,琅邪一直与扎木尔有往来,而扎木尔跟宰相又暗度陈仓,只要抓住琅邪,想必很多云雾之中的谜团,便能迎刃而解了。
见呼赫挡在自己面前,分明是来意不善,琅邪的心中叹了三声,罢,罢,罢!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他琅邪对不起的,那就只有水玲珑,只叹自己时运不济,又优柔寡断,才会落得要寻死的难堪之地。
“说,你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到底是谁?”
呼赫步步紧逼,他不是好大喜功之人,但是皇上吩咐下来的任务,不得不完成,既是对方有伤在身,他也不惜。
琅邪清冷的双目,留意四周,见若是再退后,便是悬崖峭壁。
凛冽的山风,吹的琅邪衣袂翻飞,墨发乱舞,清冷的容颜淡漠一片,柔美的嘴角不期然浮现出一丝绝尘而去的笑,淡淡道: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脚跟的泥石承受不住重量,碎裂的稀稀落落滚下山崖,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呼赫见琅邪将生死看的如此云淡风轻,知道琅邪极力想要保护的人,在其心目中的地位,肯定异常的重要。正在思考该不该离去之际,忽听身后响起失控的尖叫声:
“琅邪,你要干什么?”
水玲珑万万没有想到,四处问人,得知琅邪离开的方向,又千辛万苦找到他,居然看到的是他被人逼入绝境。
与水玲珑撕心裂肺般的紧张不同,琅邪清冷的眼眸注视着呼赫若有所思的刚毅俊脸,从呼赫的眼神中,他知道,呼赫定是想到了什么,为了保住心中的那个人,他别无选择,只能委屈水玲珑了。
轻轻的在内心说了声对不起之后,琅邪淡笑着对呼赫开口道:
“宰相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我指示扎木尔做的,是,我恨皇朝言而无信,灭我百夷,只求你,在我死了之后,不要为难水姑娘!”
琅邪的话,不只令呼赫感到震惊,就连水玲珑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琅邪要演一出此地无银三百两,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欢,所谓的要娶她过门?为什么,为什么一切的事情好险彻底脱轨了?
事实上,琅邪在见到水玲珑饱受打击的痛苦表情时,他心如刀割,回想起第一次在树林里见到她的时候,她那双完全依赖跟相信自己的双目;想到王府离别的时候,她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庵堂那夜,替他隐瞒事情的真相,以及客栈时,不眠不休照顾他;而今他却恩将仇报。估计像他这么坏的人,不死,留着也是连累别人。
“只要你跟本将军回去,将事情的始末交待清楚,本将军自然不会为难这位姑娘的!”
对于琅邪的所说的话,呼赫并不十分相信,若是他指示扎木尔做的,又何必等到今时今日,早在皇上带着太子狩猎的时候,就可以趁机除去皇上与太子了,何必惹出那么多事端。
“谢谢你答应我放过她!”
仿若没有听到呼赫说的,琅邪自顾自的说道,继而转身,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悬崖。
既是琅邪那样诬陷自己,毕竟是爱着的人,水玲珑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丧生,大叫着扑上去,想要抓住琅邪的手,只可惜,为时已晚,琅邪宛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不,不要!”
胡乱的抓着空气,水玲珑撕声裂肺的吼着,一时气血攻心,昏迷了过去。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
风中,小小瘦弱的跪在水玲珑的身体边,哭叫着,令人心酸不已。
呼赫并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再者,他还要带水玲珑回去问话,也不会将她扔在荒芜之地。上前,抱起水玲珑的身体,示意小小,跟着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