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小绿和小红就出现在东院的房间服侍着叶少怡起床梳洗。
穿着打扮完后,叶少怡在房里快速的吃完早餐,接着,便是她忙碌的一天……
“叩叩”两声清亮敲门声响起,叶少怡却一样只盯着文案上的帐目,头也不抬。“进来。”
这么多年来,她的习惯庄里的人都晓得,在她工作的时候来打扰她的,无非是她身边最为亲近的几个人。
而他们会来寻她,那不是有要事,就是她休息的时间到了。
她刚进书房不久,就连凳子都还没有坐热,所以后者她可以排除了。
“什么事?”拿起支笔在帐本上写写划划,她依旧是没有抬头看向来者的时间。
她能一心二用,这是多年来的自我训练出来的。
“听说昨晚有黑衣人想要偷袭你!”
还没完全迈进书房,来人就很焦急的切问。
听到是兆君笙的声音,她扬眉看了他一眼。“是的。”应允了一句后,她又埋头对着那成堆的账本苦干。
“那你有没有伤到哪里?”见她冷冷淡淡,兆君笙有些心酸。
三年前,他便坚持不再叫她大嫂,原本以为改唤她的名字会让他们更加贴进些,谁知道那都是他的妄想,他叫得越亲密,她就对他越冷淡。
这让他们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远。
“没有。”她淡淡的答道。
“那后来黑衣人让你擒住之后,有没有说出主谋是谁?”关系到她的性命安危,他似乎比谁都要着急。
“没有。”她随便的应了句,目不转睛的盯着账本,心思开始全放在账目上。
月头茶叶商行货银五千六百两,其中购进绿茶二百公斤,每公斤一两,总共二千两。卖掉六十公斤绿茶,二十公斤香片,七十二包云香,六两铁观音……总共收入三千八百五十一两,扣除两名小二的月钱共六两,交上税收二十两,月低还剩七千四百二十五两。
这样看来,茶叶商行的账目上的确没有错,可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有哪里对不上,可一时却又看不出来。
“今天你审过那个黑衣人了吗?”见她沉浸在工作上,完全忽视了他,兆君笙心里只能沉重的叹息。
“没有。”她不耐烦的回了句,手里翻过一本又一本的帐簿,神情有些着急。
看她忙碌成那样子,应该是还没有时间去审问那个黑衣人吧!他在心里苦笑,当下决定离去好还她一个安静的工作空间。
同时,他也好去帮她分忧解劳,亲自去审问那个黑衣人。
这么一想着,他旋过身,刚想离开,却被她叫住了。
“等一下。”
“怎么了?”虽然知道她是有事情才会叫住他,但兆君笙心里还是不可压抑的一阵心悦。
“上上个月的茶行帐目在不在你那边?”遍寻不着自己想找到的那本帐簿,只好放弃的转而询问他。
商行一向都是兆君笙在管理,她平时都是管理整个安定城的治安繁华和一些锁碎却很重要的城事。而商行就是每个月月底的时候会把帐本送到她这里来让她审查。
上上个月的帐本?
兆君笙摇摇头,“上上个月的帐本我已经让商行的每个店铺都送过来给你了,并没有在我手中。”
“那就奇怪了。”叶少怡紧锁眉头,“商行里的每本帐目是都在我这里。”她拍拍案几上左边的一摞账本,“可唯独不见了茶行的那一本。”
她这么一说,兆君笙也皱眉思索起来。
“上上个月,因为货源出了问题,所以我去了趟太平兴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月底了,所以当时还没来得及检查商行各个店铺的账本就让人把帐本送来给你了。”所以他也不敢确定,上上个月,茶行的账本到底有没有交送上来。
以往商行的帐目都是由他检查一遍有没有完全之后再送到她手上的,所以上个月月底帐本送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忙着看数据有没有算少或算错的,当时也没有注意到商行送来的账本有没有缺少。
她冷静的仔细想了想,抬头对上了他的双眸。“我怀疑茶行有问题!”她把案几上茶行上个月的帐本抛给他。
“黑衣人的事情你就不用理会了,白隐自然会审问他的。”他刚才默为吭声就要转身离去,他那点心思没有瞒得过她犀利的双眼。“商行才是归你所管,所以现下最得要的是,你得尽快找出茶行的问题来!”
商行不止止是她的,是维持整个安定城的重要资源之一。她不允许有人在她管辖的时间之内搞破坏!
“是。”二话不说,兆君笙转身出了书房,商行一向都是他在打理的,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他管理不力,不用她说,他也在最快的时间里搞清事情的源由,再找出胆敢破坏他在生意场上名义的罪魁祸首。
当晌午一至,叶少怡立即丢下手头上的工作,快速的来到西院的地下室。
那是五年前,她和大伙商量过,特意在西院所造的一个囚室。而原因,就是那一个接一个蒙面杀手夜闯城主庄院,试图谋杀她开始。
如她所料,白隐早已将尚无依提审。
再走近一些,她眉头拧得似结,不悦看到尚无依那身黑衣上的斑斑血渍。
“夫人。”白隐拱手朝她做了个揖,看到她回以他点头,再摆摆手。
白隐了解的带走了一干护卫守在门口,徒留下她与尚无依。
他审问了一早上也没审出个什么结果原来的,还用尽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既然夫人来了,就由她去审问吧!
夫人计谋良策太多,由她审问,或许答案的由来还不费吹灰之力呢!
“啧,瞧你,到底白隐问了些什么问题你不肯告诉他啊?”叶少怡上下打量着被捆绑在木桩上的尚无依,嘴里啧啧有声。
认识白隐这多年,还真是头一次看到他对犯人使用这大的暴力,还让人家见红了。
他们一向以礼待人,就算是不怀好意,夜探庄院的黑衣人就让让他们生擒住了,最多也是口头恐吓那些黑衣人,绝对没有真的对他们真的动过手。
当然,那些黑衣人也都很识相的,在他们还未耐心用尽之前,便纷纷咬毒自尽了。
之前因为她刚接手安定城,什么都要学。而安定城经人散发城主失踪的消息后,一时更是闹得人心惶惶,搞得安定城管理人手不足。
所以那些黑衣人为何要来刺杀她,他们也一直没空去调查过,只能加强防守,没有时间采取进攻。
但现在,整个安定城里里外外她都能随心掌握,该学的她也都学了,虽然还是很忙,但是大家都能够抽出些空闲时间来了,所以现下,是应该调查一下,这几年到底是谁屡次三番想要取她的性命了!
“还不是问我昨晚你问过的那些问题咯!”只稍一动,全身就似火烧般的疼痛。尚无依回答她一句话,就痛得呲牙咧嘴。
“那你就告诉他啊!”反正他昨晚已经告诉过她了,再说一遍也不是问题吧?“你不会是懒得再说一回,故意找的皮肉之苦吧?!”她好笑的盯着他。
尚无依白了她一眼,“哪有你这么无聊啊!”又不是什么好保密的事情,鬼才故意找抽呢!
“那白隐怎么气得把你打成这样啊?!”连衣服都给抽成破破烂烂的了,可想而知,他让白隐抽的鞭子可不少。
“问题是,我有回答了,可是那个男人他竟然不相信!”
“肯定是有人让他故意找我茬的。”尚无依别过脸不去看她,一看到她,他就觉得她弯翘起的嘴角在幸灾乐祸。
“嘿,那你话里的那个人,是指我咯?”她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是不是你你自己知道。嘶——”本来想撇撇嘴的尚无依因扯动了嘴角的伤口,痛得他猛地倒抽冷气。
“昨夜你问我的问题我都一五一十的全回答你了,要不是你还不相信的话,他们今早还会来审问我么?还把我往死里抽,不是你交待的话,他们会这样么?”尚无依一个激动,身上的伤口渗出越来越多的血,痛得他是连呼吸也缓慢了。
该死的!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沦落到阶下囚的一天,更甭说让人往死里打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拿冷眼对我了。”看到他身上的带血的伤口,再想像到如果这种鞭痕是在自己身上,叶少怡没来的打了个寒颤。
许是她胆子再大,也看不惯有人因她而伤痕累累吧!虽然说他是为了想要掳走她,但那也算是因为她哈!
“我相信你的话,我现在就让人把你给放出去疗伤。”叶少怡不忍心看着他痛得扭曲的俊容。
他才不过二十出头吧!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长得油头粉面,应该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孩子,只不过是贪玩才加入杀手行列。
她朝外喊进白隐,让白隐把快要痛晕过去的尚无依放下,安置在清静的北院,还请了大夫来给他疗伤。
虽然大伙都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但都认为夫人做的事情自有她的道理,所以大家也就不多嘴一问了。
只是到了晚上,从外面回来的礼元烁和兆君笙仍是进了东院的书房——当然,这是少不了好奇心的白隐。
虽然白天他没有多说什么,但其实他心里的好奇可没有减少过。
刚吃完晚饭的叶少怡立即走进书房坐下来,正要翻开今天所看的第三十一本帐簿……
“夫人,司空大人他们来找您了。”守在门外的小红轻轻推开门,禀告了她一声后,侧身让身后的三人走了进来。
走进叶少怡的书房,屁股都还没有坐下来,礼元烁就迫不急待的问:“夫人,您为什么要把那小子安置在客房,还交待下人们要好生服侍呢?”一回来得到白隐的告知,礼元烁是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不是他要管夫人的闲事,更不是担心夫人会做错什么事情,只不过夫人有什么打算,他都想知道。如果夫人需要配合什么的,到时他们也不会临时临急临出场了。
最重要的是,见识多了夫人的无穷计谋,他超想知道夫人现在有什么好计策的。每次夫人想出的计谋,都会让他们事半功倍。
只消用到不费吹灰之力的力气,就能办好事情,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佩服夫人了。
只是,有人似乎不那么想。
就在叶少怡看穿礼元烁肚子里的想法之后,她笑着刚刚微张檀口,兆君笙便虎着脸抢先说话了。
“朵儿,你是不是因为看上了那个白脸小子,所以才不顾自身安危,硬是要把他给当贵看待?”
好浓的醋味!
兆君笙此话一出,吓呆了旁边另外两个男人。
白隐和礼元烁怔忡的盯着他,就连眨眼都忘记了。
从一开始,兆君笙对夫人的感情就毫不隐瞒,他们当然也很清楚这件事。但那是他和夫人之间的事情,他们不想管,也管不着,所以一直就两旁人,当打酱油的。
只是没想到,这君笙对夫人的感情是越来越****裸了,就连当着他们的面也敢说出这么酸的话来。
不知道夫人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两人的璀亮的双瞳一起瞄向叶少怡。
她先是皱眉,然后一双精光闪现的黑瞳微微眯缝,“我做事难道还要跟你兆大少爷先行报告?”她语气倏冷,带笑的嘴角多少有几分讥讽。
“朵儿,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兆君笙张嘴欲解释,可话到嘴边却词穷起来。
对于刚才那句没经过大脑的话,他深深感到懊恼。
以前老取笑别人有了爱人之后变得蠢笨,现在他总算知道了,原来爱情是会使人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不经过大脑的。
“只是?”她冷哼。“只是什么,只是因为看到人家尚无依长得比你年轻俊俏,所以你就认为我是看上他了?”
对于他这种逻辑思维让她很不高兴,而他对她的看法她更是生气之极,从没想到过自己在他心里会是这么一个喜好男色的女人!
如果自己真的喜欢俊男,那不用等到现在,五年前她就先会把他给收了,何让他苦苦守候?
她说过,她的心已追随夫君离去,再也不会爱上任何男人的!心既然有要为他留守的决心,那她的身,也不会轻易交付出去。
无论夫君现在身在何处,百年之后,她都能清清白白的与他在地府相遇。
这是她对夫君的承诺,也是她对自己这一生的要求!
“这……难道不是吗?”本想出声反驳,但理智终将敌不过自己的妒忌,兆君生把内心的疑虑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叶少怡铁青着张脸,心里不知道有多恼火。“就算是,那也不关你的事!”她冷冷的追加了一句。
她后面那句可让兆君笙冒火了,他本来就是个很容易上火的人。
他气急败坏的大声起来:“不关我的事?师兄走之前,亲口交待要我看好你的,你现在看上了别的男人,你对得起师兄么你?!”
他的妒火上升,只因为一个陌生的杀手都能博得她的好感,可是这些话他没法说出口,只好拿师兄来当借口。
叶少怡一听,简直如同火上浇油,头顶上燃烧着火红火红的怒焰。
“呃…我来说一句好了。”礼元烁见他们两人情绪不对,眼看就要峰烟战火了,他赶紧出来打圆场。
“其实君笙你是疑心重了,夫人对城主的感情大家都知道得很清楚,她绝对不会因为某个男子长得俊美就会忘记城主,对他倾心的。”礼元烁先数落了兆君笙,又说出了叶少怡的心声,这让她心里稍稍平息了怒火。
“不过夫人,您把刺客收留这事,是应该跟我们大家说一下的。我们不是担心夫人您对那名男子怎么样,我们只是想知道夫人的打算而已。”礼元烁微笑着对她好言劝说。
虽然还是板着一张丽颜,但礼元烁的话让她细想了一番,原本死白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礼元烁说的对,虽然大伙尊重她的想法,但是她总是寡妇一名,瓜田李下的容易惹人闲话,她的确是应该跟大家解释一下的。
“尚无依,那位刺客的名字。”她冷冷的说着。“他才二十出头,和一般的杀手不一样,他们组织完全是出于兴趣才会加入杀手行列。”
“而我接他为客,一是尚无依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只为了能让他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二是,我还得靠他帮助,才能用最快的时间找到一直在背后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夫人这些想法都是对的,我们都万分支持夫人。”白隐笑容满面的赞成她的说词。
礼元烁笑笑,也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夫人,既然我们想知道的都已知道,那我们就不打扰您工作了。”他与白隐一同将兆君笙架出书房,白隐拉着兆君笙走在前面。
他在关门前关心的丢了句:“夫人,工作归工作,一定要早点休息,因为安定城的明天还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