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外面好似有声音!
烛光下细声研读兵书的叶少怡顿了下,凝神仔细倾听着。
刚才门外那的的确确是有人走过的声音,她是绝对不会听错的!
这些年来,她习惯了独自一人的夜晚,每到就寝时间,小红和小绿就会自动回房,从来都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过她。
而白隐他们怕她一个人单独在一个院落会不安全,既使她再抗议也要在东院拱门处派上两名护卫职守。而小绿和小红更甚,每天晚上离去前都会在她房门口的地板上铺上厚厚的一层泥土,再给泥土撒上大量的水,让门口变成泥潭一样,第二天一早她们再来打扫干净。
她们为了她从不怕麻烦,日日夜夜,如此循环。
只因为兆君笙说过,轻功再厉害的人经过泥潭的时候也会有轻微的水渍声响。
既然有人敢夜探她叶少怡的闺房,那她应该送他个见面礼才是!
放下手中的兵书,吹灭蜡烛,拿过桌面上放着的小东西,她悄然无声地起身,偷偷藏在门边。
纸窗外,突地让人给捅破一个小洞。就着月光,她在旁边清楚的看到,从小洞中伸进来的一只小竹管。
迷烟?!
又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这是这几年来的第二百三十五次了!就不能换个新鲜的来玩玩么?
叶少怡不屑的努努嘴,再伸手用手上拿着的东西把小竹管的洞口紧紧堵住。
自从夫君失踪,她接任城主之位以来,就发生多起这样的行刺或夜探之行为。但她乐得把危险当有趣,快乐的享受这样的刺激。
窗外的黑衣人让自己竹管里的迷烟往回呛了一口,赶紧的从怀里把解药拿出来吞下。
知道自己行动已经败露,黑衣人转身就想走,却让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搭放在自己脖子上。当下他冒出一身冷汗。
望着巧笑嫣然的女子,黑衣人头皮开始发麻。
“怎么?才刚来到就要走了?不如在我这喝杯茶聊聊天可好?”叶少怡笑眯眯的提出邀请。
她看书看累了,也厌倦了,正好有个人来让她玩玩。她可是好久没有玩兴大发了呢!今儿个这黑衣人可‘荣幸’啦!
迷烟这种东西效果显著很快,而解药又发挥得又太慢。黑衣人提不起劲,全身软棉棉的没法使出武功,只好随着她意思点头应允。
“那太好了,反正我也还没困,正好你老兄来陪我。”叶少怡做欣喜状,在背后推着黑衣人进房间。“我看,今晚咱俩就来个秉烛夜谈吧!”
她点燃烛火,正好看到坐在地上的黑衣人用白眼斜视着她。
她笑弯了眼,拿着烛台蹲到他面前,一把掀开他脸上的黑布巾。
“哟!还不错,是个帅哥哟!”叶少怡啧啧称赞。
她拿着烛台贴着他的脸照呀照,她是一饱眼福了,可惜那黑衣帅哥生怕她手一抖,让蜡烛把他的俊脸给烧破相了。
吓得他是脸抽身抖,如果能再来个口吐白沫,那可就真一个羊颠疯了。
该死的,今晚是什么日子啊?才第一次出任务而已,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给派来对付这个恐怖的女人了?!
呜……等他能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回去后,他一定要跟门主辞职不干了说!
“嘿,你怕我!”叶少怡笑嘻嘻的肯定着。
哼!怕你?黑衣帅哥不屑的想着。
想着药效也应该发挥了吧,他试图动了动手,再伸了伸腿……
动是能动了,可全身还是软绵绵的,根本就使不上力嘛!师傅制的mi药和解药不可能出问题啊!
唯一的可能是——
他抬眼死瞪着在他面前端着烛台,笑得像偷腥的猫儿一样的女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已经搬来了一张矮凳子坐在他面前,手托着腮,笑眯眯的睇着他。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他咬牙切齿的责问她。
“就mi药啊!”她眨眨清亮的大眼,只不过她那mi药是兆君笙特意提炼出来给她防身用的,和一般mi药是差不多啊!那药效只比平常的mi药添加了多倍的浓度而且已啦!
“就mi药?你确定就只有mi药?”黑衣帅哥恼得青筋突起,要是mi药的话,师傅的解药不用没有效的。
师傅的解药可是能解天下各种各样的mi药!这该死的女人一定是在骗他!
“我当然确定啦!”叶少怡笑意盈盈,她肯定的点头,“我这里只有mi药和痒痒粉,而你这久都没有觉得身上发痒,那我这次下的肯定就是mi药没错啊!”
她说的头头是道,他听得全身发麻。
天呐!原来这个女人要分辨出是哪种药,还得找人做实验才知道啊?还好,她没有给他下到痒痒粉,要不然他要在这个可恶的女人面前出丑了。
“那,那你给我下的是什么mi药?”师傅的解药都解不了这药效,真的是太没天理了!
这次他一定要想方设法知道她用的到底是什么mi药,回去好让师傅把解药改进改进,免得他下次出任务会再次因为这种mi药而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给生擒了。
“这世上的mi药不都是只有一种么?”虽然各门各派所制造的mi药名称都各不一样,但其实那药方都是一个样的,差别就只在于药性浓度而已。
“那为啥我带来的解药解不了你这种mi药?”黑衣帅哥撇撇嘴,为自己的没用感到窝囊。
叶少怡这下可不止笑眯了眼,她哈哈的捧腹大笑。“你是不是只带了一颗解药?”
他怪异的睇着她,“是。”有这么好笑吗?他怎么一样也不觉得?
“小子,你很聪明。”叶少怡拍拍他的肩头,“可是你也很愚蠢。”
“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不多带两颗解药来?”她不答反问。
“因为我只有一个人,所以只需一颗解药就够了呀!”他狐疑的睇着她,这个女人又想说什么?
“可是我的mi药浓度比起你带来的那些要浓上好几倍,单凭一颗解药的药量是不足以为解的喔。”她神色凝肃的教着他。
加浓的mi药?!
黑衣人不可思议的瞪着她,心里懊恼的同时也暗自庆幸。
还好他有带上一颗解药来,虽然不能完全解掉这药效,但也算不错了。这超浓的mi药不止止是让人手脚发软,昏迷了事,而是让人完全陷入睡眠状态,直至从睡梦中而逝!
这女人心肠也太狠毒了。看她外表清秀美丽,成熟中又带着几分调皮,实属倾国倾城俏佳人一个,没想到她外表和内在竟然不成正比!
真是浪费了天公的一番美意啊!
“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下的药?”她是有走近过他身边,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她是什么时候所下的药。
难不成她是下药高手?堪比他师傅还要高手?
“你什么时候中的mi药,那我就是什么时候给你下的药啊!”叶少怡贼贼的笑着,带着几分诡谲。
黑衣人回忆起刚才他中mi药的情况——
他刚把装着mi药的竹管伸进窗户,然后在房间里那头竹管口似有东西给堵住,迷烟往回倒流,把他给呛了一下……
“难道你拿来堵住我竹管的东西就是你的mi药?!”他惊惧的叫问,还好他那解药吃得及时,要不然他这么个年轻俊俏的美男子可就立即呜呼哀哉了!
她那恐怖的mi药再加上他的,那完全成了取人命的药了,这女人还真是够懂得以‘迷’制‘迷’的。
怪不得她都没有把他给绑起来,原来是她知道就算他有吃过颗解药也不用担心他能快速恢复过来。
这样的狠量,就算他吃了神丹妙药,至少也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能恢复精神啊!
他现在手软脚软,完全就是个废人嘛!
黑衣俊男悲哀地扁了扁嘴,人家他回去就要立即请辞啦,这份工作他实在干不来。
“好了,闲话呢,我们已经聊完啦!”叶少怡笑靥收起,换为一脸冰霜。
“你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她语气倏冷,就好像那二月天,说变就变。
瞧着她那张突然冒出的冰山脸,黑衣俊男噘了噘嘴,不情不愿的回答:“我们的门主。”
“你们门主是谁?”叶少怡不解的皱起眉头,她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又得罪了一位门主了啊?
“我们门主就是我师兄,上若清玄。”亲爱的师兄,小弟不是存心要出卖你的,只是……这女人太过恐怖了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话可是你从小一直教咱的哟!
你是师兄,咱立誓绝对听从你的教导!
“上若清玄?”她喃喃自语,“没听过!”她没有认识一位姓上若的人啊!
“你们是啥子帮派?”怎么能教出这么蹩脚的黑衣人来,还敢让他独自行动。她真的很佩服那个叫上若清玄的门主,超崇拜的。
“清玄门。”他努力挪了挪屁股,想用力支撑起给柜子烙疼的腰椎。
“喔!清玄门啊!那你们都是道士咯?”她起身,把烛台放在桌面上,走到床榻边拿了个自创的棉抱枕,再走到他身边帮他把抱枕塞在他背后,好让他能舒服些。
“不,我们才不是什么臭道士。”他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只因为她竟然拿那些自以为是的臭道士与他们相提并论。
她有见过像他这么俊俏的道士么?
“那你们门派主要是做什么的啊?”蹲着很累人,她干脆盘腿席地而坐。
“杀手!”他得意洋洋的扬起头,等着看她的脸惊慌失色。
可惜,他失算了。
叶少怡只是挑了挑眉,接着上下打量着他。“你们门里的杀手全都像你一样的货色?”她微弯的嘴角有着几分讥讽。
现在江湖里是没有人了吗?连这么蹩脚的人也能当杀手?还是他们以为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
瞧他这油头粉面一副奶油样,去夜店做牛朗还差不多,肯定能红!
“什么像我一样的货色啊?我…我只不过是第一次出任务,技术不精湛而…已嘛!”他越说越小声,羞愧得脸都红了。
话说他武功虽然不能独步天下,但至少在江湖也是个排名前十的嘛!这女人干嘛要把他踩到这底呀?怪伤人自尊的说……
“却!”叶少怡不齿他的说法,要是她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女,那他这第一次,就能让他丢了这条宝贵的性命咯!
“谁请你来杀我的?”
“不知道。”他垂下脸不肯看着她,这女人太伤他自尊了,让他连死的心都有了。“门主派我来的,但他并没有叫我杀了你,只是叫我把你迷倒,抗回去交差。”
要是能直接杀死她就好了,他就不用搞这么多下三滥的招术,还反让这女人给生擒住了。
“啧,那你们清玄门直接与买家接头的是谁?”麻烦!不过为了知道到底是谁要掳她,就算麻烦她也得去清玄门与之一会了!
“我们门主,也就是我师兄上若清玄。”这女人不会是想闹到他师兄那去告他一状吧?
要是让师兄知道他竟会让一个女人给生擒的这么窝囊,他肯定要挨他嘲笑一辈子了……
“哦!”她了然的点点头。“那你叫什么名字?”
果然,她是要去找师兄的,说不定她还会拿他来做人质,以交换背后花钱的买家!这女人真是太阴毒了,存心要让他抬不起头一辈子!
黑衣俊男怨恨的敌视着她,神情十分悲愤。
“说呀!”叶少怡伸腿踢了踢他,“做啥这样看着我?”她又没对他实施暴力,只是问几句话而已啊!
俗话说得好,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黑衣俊男只好很无奈,很小声的说:“尚无依。”这是男人的一种悲哀啊!他总有一天让她也试试给下面子是啥子滋味!
“尚无依,这名字不错嘛,至少比你师兄的名字好听多了。”像怜悯小狗一样,叶少怡给了他一个赞赏,还伸手揉搓着他的脑袋。
“尚无依,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行不!”
尚无依有点不耐烦的睇着她,“有话就快问!”他是个阶下囚,做啥要对他这么有礼貌啊?
“唔,之前也有过别的杀手要来杀我啦!”
“也有过?”尚无依皱起双眉,她到底得罪了些什么人啊?
“嗯!很多喔!”她无所谓的说着。
很多!天,那说明她的仇人有很多个咯!
“你到底得罪了些什么人啊?让人家老是要取你性命。”打量着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的她,大男人的柔肠荡气由心而发,当下他的就为她心生怜悯。
这样一个娇俏妖娆的女子,应当是让男人来保护,而不是让她陷入这么多危险之中。
“不知道啊!”叶少怡在他注意中从容的伸了个懒身,不做作是她的天性。她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唔!困了咧!是休息的时间到了。
“刚才我想问的是,你是个杀手,可是杀手行动失败之后不都咬破藏在嘴里的那颗毒药自尽的,你为什么不?”就算再累,她也要把好奇进行到底。
“是不是你忘记带毒药了?”对于这个失职的杀手她可是非常感兴趣的,说不准改天她开家古代报社,专报些各行各业的乌龙事绩,肯定很多人买她的报纸,到时她就能赚翻啦!
抖动着嘴角,尚无依想笑却笑不出来,刚才对这女人的同情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试问下,想看人家自尽的女人哪里应该让人可怜了?
可纵然无奈,他还是哭丧着脸来满足她的好奇心。
“我没有忘记带,是因为我们门里根本就没有这条规定。”师兄开这个门派只是图个新鲜好玩,又不是要他们这帮师弟去送死的。
“喔!原来是这样呀!”这世上还有这么不敬业的杀手门,等以后她想要买凶杀人,一定不能找这个‘清玄门’。
“喂,你手上拿着这个是什么东西?”尚无依盯着她手上把玩着的小玩意儿。
从一开始她就拿着这个圆长的小东西在手上,不曾放下过。开始他就想问她了,只是作为一个正直的男人,不好像女人一样好奇就多嘴多舌的询问。
只是,忍了又忍,还是敌不过心里那股子想要知道的痒痒,所以最后还是问出来了。
叶少怡睇了睇自己手中的‘火枪’,笑意加剧。
这是她自己发明的‘火枪’,虽然说是‘枪’,但其实和现代所知晓的那种一点也不一样。
她所发明的这个原本只有十公分长的铁管子,管子后头是一个突出来的小按键。后来她嫌太单调,就让铁匠帮忙做了缕花在上面。
铁管里面装着的是用棉纸包成小球的火药,能力很小,近炸只能炸痛人,被炸之人除了一点点破皮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外伤。
只不过,她在火药外层又包裹了一张棉纸,里面撒了为量不少的痒痛粉。只要按下按键,火药球从铁管中完全弹出,碰到阻力后才会爆炸开来。
被炸之人除了感到被炸痛之外,被炸的地方还会感觉到非常痒痛,继而那种痒痛感传遍全身,想抓却怎么也抓不到正确的位置。
因为,那种痒痛粉是随着炸破皮的伤口进入体内,混合血液周身流窜,让被炸者痛苦得生不如死!
详细的给他介绍完她得意的创作,她故意拿着‘火枪’对准他,在她准备按下按键之时,她成功的看到——
他受不了那样的刺激,当场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叫来守卫把他安置好,她回到房间倒床就睡。
今晚她心情莫名其妙的好,好得她就连在梦中也咧着嘴呵呵发笑,嘴角的龙涎流湿了枕头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