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安琪所料,妈妈看完那篇新闻报道之后的反应,比爸爸强烈一百倍!
妈妈面色潮红,眼睛发光,如果这时能给她测血压的话,一定比平时高许多!妈妈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爸爸斜着眼说:“你就不能安静一点?”
“安静?我能安静得了吗?”
爸爸说:“得奖的是别人家的孩子,又不是我们家琪琪。你激动啥?”
“正因为是别人家的孩子得了奖我才激动!”
“莫名其妙!”
妈妈气得直摇头:“你呀你呀!简直死不开窍!”
爸爸知道,就这个问题跟妈妈继续纠缠下去,是绝对没有结果的。所以,爸爸很明智地闭了口。安琪发现,其实一个家庭能够平安无事,最要紧的就是这个家里的男人懂得沉默。
妈妈从包里翻出夏叔叔的名片,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夏叔叔的电话:“君侯吗?我是曼露。”妈妈很做作地说。
妈妈跟夏叔叔寒暄了几句,很快就转到正题上了:“君侯,你知道张思思吗?”
“张思思?就是获得世界精英模特儿大赛中国赛区亚军的那个女孩子?”
“对呀对呀。”妈妈词不达意地说,“你认她吗?”
“什么叫认她?”
“哦,我是说你认识她吗?对她的情况你了解吗?”
夏叔叔回答:“认识说不上,只是见过面。至于她的情况嘛多少了解一点,因为包装她的那家模特儿经纪公司跟我们有些业务往来。”
“那太好啦!”
夏叔叔问:“曼露,你到底想干什么?”
妈妈说:“君侯,你还记得我女儿吗?”
“Angel?我当然记得。”
“你猜她现在多高了?”
“多高?”
“一米七。”
安琪的实际身高只有一米六八,妈妈为了引起夏叔叔的注意,有意增加了两厘米。
夏叔叔问:“对了,Angel多大了?”
“她才满十岁呢!”
其实,安琪已经十岁零八个月了。
妈妈这一招还真起效,夏叔叔似乎有了一丝兴趣:“刚满十岁身高就到了一米七,很少见啊。”
“可不!好多人都说我们家琪琪天生就是做模特儿的料。”
夏叔叔问:“曼露,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妈妈责备道:“瞧你,怎么忘了?两年前我带琪琪让你看过,你说过些年就可以对她进行模特儿训练了,你还记得不?”
“曼露,她才十岁呀!”
妈妈理直气壮地说:“报上说,张思思十四岁获得模特儿大赛亚军,而在这之前两三年,她便开始接受专业的模特儿训练了。我们家琪琪就快满十一岁了,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夏叔叔说:“曼露,一个模特儿需要天赋,并不是训练时间长就能行的。”
“我觉得我们家琪琪就有这方面天赋。她从小练过芭蕾,又学过游泳,而且喜欢音乐,训练她当模特儿再合适不过了。”
夏叔叔沉思了一会儿,又问:“Angel自己咋想的?”
妈妈连忙招呼安琪:“琪琪,你过来亲口告诉夏叔叔,就说你自己非常想当模特儿!”
安琪接过电话,涩涩地叫了一声:“夏叔叔好。”
夏叔叔问:“Angel,你将来想干什么?”
“……有点想当模特儿。”
“哈哈哈,不是你妈妈让你这么说的吧?”
“不是。”
“你为什么想当模特儿呢?”
“因为……因为……我觉得当一个名模好神气!”
夏叔叔说:“模特儿训练是很苦、很枯燥的一件事,你能承受吗?”
“能。”
夏叔叔似乎还有话想说,但他没有说出来。略略停顿一下之后,夏叔叔让安琪把电话递给妈妈。
安琪不知道夏叔叔又给妈妈说了些啥,但从妈妈的表情来看,至少夏叔叔没有拒绝妈妈的请求。
妈妈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电话,靠在沙发上长嘘了一口气。
爸爸放下报纸:“你的老同学咋说?”
“他让我带琪琪先去拍一套艺术照交给他,他让公司的几个艺术指导过目以后,再决定是否让琪琪开始模特儿训练。”
爸爸没有表态。
妈妈说:“柳河最好的影楼是来自新加坡的‘丽人影楼’,我下周就带琪琪去拍照。”
爸爸说:“听说拍一套艺术照价格不低呢。”
“花点钱怕什么?这叫人才投资!等哪天我们琪琪成了超模,随便一次出场费都不止这点钱。”
爸爸低下头继续看报纸,过了几分钟他又叮嘱道:“去拍艺术照我没意见,但千万要拍得清纯点,别浓妆艳抹的,看上去恶心。”
“你懂什么?”妈妈瞥了爸爸一眼,没好气地说。
周一早晨,安琪刚进学校大门,就看见米老师站在花坛边。米老师的左臂上戴着袖标,表明她是这周的值周老师。
如意学校有个规定,凡是担任值周任务的老师,每天早上必须提前到校,佩戴好袖标,衣着整洁、面带微笑地站在校门口迎接学生。放学的时候,也必须以同样的姿态送学生离开。这个规定从建校那天起就沿袭下来,从来没人违背。
米老师身材娇小,身高充其量只有一米五多一点,很容易被湮没在学生堆儿里。
为了避免自己被“湮没”的尴尬,米老师采取的主要办法有三种:一是在服装上标新立异,勇于穿学生不敢穿的式样;二是穿不低于十厘米的高跟鞋(费嘉宁说,如果允许踩着高跷来上课的话,米老师没准儿会这样干);三是尽量避免跟高个子的学生站在一起。时间一长,同学们都总结出了米老师的三个特点,因此,像安琪这样的高个子,也不大喜欢往米老师身边凑。
可今天,米老师却主动把安琪叫到跟前。
安琪走过去的时候,米老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站上花坛边。
“安琪,我有点事要跟你商量。”米老师说。
“什么事?”
米老师说:“昨天我们跟任校长商量了一下,想在建校庆典上搞一次少年风采展示。我觉得你蛮适合的,想让你来承头。”
“承头是什么意思?就是当老大吗?”
米老师笑道:“承头就是让你负责召集一些人担任这项工作。”
安琪问:“少年风采展示是不是就跟时装表演差不多?”
“有相似的地方,但又不完全一样。”米老师耐心解释说,“时装表演注重的是服装的展示,而我们需要展示的不单是服装,更多的是展示当代少年的精神风貌。”
“这个也需要走模特儿步吗?”
“我们不走专业的模特儿步,而要表现出你们活泼可爱、昂扬向上的风采,可以带有一点点表演的性质。”
“我不会怎么办?”
米老师说:“这没关系,我会找老师来辅导你们的。你的任务是协助辅导老师召集大家,圆满完成学校交给你的任务。”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安琪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
米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好,下午放学后你到我办公室,我们把选定的名单落实一下。”
安琪告别米老师后,兴冲冲地走进教室。
刚一进门,马聃便大声招呼道:“安琪!安琪!”
安琪没好气地说:“喊啥喊?名字都被你喊出汗了!”
马聃神秘兮兮地问:“刚才米老师找你谈什么?”
“你管谈什么呢!”
马聃沉下脸,不高兴地说:“亏你还当我是姐们儿,连这都不肯告诉我。哼!”
桂小丫走过来说:“安琪,我去找过米老师,想让你顶替我参加合唱团。可是米老师不同意,她说你另有安排。”
安琪现出一副得意的神情。
蓝芷若问:“安琪,建校庆典上是不是有体育表演?”
不等安琪回答,费嘉宁便插嘴说:“很有可能耶!安琪是我们学校的体育尖子嘛。”
马聃说:“如果真有体育比赛,那么表演者非安琪莫属。问题是谁敢肯定庆典时有体育比赛呢?”
谢冬忱马上站了出来:“如果连我们都想到了,学校还没想到,那只能说明老师好笨!”
“好哇!你敢说老师笨!”马聃指指点点地说。
本来话一出口谢冬忱就觉得后悔,可经马聃这么一指责,他反倒嘴硬起来:“说了又咋的?言论自由!”
“小心马聃去告你的恶状!”费嘉宁开玩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