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风一样悄无声息地在指尖溜走了,岁月的末端谁也不去再想些什么,是啊,生命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又更何况是那么短暂的一场生命呢?
当他再一次来到鬼谷的时候,已经是从那里离开的十六年后,十六年对于自己来说是怎样巨大的一毛岁月啊?还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很厉害,他这样对自己讲,可是上天,既然你让我活到现在了,那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厚望,人总是要做点什么的吧……是啊,在这场太过空虚的生命中,人总是要做点什么的吧。
碎石零乱中,时隐时没的住宅来得格外的破旧,荒草丛生的季节里,夜色显得太过幽静了,这是一个连虫子都懒得叫唤的夜晚,太过闷热了,风毛毵毵地吹过来,白色的衣褂贴紧了皮肤,让人更不舒服了。
他停住步子,望着枯草中的白骨,由于太过洁白,所以才不至被夜色吞没,远处风起处有蓝萤萤的东西到处飞散着,应该是由骨骼里散发出的磷在达到着火点以后生成的东西,他的箫在手中辗转了一下,然后又重新放回身后。他白色的衣服显得与那片夜色格格不入,那一天,他的箫声一定引来了无数的黑色鸟类,它们在这里停驻了好几天,来吃那些死去的人的肉,那就是天葬……此时,当他再次吹响自己的箫的时候,再也没有了黑色的鸟类,萤火寂静地在他四围辗转,就像一场漫天的舞蹈,他闭上眼睛,也允许自己暂时沉沦……也许注定孤独一生吧,越是害怕孤独,孤独越是死死地缠着你,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他冷笑一声,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可是心头还是有她的影子,那个在自己的生命中短短的出现了几日的女人……他把自己身上背着的剑抽下来,在空中舞着,如果要成为一个顶级的杀手的话,就一定要拥有一把让人闻风丧胆的剑不是吗?就像他们听到我的名字一样的闻风丧胆?他在空中辗转着,像一只白色的鸟类,然后迅速地冲下,剑击在石头上,顿然断作两截。
那么多年了,自从他变得孤单以来一直都是这样,一箱银子,一把剑,一条人命……他向来对自己的职业负责,别人给了钱,他就去买一把剑,然后用那银子买来的剑来杀那给银子人要杀的人,所以,间涉涧只是一个工具而矣,他与仇恨中生存或死亡的人都没有关系。
他丢下断剑,来回的张望,想凭借记忆来找回青剑所在剑池的旧址,可是这里似乎从那以后发生了经天纬地的变化,一切都和他的记忆无关了,只有那些尸骨还在,证明他的一部分回忆的确是真的。
就在这时一曲琴声从远处飘了过来,风吹起他的衣衫,他闭上眼睛,是《梨花落》……不知道到底是谁,竟也会弹这段曲子。
他的头发在风中辗转着,颀长的背影在夜风中像一枚叶子,他努力地想要追溯那声音的来源,可是越是想要追寻它就越是温柔地幻散在风里,幻散在这夜色里……于是他慌张了,开始无止境的奔跑,可是,她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