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就没有什么偶然,爱更不会。
孔颜在喝光一杯酒之后,对苏楚说:“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会告诉你的。”
他去了,因为分手是他先提出来的,他觉得有愧,也想给她一个台阶下。
孔颜带他去了一处庭院,花园洋房的风格,庭院里花木浓郁,黑暗中又有些幽森,饶是夜晚,苏楚也能感觉到此处应该是一座民国时期大户人家的公馆,只是经过现代的修葺,颇有一番味道,
穿过一片花树林,他们在一汪清水旁停下,是一沼人工湖泊,清洌的水在月色下泛着蓝色的波光,有一层淡淡的薄雾氤氲其中,他用手探了一下,水是温的,很舒服,就这么一凝神之间,孔颜已脱下外衣,她居然穿了一套比基尼在里面,他微一愣神,孔颜已经如一条美人鱼般跃入水中。
他靠在一旁点燃一根烟,不动声色地看着,过了一会,孔颜游了回来,湿淋淋地上岸,裸露的肌肤在月色下泛着微微的光泽,她问他:“还记得这里吗?”
他环顾四周,庭院在一片月光的笼罩之下,绿色的植被遍及其中,郁郁葱葱的,很漂亮,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孔颜却幽幽地开口,说:“我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背着家人下水学游泳,差点被淹死,就是在这里,你救起了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对你说过,我长大后一定要做你的妻子,你当时答应我了,我一直记得……”
他开始渐渐有了些模糊的记忆,好像是有那么一天,他救起过一个溺水的女孩,抱着她上来的时候,女孩的游泳衣破了,有些露光,上岸以后他找人要了一条毛巾裹住那女孩,那女孩却丝毫没有感激之情,反而一巴掌打了过来,还好他躲得快,及时抓住了她的手。
至于后来说了什么,他记不清楚,类似于让他负责之类的话吧,他当时哈哈地笑,说:“怎么负责?要不等你长大了,我娶你好了。”
一句玩笑话而已,他早已忘记,可是她记在心里。
孔颜继续说了下去:“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的样子,在欧洲第一次遇到你,那天晚上,你拉着我的手出去,我以为你认出我来了,可是后来我们去酒吧喝酒,你醉了,喊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她停顿了一下,有些黯然,风掠过荡起一阵微凉来,他拾起她的外衣,为她披上了,她哀怨地望他,说:“可是我不在乎,我偷偷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我想为自己争取机会,我随外公一起从欧洲回来,我为你过生日,那天,你抱着我,吻我,还是喊着别人的名字。我认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咽下所有的东西。”
“那天你爸妈来和我父母谈结婚的事,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马上就去找你,可是你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我知道还是因为那个女孩,不过我不生气,谁让我喜欢你呢,从那天你把我救上来的以后,我就认定了你做我今生的爱人,你不爱我也不要紧,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只是我不想分手,求你了,不要分手……
孔颜哭了,蹲在地上泣不成声,女人的眼泪大概是一种武器,他很不忍心,孔颜没有错,可是自己爱的是锦弦,他想和她在一起,这也没有错。他苦笑,最后还是蹲下去抚着孔颜的抖动的肩,说:“对不起,我已经爱不了别人,我勉强不了我自己。”
说完,他转身,在孔颜满面泪痕的注视中离去。
孔颜一直不肯分手,动用了外公和父母,大家轮番来劝他,还有孔颜,每日都有电话打来,哭哭啼啼地哀求,他心烦意乱。
外公打来电话,吼道:“苏楚,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再这么胡闹下去的话,我和你爷爷都会取消你的继承权!”
他不说话,他从来都对什么继承权没有什么兴趣,更不会为它交换任何东西。
世上若还有一样东西能够威胁他的话,那就是锦弦,他要她快乐,要她幸福,不想她有一丁点的伤害。
可是锦弦的店长打电话给他,说孔颜去找了锦弦。
那几日,他去了外地,因为全家人反对,又因为在风口浪尖上,实在不适合在这样的时候去见锦弦,正好北边有公事要处理,他去了一趟,刚回来,就知道了锦弦被孔颜打了耳光,他一听,顾不得卸下风尘仆仆的,就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往了医院。
在医院的时候,他很是心疼,却不能说什么,不为孟凌东,也要为锦弦,他退让了。从医院出来后,他立刻就给孔颜打了电话,说:“我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去打扰锦弦,我和你分手,和她没有半点的关系,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冲着我来好了。”
孔颜很生气,问他:“你一定要这么袒护她吗?别忘了,我爸爸在畅新的新项目上也有投钱的……”
他生平最恨别人威胁,想也没想的就挂断了电话。
晚上,他从畅新出来,一片灯影车鸣之中,一眼就看到了锦弦,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低着头揪着树叶玩,一边揪一边还念念有词的,他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径直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问:“小朋友,这是玩什么呢?”
锦弦惊了一下,扭头看到是他,又释然了,说:“你还在?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她从医院出来,想着要不要去找苏楚,这样走着走着就到了畅新的楼前,那时已是华灯初上,她想这个时间他可能已经走了,又抱着侥幸的心理,坐在门口等,想遇到了就遇到了,遇不上也就算了,反正很多事她还没有想好。
苏楚不明白,问:“这是什么话?”又笑了笑,说:“不管什么话,陪我走走吧。”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了,他很想念她,哪怕只是挽着她的手走一走也是好的。
他站起来,伸手去拉她,她不肯把手给他,说:“等一下。”很专注地继续她的游戏,一边念着“要,不要”一边把一片片的小叶子从茎干上往下揪。
他好奇地看着她,最后一片叶子被揪光的时候,她念到是“不要”,她有些失望,摇摇头,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样了?要什么?不要什么?”他很不解,不知道这树叶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可是她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略一晃神,站起来拍拍手,展颜一笑,说:“走吧。”
他被她拉着一边回头望着台阶上被揪掉的纷乱的树叶一边好奇地打量她,却没有多问,看到她他就已经很开心了,别的事情就不愿去想。
两个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夜晚的风很是轻柔,路边有纷繁的花枝从栅栏里涌出来,她伸手抚弄着,走着走着,突然“哎呀”了一声,像是被花刺扎到了。
他拿过她的手,放在灯光下看,小心地把刺拨了出来,然后呆呆地看着她白皙的脸颊,问:“疼吗?”
她以为他问的是她的手,笑说:“我没有那么娇气。”而后看到他抚弄她的脸颊,她才明白他指的是她的脸,她微微躲了一下,说:“一点也不疼,像挠痒。”其实孔颜用了全力,如果不是哥帮她敷了,只怕到现在还有指印。
他却被她脸颊处一抹微微的笑颜所吸引,呆呆地盯着她说:“锦弦,我想……”他没有说下去,想还不如做,他吻了她一下,在她的脸颊上。
鼻息间有甜香传来,他更加的沉醉,低头看着她嫣红的唇,说:“锦弦,我后悔了,不该给你选择的自由,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想通,可是我等不及了,每天都在想你……”
他想吻她,她往后退了一步,巧妙地避开了,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有些忐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或许是好事,她对他并没有像以前孟凌东没有醒过来时候那样的排斥。可是孟凌东今天在医院里的那番话,又说得没有缓和的余地,锦弦一向肯听孟凌东的话……,他不能去想。
去了就近的星巴克,要了拿铁和蓝莓芝士蛋糕,她小口小口地吃,蛋糕的味道酸甜可口,她很喜欢,哥有钱了以后也会经常买给她吃,她那时候觉得和哥在一起的日子就像这蛋糕一样总是香甜的,可是现在呢,为什么会有了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