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三天夜里,两人看完所有电视后躺上床,都没一点儿睡意。陈茹看苏延躺在床上抽烟,忽然想起话题说,你往日谈过几个女朋友?
三个。
有没有过性关系?
其中两个有。苏延不假思索地说。
陈茹顿时沉默了,许久不说话。苏延抽完烟,回过头看她,才发现她生气了。你生气了?苏延说。
陈茹不理他。
苏延没趣地回过头来,静了静,忽然想起问问陈茹。你呢?
一听苏延问她,陈茹不再生气了,想了想说,在你之前,我交过两个男朋友。
苏延知道陈茹那时候在乡村里当教师,生活极枯燥,她的初恋发生在那遥远的乡村里,就问,你和他们没发生过关系?
陈茹果断地说,没有。
真的?
真的。
我想不会吧,吻一定接过。
那是自然的,就轻轻地碰碰嘴唇而已。
苏延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酸,又觉得第一次和陈茹做那事,她的一举一动都不像个处女。苏延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一半,又说,我想你一定和他们发生过关系,别不承认嘛,又没什么,你看我都非常坦诚,再说,我们都结了婚,你还怕什么。
陈茹不说话。
我想,你和第一个男朋友,就是乡村里的那个,一定有关系。说说嘛,没关系的,只当是回忆旧事,好玩儿。
想了许久,陈茹才说,我的确和第一个男朋友发生过那种关系。
苏延心里的醋意更浓了,极不舒服,但越不舒服,苏延越要刨根问底,他以一种异常亲切和善意的语气问:“怎么发生的?”
陈茹进入到自己的回忆之中,说,那时候,我们都快结婚了,家具都准备好了。那是一个冬天,下了一场大雪,他当时在城里工作,来我那里玩,我同校还有一个好朋友,她的男朋友也来了,就我们四人,坐在我寝室里,夜里,我那好友和她的男朋友先去睡了,就我们两人,待待坐到深夜,我很困,我说我第二天还要给学生上课,要睡觉,他让我先睡,他说他就坐在那里,我说不行,让他出去,他说他没地方去,我说我不管。后来我都要生气了,他就走出屋。我将门闩好,躺上床,真躺到床上我倒不能睡着了,我想外面的雪好厚,天气冷极了,气温一定在零下十多度,想让他进屋,心里又怕,就那样犹豫着。后来我听见他也许是为了保持体温,开始在我寝室外劈柴,他将斧子抡得呼呼响,劈在大根的柴火上,震得窗户微微发抖。他劈柴的声音终于惊醒了我那好友的男朋友,他出门来看,他知道我窗户不能闩死的秘密,他将这秘密告诉了我的男朋友,就这样我的男友从窗户里爬进来,我发现他在户外竟将外衣都脱掉了,也许是赌气吧,他只穿了件衬衣在户外站了近一小时。这以后的事我想你们每个男人都有切身体会,大同小异。
苏延脑里呈现出一幅很具体的画面,一个男人在雪地里劈柴,他由于欲火的旺盛而只穿了件衬衣,可以想象在欲火的充沛下他劈柴的力气有多大。而在简陋的寝室里,在简陋的床上,躺着年轻青春的陈茹,血在血管里随劈柴的声音而跳动,血的跳动使她无法入睡,她全身的神经末梢都处在紧张也许还有点儿兴奋的状态中,她悉心听着外面的每一点儿细节的声音,然后她听见窗户被推开了,一个汉子喘着力乏和欲火的粗气来到床边,并带着一身寒冷躺到被窝里,来不及温热一小会儿,他就将冰冷的手抚向灼热的躯体……这些细节使苏延的身体难受极了,现在他有些愤恨身边的陈茹,他重复想象着那个欲火中烧的汉子脱掉陈茹半推半就的内裤,缓缓伏上她的身体。他无法从这个在他脑里重复数次的动作中摆脱出来,他想发火,他想大喊大叫,他看了看陈茹,他看见陈茹还沉浸在回忆之中,就深深叹了口气,忽然说,你要能跟他结婚就好了。
陈茹回过神来,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说什么?她说。
我说你要是最终跟他结了婚就完美了。
苏延的脸色早已阴沉下来,陈茹这才发现自己有多傻,自己毫无保留,甚至将细节都讲给他听有多傻。你生气了?她柔声说。
苏延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不是你让我讲的吗,都是过去的事了。
苏延用被子蒙住头。
陈茹温柔地贴住苏延的背。别生气了。说着,一只手伸向苏延的腹部。
苏延推开她的手,说,我现在不想做这事,告诉你,我以后也不想和你做这事了。
陈茹待在那里,眼泪就掉下来,说,你曾经也和别人发生过这种事的,又不是我的错,那时候我怎么知道会认识你,我也很后悔,我希望一出生时就认识了你,但这不可能。
苏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又觉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自己这样实在是没道理,就转过身来,看见陈茹已泪流满面,全身都软了,心里却更难受。
那以后苏延独自一人无数次想象过那画面,但和陈茹交谈时,彼此都回避着和这事相关的话题,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