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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鱼,我所欲也

亚圣孟子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而大蒜鲇鱼味道之美,乃至于次日起床刷牙,细嗅牙刷,竟还残存一股鲇鱼的香味。

能得兼,吾舍鱼而取熊掌。”可见即使在圣人们的眼里,鱼也是上等的饮食。

鱼当然是鲜鱼好,腌鱼则令人大倒胃口。曾见海边渔民,把无数大大小小的鱼们统统剖腹,用盐腌了晒在地上,走过去,仿佛误入金字塔中惊见木乃伊,叫人恶心得很。

《水浒传》写宋江流放到江州,一日与戴宗和李逵饮酒,忽然心里想要鱼辣汤吃,结果店家上的鱼汤就是用腌过的鱼做的,大是不对宋江的胃口。只有李逵这个粗人,管他鲜鱼腌鱼,但有鱼吃便好,“便把手去碗里捞起鱼来,和骨头都嚼吃了。”宋江呢,越发想吃鲜鱼:“便是不才酒后,只爱口鲜鱼汤吃。”——少年时读书至此,不由得十分艳羡,想那宋公明与兄弟们快活饮酒,且有鲜鱼汤下口,该是何等快活。这是题外话,在此表过不提。

我所食之鲜鱼中,渔溪鱼当然算得上其中之佳品。想当年,成渝高速路未曾竣工,从我所谋生的自贡到成都出差,即便是自家的车,也差不多要花十个时辰,路上少不了要吃饭。这饭,几乎都选在渔溪镇。

渔溪的鱼委实有些特色:大块的鱼肉,大把的大蒜,大套的盘子。鱼肉吃得差不多了,再喝令小厮端到厨下,用鱼汁烧几块上好的豆腐,更是下饭的好东西。我犹记得在渔溪镇时,曾在一家门前有一株大柳树的店中多次用餐,鱼都是活蹦乱跳的鲜,到厨下选中了,厨师即刻动起手来。不消半个时辰,一盘色香味俱佳的渔溪鱼已牵引着你的鼻子和眼睛上桌了。惜乎高速路竣工后,我已移居蓉城,渔溪美鱼,竟然不能再品。当然成都亦有打渔溪鱼招牌的,但味道相差甚远,很有点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的意思。

渔溪鱼以外,川南赵化镇的大蒜鲇鱼堪称鱼食中极品。沱江河自九顶山而下,到川南赵化时,江面宽阔,两岸层峦叠嶂,河里产鲇鱼,端的是没有污染的、更非饲料养成的绿色食品。镇上的酒家厨师,虽不像城里的厨师那样会做些什么花盘之类的看点,却有着扎实的烹饪手段。

大蒜与鲇鱼,似乎天生就是配对的。也不见那厨师如何费力,如何运用更多的作料,转眼间便将一条刚才还在沱江河里游泳戏耍的鲇鱼弄成了面前这一大盘香喷喷的菜肴。大蒜是乡下自产的,个头较大,鱼肉也砍得大,几乎有小孩的拳头大小,咬一口,却不用担心没有入味,味道是悠长的。吃大蒜鲇鱼,最好的酒是当地自产的高粱酒,这酒也就二三块钱一瓶,却是地道的粮食酒,即使喝醉了,第二天头也不会昏。而大蒜鲇鱼味道之美,乃至于次日起床刷牙,细嗅牙刷,竟还残存一股鲇鱼的香味。

成都虽处众水交汇之地,惜乎不产美鱼。城区东风大桥旁某家餐馆所做之清蒸武昌鱼也还有些味道,但终究太寡淡了些,动筷子时,只要一想起渔溪及赵化之佳鱼,便有些怅然,只得胡乱拈一筷子入口,也不知是什么鸟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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